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我在咖啡店倒數着對你的等待: ＜十六＞

<十六>

轉眼踏入十二月，大一的第一個學期只剩下最後一堂課。
最後一堂是會計課，授課的講師是位看上去約七十歲的法籍老教授。
老教授一頭稀疏的白髮，鼻樑上架著深度的老花眼鏡，眼睛常瞇成一條線。
由於年紀大的關係，老教授的聲量很小，上課時要高度集中才能聽到他說甚麼。
但是即使聽到他說甚麼，也不見得聽懂他說甚麼。
因為老教授操的一口英語中夾雜了濃厚的法國口音。

我和力康這個學期逃得最厲害的就是這門課，整個學期只上了五堂。




阿木更離譜，除了頭一堂課外，就只有在今天才看到他。
只是平常比深夜的墳場還冷清的演講廳，今天竟座無虛席。
甚至誇張得連兩旁的行人道也坐滿了學生。
課室內的眾人抱著同一目的，就是老教授的考試錦囊。
據學長說只要跟著老教授的指示溫習，保證能及格，要拿高分也不難。
也正是這個原因，我、力康、阿木和倩螢難得人齊，並排坐在演講廳的後方。

「其實老教授每年都會把考試內容告訴大家，為甚麼還會有人會不及格呢？」力康問身旁的阿木
「老教授的話那麼難懂，未必每個人都聽得明白…」阿木說
「對啊。」倩螢附和「而且有些人知道考試內容也不見得會去讀，就像你一樣。」




「你…你別小看我。」力康手上的原子筆指著倩螢，恨得咬牙切齒
「你看上去是不會去讀書啊。」倩螢不屑地說
「這樣吵下去也不是辦法，要不賭賭看我們誰最高分。」阿木忽然提議
「又賭？！」我和力康異口同聲說

「賭是沒問題，但是沒你的份。」倩螢對著阿木說
「怕輸給我？」阿木揚了揚眉，語帶挑釁
「怕不公平，怎麼說你都只上過兩次課，比我們上少很多課。」倩螢解釋
「那就當作是我讓你們啊。」阿木的語氣透露著一股自信
「我才不用別人讓我。」倩螢拒絕了阿木





「那就我們三個人賭吧。」力康說
「等…等一下，哪裡有三個人賭？」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倩玲和你，三個人啊！」力康似乎對於我的提問很疑惑
「這是你們兩人的私人恩怨，怎麼又把我扯進去？」我忍不住問
「難道…」倩螢用狡黠的眼神盯著我「難道你怕輸？」
「沒錯，我是怕輸。」我想也沒想，立刻厚著面皮說

「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別那麼膽小！」力康拍著我肩膀說
「但是有些血根本不需要去流啊！」我反駁
「哈，想不到你那麼怕。」力康爽朗地笑說「要不我們投票來決定你的命運吧。」
「好啊。」倩螢搶在我拒絕前說

投票的比數是三對一，結果我的不祥預感應驗了。





「看來有些血不得不流啊。」阿木托了托他的黑框眼鏡，損了我一句
「你…」我氣得聲音發抖
「唉，真羨慕你。我是想賭也賭不成。」阿木攤開雙手
「我才不想賭！」我瞪眼望著阿木

我、力康和倩螢就在上最後一課的時候來了個莫名其妙的賭約。
為求公平，賭約的內容由不參與賭局的阿木制定。
鬼主意特別多的阿木不消一會就想好了怎麼個賭法。
輸的人如果是我或者力康，就要問那個外號叫「美少女戰士」的圖書館理員要電話。
相反要是倩螢輸的話，她就要問食堂的「豬肉榮」拿電話號碼。

力康和倩螢很爽快地答應，我強烈拒絕卻沒人理我。
結果我只好硬著頭皮迎接這場比賽。
當我開始集中精神去記下老教授的考試錦囊時，老教授竟然宣佈下課。
我看著眼前沒寫過一個字的教科書和筆記本，心中有股淡淡的哀愁。





離開演講廳後，我們四人直接去了食堂。
由於剛好是午飯時間，食堂裡擠滿了人。
座無虛席的食堂充斥著沸騰的人聲，偶爾傳來喊叫號碼的廣播。
我們四人分散食堂的四處，過了大約十五分鐘，才等到張四人桌。

「餓死了，我先去買東西吃。」力康還是老樣子，沒坐下就直嚷肚子餓
「等一下…你幫我也買一份吧…跟你一樣就行了。」我對力康說
「力康，等我一下，我也一起去買。」阿木叫住了力康，然後問倩螢「倩螢，你吃甚麼？我幫你買吧。」
「我要份三文治，謝謝。」倩螢報了個微笑
「吃那麼少，減肥嗎？不需要吧。」阿木揚了揚眉
「到有需要時才去減就太晚了。」倩螢半開玩笑地回應

力康和阿木去買吃的，四人桌只剩我和倩螢兩人。





「你們三個常常打賭的嗎？」力康和阿木走開不久，倩螢忽然問
「你怎麼知道？」我有點好奇
「剛剛阿木提議打賭的時候，你和力康喊了句：『又賭？！』」倩螢用手指向自己的頭「用腦袋想想就知道。」
「不是。不過差不多每次打賭都是阿木提出的。」
「那贏的人一定也是阿木吧。」倩螢肯定地說
「這你也知道？」我覺得驚訝
「我相信阿木不會做沒把握的事。」倩螢頓了頓，嘴角揚起「也相信自己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