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大七不思議食女事件: 42. 稻粱

42. 稻粱
 
迪士尼童話電影方程式，永遠係王子歷盡滄桑，先同公主係埋一齊，再喺片尾由旁白讀出「and they lived happily after」，仙福永享，壽與天齊。王子既屌感情又屌肉體，對公主嘅感情，永遠唔會過期，又有萬世一系嘅皇權，毋須為交租而煩惱。
 
為住屋問題而鬧交嘅呢一剎那，我望住盒小魚仙Lego，不禁猜度電影完結之後，王子到底有冇因為小魚仙不再係美人魚而移情別戀， 或者王子落難，要去花園街賣假Lego搵兩餐。
 
霍去病年十八而敗匈奴，我今二十三，僅靠微薄之私補糊口，仰賴老母定時救濟。牧子缺錢，投靠契哥，我無可奈何，方明白常以「邦少」自居，餐搵餐食餐餐清，既係自我欺騙，又係自我救贖。呢一點，同我細佬近排沉醉喺佢幻想世界，左手同右手打官司，係完全冇分別。
 
有一刻，我將自己抽離，駭然發覺呢個係典型沉船故事：女主角為世所逼，不幸作娼，男主角多情種子，欲救諸火坑。但轉念一想，想起牧子對我嘅種種，我總感到無比愧疚。所以，我決定跟隨我感覺做事，做個屌感情嘅武士，打個錯嘅電話，畀一個錯誤嘅人。
 


「喂，阿予，你呢排點？」我骨格精奇，六舊腹肌，玄鐵重劍，有賈寶玉七分俊俏，係天生食軟飯嘅材料。為咗搵錢，我必須打畀阿予。
 
「Marvin，好耐冇聽你把聲喇，電話又唔聽，機又唔覆，你係咪唔掛住我喇？施立毅真係好衰，你記唔記得佢呀，上個月同我分手嗰個ex呀，我早幾日係Sogo門口，見到佢拖住個短髮妹，我真係好唔開心呀。冰室嗰到，我冇做喇，你呢排有咩搞呀？」
 
 
一諗起牧子同我舊情復熾，阿予呢個問題，就好似我細個背住女友喺ICQ溝女，網上囡囡問我「你有冇女朋友呀」一樣咁難答。
 
「冇呀，我呢排睇緊紅樓夢，為本小說取吓材嘛。你呢？」我又講咗個大話，本小說我已經好耐冇寫，上次寫到去阿邦同阿妤爆房不成，屌咗百佳阿姐。紅樓夢，我一頁都冇睇過。我更加唔會對佢提起牧子。
 
「我呢排準備緊Ielts呀，我下年要過澳洲讀書吖嘛。我唔想再見到施立毅呢個仆街，你陪吓我啦。」


 
「Ielts？我得架！」打蛇隨棍上，我三寸不爛之舌，輕易說服阿予搵我補Ielts。至於嗰個施唔知乜，我完全冇放到喺心上。
 
世事就係咁荒謬。一個喺冰室打工嘅女仔，竟然係有錢女，請得郁不才在下幫佢補Ielts。不過，當年蜜色女住畢架山，都係打四十蚊一個鐘嘅兼職，我就知世事無奇不有。當初我為咗阿予，日日去冰室食同一個餐，見多佢幾面，去到故事嘅結尾，於百佳炮房，我先發覺我並唔係佢嘅白馬王子，我瀟灑揚長而去，又因現實兩字，兜兜轉轉，返回阿予身邊。
 
我根據阿予畀我嘅地址，喺冷雨紛飛嘅七點鐘，摸咗上阿予北角城市花園大宅。當初阿予約我晚上七點，雖有一刻感到奇怪，但荷包乾塘，我就冇諗咁多。如今憶起，方豁然開朗。
 
一上到去，就見到久違嘅阿予。佢之前剪短咗嘅頭髮，又生番唔少出嚟。阿予雖美，但七分落魄，三分憔悴，一副病容。佢白Tee入面嘅上圍，細咗半個Cup，我望住佢瞇著小眼睛，一面幸福咁望住我，真係我見猶憐，有半秒忘記咗牧子，同葡國魂嘅傳說。
 
受西化教育，我當然同阿予嚟個愛的抱抱，然後同佢行離玄關，逕往餐檯，諗住補習。點知，餐檯之上，滿漢全席，魚蝦蟹一應俱全。


 
「咦，原來你有客上嚟食飯，咁不如我等你食埋飯先補…」
 
說時遲那時快，身後一美婦人從廚房步出，約莫四十歲上下，同阿予一樣，有一雙會跳舞的鳳眼，身裁苗條，氣度雍容，同山大老母相比，真係既生瑜、何生亮。
 
「你就係Marvin喇？好靚仔喎，嚟，坐低先，食個飯，再幫阿女補習。」美婦人原來係阿予老母，怪唔知有幾分相似。佢對住我，流晒口水，彷彿就要將我擒住，嚟一個「女前目犯」。
 
「Marvin住華富架，喺我做嘢嗰到識，好叻架，讀港大，中英文都得，仲識寫小說添呀。」阿予對我流露出仰慕嘅眼神，講到我好似衛斯理咁，精通多國語言，受過嚴格的中國武術訓練。
 
「住華富咁近，就多啲上嚟坐吓，食吓飯啦，嚟啦，啲嘢食都凍喇。」阿予老母急欲將佢個女sell畀我，令我想起《金瓶梅》入面嘅王婆，阿予就係淫賤潘金蓮，而我陳納邦，當然係狀貌魁梧、眠花宿柳嘅西門慶。官人，我要呀！
 
九大筤香氣撲鼻，我恨自己冇帶銀針試毒，睇吓飯菜入面，有冇落春藥。席間阿予老母不斷勸食，招呼周到，我咬住半舊鮑魚，見到阿予情深款款咁望住我，誤入鴻門宴，心諗，做乜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