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司徒商望☁☁☁☁☁☁☁
我聽從Jasus的建議,請媽媽幫我申請轉校,好讓我有一個新的開始,不用再被欺凌。同時,Jasus還會不時給予我一些簡單的工作,並在事成後給我一點薪水。
因為這些改變,我的生活變好了。我結交到新的朋友、有能力幫補家計、可以不用再吃貓糧、身體也變得健康了。
不過,問題仍然沒有得到解決。因為媽媽還是一名芭絲特教徒,她會強逼我進行芭絲特教的活動,也會浪費金錢購買芭絲特教的垃圾,所以直至現在我的生活還是深受邪教影響,但為了讓媽媽感到高興,我沒有反抗她。
去年害爸爸自殺的詐騙案被判敗訴後,我們很快便作出上訴,而明天便是再次作出裁決的日子了。在這個重要的日子,身為虔誠芭絲特教徒的媽媽當然要把我帶到帕巴斯特進行活動了。
大概是覬覦上訴成功後的賠償金吧,「教主」決定破例讓只有十三歲的我參加成年教徒限定的集會。
芭絲特教是一個不顧精神健康,強逼小孩進行活體祭祀的邪教。如果他們可以容許小孩作出如此殘忍的行徑,誰知道在只有成年人的情況下他們會做甚麼?我懷着不安的心情走向昏暗的「教主」房間。
人。打開門後,我能看見的除了人外,還是人。原來在不知不覺間芭絲特教的信徒人數已經上升至可以塞滿一間跟教室差不多大的房間,而這還不是所有信徒,未成年和一些不夠虔誠的信徒並沒有出席。如果連他們也在現場,說不定可以塞滿一個羽毛球場。
儘管房間內十分擠迫,眾人還是各自站在左右兩邊,在中間空出一道通道,而通道的盡頭則是「教主」和「神椅」。
「教主」一看見我便大聲宣佈道︰「兩年了!各位虔誠的信徒,我們等了兩年,現在終於是給予芭絲特大人『貓糧』的時機了!」




「貓糧」?甚麼意思?
「喵!喵!喵!喵!喵!喵……」還未仔細思考,眾人便瘋狂似的以貓叫聲作回應,當然在我身旁的媽媽也不例外。為了討好媽媽和不被發現我已經棄教,我無暇再多想,只能跟着一起喵喵叫。
啪!啪!啪!
「教主」只是拍了幾下手,眾人便馬上安靜了下來,並把目光投向「教主」,看來是在等待着他的「神諭」。而他也不負眾望,作出了下一則宣佈︰「經過今晚的儀式後,芭絲特大人會在此世界取得足夠的力量,變得能夠頻繁地作出神蹟,並藉此收集大量的信仰,以收集足以帶領我們進往新世界尋找雅盧的能量。為此,Ghidha’ Alqitat,現在要請你履行芭絲特大人安排給你的重要職責了。」
「是入教時你所說的重任嗎?」
「沒錯。Ghidha’ Alqitat,中文的意思是貓糧。早在你入教那一刻起,芭絲特大人便已經安排你在今天化作祂的糧食,以為芭絲特教的蓬勃發展提供養分。」說到這裏,一道光突然在「教主」面前閃過,而我的目光下意識地隨之移動,直至它消失在上方那連光線也照射不到的黑暗之中,我才看回「教主」。同時,我也留意到他的手上多了一條看起來相當眼熟的長條型物體。但這是甚麼呢?
當我尚在思考之際,那一道光又從上而下閃過,並停留在「教主」的腳邊。我這才察覺到這一道光的真面目,原來它是光線照射在金屬上所引起的反光,而這金屬正是我在進行「入教儀式」時使用的斧頭。不過,「教主」為何突然拿出斧頭呢?
「Um,把Ghidha’ Alqitat帶過來,讓我親手將他奉獻給芭絲特大人。」在「教主」的命令之下,媽媽突然抱起我,強行帶我走近他。
「住手啊!媽媽!你沒聽到他說的話嗎?他想殺了我!快點帶我逃走!媽媽!」我拚命地呼救,媽媽也因此而停下了腳步。難道她為了我的安危懸崖勒馬,下定決心和我一起逃離邪教嗎?
可惜事與願違,媽媽不是因為醒覺了才停下來,而是為了質問我︰「成為芭絲特大人身體的一部分可是只有身為『貓糧』的你才能夠享受得到的最高榮耀,我們這些普通信徒可是羨慕到不得了,為甚麼你要反抗?難道……你叛教了嗎?」




