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真事改編】《去年暑假，我在街上賣寬頻。》: 《去年暑假，我在街上賣寬頻。》（六）
「喂！浩哥，我啱啱喺C２出口上咗去，而家企咗喺７仔便利店外面，我應該搵邊個位開壇啊？黃大仙下邨都好大吓喎！」下午一時四十五分，我來到了「黃下」。
「你望出馬路，會見到右邊有一排欄杆，就喺呢度開壇，跟住你將支旗開喺『正德街』路牌條柱隔籬，再用膠紙綁支旗竿喺條柱度，咁樣就會好穩陣！」原來昨天浩哥叫我買膠紙就是為了「加固」易拉架，我便按他指示去辦，用靈巧的雙手把旗竿上中下三截都精心地五花大綁。
我坐在浩哥送的新摺櫈上，等候新同事Ｌｅｏｎ到來指導。環顧四周，左邊是龍樂樓，右邊是龍光樓，龍光樓已經連接行人天橋往另一方的龍翔廣場與黃大仙祠，其７仔便利店的地鋪面積頗大，正門外便是黃色班馬線，不時有綠色專線小巴與貨車從我背後駛過。這位置的人流絕對比「ＡＥ」有過之而無不及，前方固然是港鐵站Ｃ２出口，而許多街坊會經過這兒到右方黃大仙中心去，還有師奶們拿著一袋袋魚肉菜瓜從街市出來，在我身旁等待綠燈過馬路，我聰明地把握這半分鐘的空檔，向她們招手叫賣──「黃大仙下邨寬頻上網最新優惠啊喂！」、「呢位姐姐（實際上是四、五十歲的嬸嬸）屋企上網服務到期未啊？介紹返個平靚正嘅Ｐｌａｎ畀你啲仔女吖？」
就這樣過了一個小時，那位神秘的Ｌｅｏｎ仍未出現，不過就這份工來說，其實你準時不準時到達現場，也絕對與開單不開單無關，一切都要看緣份吧，而我與那些穿著健康涼鞋的師奶們，就不能結良緣了，人家還要嫌棄你「特選公屋住戶」優惠不夠平呢！
「咩話？Ｌｅｏｎ條死仔到咗四點鐘仲未嚟？真係死性不改！等我打電話插到佢飛起！」浩哥相當氣憤，也難怪，就像你讀中學上學時遲到了兩個小時，更年期的女班主任不怒髮衝冠的罰你留堂才怪！上了大學以後，其實對遲到也見怪不怪，上大課時總有人在教授開始演講後才悠閒地進入課室，更別要說約朋友食飯了，在「法定時間」半小時後現身是常識吧。在這個氛圍下，為了追逐潮流，我也經常遲到，不過，如果課堂已經進行了一大半，我會知情識趣地「走堂」，以免擾亂課堂秩序，當然也不想自己「樣衰」，然後去吃個下午荼。正所謂「大學五件事」，走堂總要嘗試。
下午五時，浩哥來到了現場，眼見只有我一人在「拉客」，臉上又再添了幾分慍意，說道：「打畀佢又冇人聽，完全當我透明，尋日簽約嗰陣又話戒遲到，戒條毛咩！」「乜阿Ｌｅｏｎ以前都係咁㗎？」我好奇問。「識咗佢廿年有多啦，小學開始已經同佢做同學，中學又讀埋同一間，佢年年都因為遲到而畀訓導主任記幾個缺點，每次佢遲到一行入課室，班上面所有同學都會歡呼拍手，大叫『遲到王，馬利安！遲到王，馬利安！』佢哋仲會賭究竟佢可唔可以打破遲到記錄添！」浩哥回憶往事，然後燃點起了一根「黑冰」香煙……
過了不久，一名身材高大，約莫有１８５ＣＭ，身穿與我相同款式工作服的男子急忙跑來，氣喘地道：「唔……唔好意思，遲咗少少……」「唔遲，三個幾鐘姐！第一日返工就遲到，今日又塞車咩？定係要扶阿婆過馬路啊？」浩哥揶揄他。「啱啱踢波比賽加時啊，全隊得我一個打龍門，點走？唔係我最多遲半粒鐘，好彩最後都贏咗，唔係今日就蝕哂！」Ｌｅｏｎ語氣好像沒有半分內疚，反而帶點自豪地說。看他牛高馬大，臉色黝黑，神態還真像家門外掛的「門神」，縱使他雙目細小得如一條線，還有一頭陸軍裝短髮。
我與Ｌｅｏｎ打了個招呼，他也友好地自我介紹，不忘說與浩哥相識已久，然後問我：「咦！聽講你好似係大學生嚟喎，你哋係咪遲到或者唔上堂都冇人理㗎？」「咁梗係比中學時代寬鬆啦！不過都唔可以完全放任嘅，上堂要簽到㗎，如果唔夠七成出席率，嗰一科就會自動唔合格，試都唔洗考！當然，你可以搵人幫你冒簽嘅……」我不禁向他分享這個「不能說的秘密」。
五時半，我們到７仔便利店旁的茶餐廳吃飯，準備迎接夜晚的人流。期間我們談笑風生，我得知了許多有關這行業的資訊，又從Ｌｅｏｎ口中得知浩哥中學時代的威水史，原來他當年是校草，有不少女生都迷上他呢！不過，浩哥卻並沒沾沾自喜，反而搖了搖頭輕輕帶過。
今天是星期日，整個夜晚都有不少家庭外出玩樂，我們便主要針對這群人，「特選公屋住戶」可以有四個月月費回贈優惠，即假如你想申請「１００Ｍ」網速的純上網服務，原本月費＄１６９，乘以兩年合約期２４個月，總金額為＄４０５６，但減免四個月月費後，總金額便為＄３３８０，還要送上＄３００「萬靈」現金劵，平均每月才＄１２８。當然，「上網連電話」每月要多付＄３０，而「上網連電視」的月費要加＄５０，在＄２１９起跳，不同電視台的組合，收費也不同呢！想收看「Ｄｉｓｃｏｖｅｒｙ Ｃｈａｎｎｅｌ」和「自選電影頻道」嗎？沒問題，申請我們的「至強電視娛樂組合」，每月＄２３９，減月費和送現金劵後，每月平均只需＄１８７，是不是很抵呢？
雖然今晚奮鬥了三四個小時仍不能成功開一張單，但是我們已經慢慢進入狀態，未來幾天，我和Ｌｅｏｎ也要在此處開工，希望黃大仙會眷顧我們呢！臨走收旗時，我拔膠紙拔了幾分鐘，他們兩人都笑了，原來我綁十幾圈膠紙於旗竿上是太過火了……
【 只是你遲到一千年，黃昏後就不會有夜……
〈遲到千年〉 蘇打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