平安夜,我在咖啡店倒數着對你的等待: <十七>
<十七>
阿木是個很喜歡跟別人對賭的人。
然而跟別的賭徒不一樣,阿木從來都不賭錢。
阿木總會想出古怪的點子作為輸掉賭局的懲罰。
在迎新營時訂下最後有女朋友的人要請贏的人吃飯算是最平凡的一個懲罰。
不過,問「美少女戰士」或「豬肉榮」要電話卻不見得是最稀奇古怪的一個。
「十賭九輸」從來都不能套用在阿木的身上。
恰恰相反,跟阿木對賭的人往往卻是「十賭九輸」。
或許正如倩螢所言,阿木不會做沒把握的事吧?
甚至在我最有把握贏的一次對賭中,我還是輸了給他。
「有件事我一直覺得很奇怪。」有次在趕著上課的途中,阿木忽然開口
「甚麼事?」我疑惑地問
「為甚麼別人都叫我阿木,不叫我Bruce Lee?」
「Bruce Lee??」我的疑惑加深
「你忘記了嗎?」阿木望著我,隔了半秒鐘說「我叫李子木,木子李的李,木子李的子,木子李的木。叫我阿木吧,或者叫我Bruce Lee也可以。」
「對喔!你不說我還真的忘了。」我搔頭說「不過這一點也不奇怪啊。」
「哦?」
「Bruce Lee是武打巨星,有武術家健碩的身形。你架著黑框眼鏡、白皙斯文的樣子,別人會叫你Bruce Lee才奇怪。」我隨口答道
「我就不相信沒人叫我Bruce Lee,要不來打賭?」阿木說
「沒問題。」我立刻答應
「你不用先知道賭甚麼再決定嗎?」阿木見我爽快答應,忍不住問
「哈哈,沒必要。反正我是贏定的。」我自信滿滿,完全想不出輸的理由
「好!輸的人要在圖書館門前耍雙截棍…」阿木想了想,忍不住笑了起來「耍完後要大聲說:『我們中國人不是東亞病夫!』」
「哈哈…虧你想得出來…」我很辛苦才把笑聲忍住「就這麼決定吧。」
「碰巧待會上的是門新課,有很多第一次碰面的新同學。」阿木說「如果能在自我介紹的時候讓別人叫我Bruce Lee的話就是我贏…」
「相反的話就是我輸。」我沒等阿木說完就把話接上
「我一定會贏的!」阿木握拳為自己打氣
「你這次輸定了。」我用憐憫的眼光望向阿木,想像著他揮舞雙截棍的模樣
結果,我徹底地輸了。
那天上課的時候,碰巧有幾位外籍的同學。
阿木二話不說就走到他們面前攀談。
我看著阿木和那幾位外籍同學言談甚歡,心中有種不安的感覺。
「我叫李子木,木子李的李,木子李的子,木子李的木。叫我阿木吧,或者叫我Bruce Lee也可以。」阿木在那幾位外籍同學自我介紹後說
「Nice to meet you, Bruce Lee. 」其中一位外籍同學說
只見阿木對我做了個鬼臉,然後我再也沒留意聽他們在說甚麼。
隔天,阿木在下課時送了一張李小龍的影片<精武門>和一根雙截棍給我。
影片是給我模仿李小龍動作的參考片段,而雙截棍則是模仿時的道具。
阿木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訴我他很期待我精彩的表演。
我左手拿著影片,右手拿著雙截棍,無奈地望著阿木苦笑。
我是個願賭服輸的好漢,於是約了阿木星期天上午在城大圖書館門前集合。
「你真是麻煩,星期天也要我回學校。」阿木語帶不滿
「我才不要被別人當成瘋子,只好挑沒人回來的星期天。」我站在圖書館門口,見到大堂內空無一人,心下稍定
「待會表演賣力點,別浪費了我的時間。」阿木損了我一句
「你…」我右手握著的雙截棍微微發抖,差點忍不住往阿木的頭部砸去
「先等我一下。」阿木從背包中拿出攝影機,對準我「可以開始了。」
「你在幹甚麼?」我問阿木
「當然是把你的英姿錄下來,以後慢慢欣賞啊!」
「我懶得理你。」我開始不甘願地舞動起手中的雙截棍
在我耍雙截棍的過程中,阿木不斷說我的動作不標準。
我又不是李小龍,手中的雙截棍沒飛脫已經算走運,哪裡還管得了標不標準?
沒有理睬阿木,我繼續按自己的意思耍手中雙截棍。
我敷衍地做了幾個動作,準備把這場鬧劇草草了結。
「我們中國人不是東亞病夫!」我把雙截棍夾在腋下,右手拇指擦了鼻子一下後平放,高聲喊道
「夫」字的尾音在空曠的教學樓內迴盪還未散去,忽然一陣哄笑打破原先的寂靜。
抬頭一看,發現四樓的欄杆後不知何時站著十幾個看熱鬧的學生。
我淹沒在潮水般的笑聲中,維持著李小龍耍完雙截棍後的站姿,完全不懂得反應。
而身邊的阿木早已笑彎了腰。
雖然跟阿木賭輸時常會出糗,但我深信這些糗事在以後都會轉化成珍貴的回憶。
這次換了跟力康與倩螢打賭,我想一定也不例外。
我和倩螢等了約十分鐘,終於見到力康和阿木捧著午餐回來。
食堂內我們四人一桌,天南地北聊個不停。
由於考期將近,阿木提議我們四人一塊在圖書館溫習。
倩螢第一個叫好,我和力康也找不到反對的理由。
於是我們四人便正式為大學裡第一次的考試而一起拼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