媽媽竟然可以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宗教毫不在乎地犧牲自己的兒子,看來我兩年前的想法沒有錯,她果然瘋了!為了我們一家的未來,我不可以再討好、放縱她了,現在就先逃走,事後再想辦法勸她脫離芭絲特教吧。
雖然我以沉默回應媽媽的質問,但她畢竟照顧了我十三年,對我心中的想法瞭如指掌,所以她沒有等我開口便先說︰「無論你的意願為何,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
媽媽只說到一半便停了,因為雖然我還只有十三歲,身體能力尚未比得上成年人,但一個正值青春期的少年要趁一個中年女性不在意時掙脫其束縛也不是不可能的,而我也因此成功作出逃跑的第一步。
第二步,回頭跑出帕巴斯特。「教主」房間的門不要說鎖上了,根本就連關也沒關上,這些狂信徒只顧着執行活人祭祀,結果犯了這種低級錯誤。這是逃跑的大好機會,趁其他人未反應過來,飛奔出去吧!
但我實在是太天真了。正如剛才所想,我的身體能力比不上成年人,所以我沒跑幾步便已經被一左一右各一名信徒捉住了。
「做得好,芭絲特大人一定會祝福你們的。快點把『貓糧』帶到我這裏!」正在為了殺我而把揮動斧頭當作熱身運動的「教主」命令道。
「遵命。」毫無意外地,捉住了我的教徒回答道。但令人意外的是只有一個人如此回答,另一個人則竟然回答︰「我拒絕。」發出這把聲音的人是Jusas。一年前,他從芭絲特教的洗腦中喚醒了我,大大改善了我的人生。現在,他又來拯救我了。
砰!
背後傳起一聲巨響,捉住我的芭絲特教徒應聲倒下。
回頭一看,只見這名信徒在地上痛苦地打滾。他的白色長袍沾滿了鮮紅色的血液,而血液的源頭則是他那因疼痛而抱着的大腳。Jusas則不知從何時何地拿出了一把手槍,不過至少可以看出他開槍射了這名信徒。




「你們誰也不准動,不然後果會變得和他一樣!」Jusas先是用手槍指嚇眾人,然後再小聲地跟我說︰「我們快點逃跑吧。」
負傷倒地的信徒起了殺雞儆猴的作用,眾人都生怕會中槍,所以不敢阻止我們離開。但當我們快要離開「教主」的房間時,「教主」卻突然不死心地命令道︰「我們有這麼多人,更重要的是有芭絲特大人的保護,區區手槍根本不足為懼,快點捉住他們!」
沒用的,我相信沒有人會笨得為了一個宗教而不顧自身的死活。
不過,我顯然低估了邪教徒的瘋狂程度。在「教主」的命令之下,眾人竟然變得天不怕,地不怕,開始奔向我們!
砰!砰!砰!
「我是認真的!」Jusas又開了幾槍,同樣數量的信徒應聲倒下,但這些攻擊在狂信徒面前完全起不了阻嚇作用。只見他們罔顧倒下了的同伴,直接踩過他們,並毫無畏懼地奔向我們。
我們見狀拔腿就跑,同時不忘推倒到處都是的芭絲特教裝飾品,以拖延邪教徒的腳步。而這起了奇效,雖然這群怪人想盡量避免破壞到芭絲特的「聖物」是一件十分合理的事,但想不到在他們的心目中這比同伴的安危更重要,現在他們不但不敢踩過那些垃圾,就連跳過也不願意,反而寧願讓我們成功逃脫也要先恭恭敬敬地收拾好「聖物」。我們當然沒有錯失良機,飛快地逃出了帕巴斯特。
「聖物留給我來處理,你們快點追上『貓糧』和那個叛教徒!」隨着「教主」那響徹整個工業大廈六樓的怒吼,邪教徒從狹窄的鐵門蜂擁而出,重新開始追逐我們。
我們走進樓梯間後,Jusas對我說︰「我會往下走引開他們,你則往上逃,確認到他們不在附近後,便改走另一道樓梯逃跑,知道了嗎?」
「好,你小心點。」他的建議一直都是對的,所以雖然對獨自逃走感到不安,我還是聽從了他。
「你也是。」Jusas說完後便跟我分道揚鑣了。
砰!
「你們這些邪教徒去吃屎吧!」
「他們往下逃了!」
「芭絲特大人,請賜我強壯的雙腳!」




