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8-2 收買人心(下)

飯還未吃完,布正麗父女便離開了,我把夾開的飯餸放進菜藍,然後拿過去隔壁。
 
我敞開了門,布世伯和布正麗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蹺著手的布世伯瞥了我一眼,我揚了揚手中的菜籃道:「你地應該都未食飽?」
 
布世伯賭氣地應道:「唔食啊!食咗都背脊骨落啦!」
 
飯還未吃完,布正麗父女便離開了,我把夾開的飯餸放進菜藍,然後拿過去隔壁。
 




我敞開了門,布世伯和布正麗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蹺著手的布世伯瞥了我一眼,我揚了揚手中的菜籃道:「你地應該都未食飽?」
 
布世伯賭氣地應道:「唔食啊!食咗都背脊骨落啦!」
 
「吓!但係啲野係布正麗煮嗰喎!」
 
布世伯聞言點了點頭,道:「嗯!咁又係,啲野又唔係你阿婆煮!無理由唔食。」
 
於是布正麗把飯菜翻熱,布世伯邊吃邊口沫橫飛道:「阿麗,自從妳去咗一轉台灣,煮餸越嚟越掂啊!名乎其實入得廚房,上得大床,嗰個汶萊王子實飛唔出妳五指山。」
 




布正麗聞言臉色一紅,在布世伯的額上打了一個爆栗,道:「喺其他人面前,前,咁講自己個女?」
 
「哈哈,咁老豆讀得書少,講野係咁粗鄙架啦!你問下菠蘿雞想唔想擒妳?」
 
我聞言亦臉孔一紅正想申辯,布世伯斷言道:「你唔駛唔認喇!如果上次唔係我喺到,你得咗米啦!」
 
「世伯,上次係意外!」
 
布正麗塞了兩隻蝦給布世伯,道:「食不言、寢不語。」
 




我歉然道:「布甸,唔好意思啊!我阿婆平時唔係咁,佢一向對其他人都好好,但係唔知點解佢突然間講啲咁嘅說話?」
 
布正麗盯了我一眼,搖了搖頭道:「成皇志,我以為你做咗老闆會有所長進,估唔到你同以前一樣,都係咁唔明女人。」
 
「我唔明女人?我唔同意,我同Galaxy girl個個成員都相處得好融洽喎!」
 
布正麗拍了額頭一下,道:「點同呢!嗰啲係你下屬。你阿婆平時煮野食好叻!但佢有病,行動唔方便,煮唔到野食,而你地又讚我煮啲野好食,咁佢咪唔鍾意囉!你地嘅說話打擊到佢自信,佢咪妒忌囉!」
 
布世伯道:「阿麗,妳出過去見過世面,真係唔同啲,俾著妳以前已經講晒粗口。」
 
我聞言亦覺得布正麗的推論有道理,阿婆一向對自己的廚藝十分自負,現在她的行動不太方便,沒有精力下廚,布正麗好像威脅了她在廚房的地位。
 
布正麗道:「你地讚我煮野好食,又有無讚你婆婆吖?」
 
可能我和阿興從小都是吃阿婆的飯大,習慣了便覺得是必然,所以阿婆煮得再好,我們亦很少誇讚她,有時如果阿婆的廚藝失準,我們便會出言表達我們的不滿。




 
布正麗見我默言,搖了搖頭,道:「睇你地兩兄弟平時都無咩好聽嘅說話同你阿婆講過,女人無論三歲定八十都想人地讚佢架!」
 
凌晨兩點,家中的人都熟睡了,阿婆輕輕推開房門,攝手攝腳走到廳中,再打量四周一下,確保沒有人起床上厠所,她才緩緩向廚房走去,因為剛才沒有吃晚飯,現在飢腸轆轆,睡不安寢,只好找東西去祭祭五臟廟。
 
為了不讓其他人發現,讓自己顏面受損,阿婆的一切動作都靜悄悄的,打開了雪櫃,看到內裡有飯有菜,雖然這些是布正麗那小丫頭的手藝,但現在肚子餓得很,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阿婆心想:「佢煮咗都係預我食,唔食倒咗去就好無衣食,而且都係阿志出買餸錢,我食係天經地義。」
 
一念及此,阿婆便把飯餸翻熱,阿婆品嚐了布正麗的廚藝,覺得挺好吃,可是她口不對心喃喃道:「肚餓起嚟,食咩都特別好食,嗰個小丫頭啲手藝勉勉強強啦!」
 
起床去夜尿的媽媽看到廚房亮了燈,便悄悄走去,輕輕探頭一看,看到阿婆在廚房吃宵夜,而且還吃得很香的樣子,不禁搖了搖頭,她知道對方的性格,只好裝作看不見,回到房間睡覺。
 
那天晚飯不歡而散後,布正麗便沒有再下廚,她說有事要忙,沒有空為我們煮飯,媽媽只好親自下廚,可是阿婆經常批評媽媽的廚藝:
 




「碟栗子炆雞煮到乾晒水,栗子一啲煮到爛晒、一啲又硬過石頭,有無搞錯啊!」
 
「冬菇炆豬肉,豬肉應該揀半肥瘦,妳用啲瘦肉嚟整,油香唔夠,仲有碟餸太鹹喇!妳無加冰糖咩?我提咗妳加架!」
 
「瑤柱蒸蛋,妳無隔渣咩?成個豆皮婆咁,睇見都唔開胃啦!」
 
「唉!妳地幾姊妹煮野都係無乜天份,教極都學唔到我兩三成功力,睇嚟我嘅衣缽都係後繼無人㗎喇!」
 
曾當過港督大廚的阿婆對餸菜要求極高,完全不留半分情面去數說媽媽,讓煮飯弄得滿頭大汗的媽媽感到極大壓力,媽媽把鑊鏟怒摔在地上,道:「唔煮喇!叫外賣啦!」
 
看到這個情況,我覺得布正麗沒有下廚亦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不會因為做飯這件事引起磨擦,讓雙方關係進一步惡化。
 
正當我以為阿婆和布正麗父女的關係難以在短時間緩和,可是世事往往出人意表,這天回家,我敞開門一陣香氣瀰漫屋中,廚房傳來了阿婆和布正麗的聲音。正當我以為快要上演六國大封相的時候,仔細一聽兩人的對話和平得讓我吃驚.
 
「婆婆,我依碟客家釀豆腐啲味道得唔得?我照妳講,將半肥瘦豬肉剁碎,再加入冬菇、鹹魚、蔥粒,不過個賣相唔係咁好,將啲料釀入豆腐嗰陣,好易整爛件豆腐。」




 
「唔,唔係啊!味道有我七成,第一次做好好架喇!我俾八十分,依啲功夫菜,要時候浸淫,妳同我一樣有對巧手,煮咩餸都好快會上手。」
 
我一臉茫然向媽媽和阿興問道:「究竟發生咩事?」
 
兩人也現出一副看傻了眼的表情,阿興道:「我都唔知道啊?我一返嚟就見到佢地一齊煮飯。」
 
媽媽搖著頭道:「你阿婆仲話將畢身功力傳授俾阿麗,話咁多年嚟終於搵到傳人喎。唉,真係吖!之前就水溝油,依家就糖黐豆,都無解嘅!」
 
這天晚飯,布正麗與阿婆合力為我們炮製了一席豐盛的晚飯,冬菇炆豬肉、客家釀豆腐、蕃茄紅衫魚、鹽焗雞、胡椒豬肚湯。
 
布世伯呷了一口胡椒豬肚湯,讚道:「阿興阿婆,妳真不愧係督爺御廚,我飲過咁多次胡椒豬肚湯,要數今次最得,以後妳真係要多啲下廚。」
 
阿婆笑了笑,道:「其實我已經教咗阿麗點煲,以阿麗嘅悟性同手藝,相信唔會差我好遠。」
 




布正麗道:「老豆,婆婆真係好厲害,佢識好多唔同嘅菜系,我要學晒隨時要幾年。」
 
布世伯道:「阿麗,咁妳多啲跟阿興阿婆學野,煮多啲好野食俾老豆喇!」
 
阿婆笑道:「依家好少後生肯學我啲功夫菜,仲要咁靚女、咁有天份,我嗰三個女教極都無我一半水準,阿麗唔同啊!一點就曉,係呢!布生,你食唔食苦瓜架?我兩個孫唔食苦瓜,原本我諗住整釀苦瓜。」
 
「半生瓜好野喇架!不過係要真正男子漢先識欣賞,婆婆,妳下次整嘅話,我擔保全碟同妳食晒佢。」
 
看見眼前他們相處得這麼和諧融洽,我開始懷疑這頓飯是夢?還是之前那頓不歡而散的飯是夢?
 
我不禁把目光瞟向身旁的媽媽和阿興,他們臉上不約而同出現困惑的神色,相信亦對眼前的景象感到不解。
 
晚飯後,我要布正麗和我一起去散步,藉此要她解答我滿腹的疑問。
 
「究竟發生啲咩事?點解妳同我阿婆突然間咁老友?」
 
布正麗反問道:「乜你好想我同你阿婆不和咩?」
 
「當然唔係啦!我只係想知妳用啲咩方法啫!下次如果我激嬲阿婆,可以用妳嘅方法去氹返佢。」
 
 
布正麗笑了笑,道:「講出嚟你未必信,係你婆婆主動搵我,嗰晚你地瞓咗之後,佢食過我煮嘅飯餸,覺得我幾有煮野食嘅天份,於是嚟教我煮餸。」
 
我啞然失笑,道:「哈!阿婆真係吖!原來妳煮嘅餸,佢最後都有食,仲打動埋佢收妳為徒。」
 
「你阿婆煮野食咁叻,你媽媽同阿姨嘅廚藝……都唔乎合你婆婆嘅要求,佢想將佢門手藝傳承落去。」
 
廚藝精湛的阿婆一直抱怨媽媽和阿姨們的廚藝不達標,害怕一門手藝失傳,難得遇上布正麗這塊琢玉,於是化干戈為玉帛傳授布正麗廚藝也很合理。
 
我點了點頭:「咁樣實在太好喇!我仲諗緊應該我去日本之前,你地都唔會和好,依家我起碼煩少一件事,依排實在太多野煩,等完咗世界盃,一切都會上軌道。」
 
我見布正麗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笑道:「我知妳又想勸我唔好賭錢,妳同我阿婆真係同聲同氣,難怪佢會搵妳做傳人,妳都係慳返啖氣,就當我係一個頑固嘅『賭徒』啦!唉,好耐無跑過步喇!我去跑返個圈先。」
 
布正麗輕輕嘆了一口氣,瞧著成皇志漸遠的身影,想起婆婆的吩咐:「阿麗,我知嚟緊依兩個月對阿志好重要,佢已經多野煩,我個病等得,唔好喺依個時候煩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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