「再不快點追的話,芭絲特大人便要發怒了!」
樓梯下方先後傳來槍聲,Jusas的挑釁,邪教徒的大喊,以及無數的腳步聲。
隨着時間的流逝,這些聲音變得跟我越來越遠。當樓梯間恢復寧靜時,我探出頭來再三確認沒有芭絲特教徒在附近,然後才小心翼翼地跨越七樓,再從另一道樓梯離開。
幸好我多次出入此處,早已對此工業大廈非常熟悉,所以我不用花時間找另一道樓梯,可以直接逃跑。也因為如此,Jusas建議的逃生大計非常順利,沒有芭絲特教徒能及時回來追捕我。不過,諷刺的是,我被不及時的教徒發現了。
看見我後,集會遲到的數名芭絲特教徒先是對此感到疑惑。但不用多久,他們便得出了一個結論,就是抓住我。
我費盡全身氣力嘗試逃跑,但其實從帕巴斯特逃到這裏時已經消耗了我不少體力,所以就算我拚盡全力也跑得不快,結果就是我沒跑多少步便被捉到了。
「Yeah!我們立功了!快點把『貓糧』帶回去獻功吧!」集會遲到的芭絲特教徒一邊把我拖回帕巴斯特,一邊歡呼道。
「不要!快點放開我!」我試圖掙脫他們,但可惜我早已筋疲力盡,所以完全無法反抗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強制性地帶我返回帕巴斯特。
「你們在做甚麼?」接近工業大廈入口時,突然傳來了一把質疑芭絲特教徒的聲音。
「不要多事!」其中一名芭絲特教徒推開提出疑問的路人。
砰!
芭絲特教徒的行動換來了身體上的子彈孔。想不到這名路人竟然會隨身攜帶槍械,他到底是甚麼人?
其餘的教徒見狀馬上開始瘋言瘋語,口中念念有詞地說︰「芭絲特大人,請賜我力量,助我對付面前這名邪惡的非教徒。」
一說完,他們便大喊︰「啊!我們上!」
芭絲特教中果然沒有一個正常人,面對一個使用手槍的對手,他們竟然選擇用「神力」武裝自己。這離譜決定的結果就和我所想一樣,他們被全滅,而我則落入武裝路人的手中。




雖然這個人救了我,但同時他也是一個連續開槍攻擊數人的危險人物,跟他一起安全嗎?正當我不知該如何反應時,此人放下手槍,並從口袋拿出某樣東西,再跟我說︰「放心吧,小朋友,你已經安全了,我是警察,不信的話可以看我的委任證。」
取得我的信任後,他帶我到附近的一輛警車。就是這樣,我得救了。
當晚結束後,警察們沒有送我回家,也沒有帶我見媽媽,而是再次讓我回叔叔家過生活。這次,我沒有嘗試逃離或自殺,因為我相信Jusas一定會對我作如此建議。
再者,我的心中對昨晚的事充滿疑問。為甚麼警察會在現場?媽媽和Jusas事後怎麼了?芭絲特教的現況又如何?我非常想得到答案,而留在叔叔家正是得到解答的最佳方法,因為唯一知道答案的人—警察曾說過會來找我協助調查,所以我決定留在他們知道的地方等待。
過了兩天,警察終於都來了。他們告訴我毛澗渡,亦即是Jusas,是一名警察。他為了搗破邪教芭絲特教而隱藏身份,潛入芭絲特教的內部,以進行調查。
他作為一個成年人,理所當然地被允許出席成年人限定的集會,也因為如此,他早就了解到除了「入教儀式」外,芭絲特教在暗地裏還有進行其他瘋狂的血祭儀式。雖然他多次親眼看到芭絲特教的犯罪行為,但單純的虐待動物並不足以完全消滅邪教,所以他選擇靜觀其變,一邊收集「教主」騙財的證據,一邊等待派人突擊帕巴斯特的機會。
不過,當他知道我破例被准許參加成年人限定的集會時,他再也等不下去了。他猜想到我將會在集會中被當作活祭品,所以便派人直搗帕巴斯特。
因為他的行動,包括我的媽媽在內,當晚出席集會的信徒決定集體殉教,以全身佈滿爪痕和咬痕的怪異死狀在死前再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企圖向世人宣佈芭絲特的存在。
芭絲特教就這樣滅亡了,我亦因此得救了。Jus……不,毛sir不但讓我免於一死,更把我從被邪教壓榨的痛苦生活中拯救了出來,讓我重獲新生。
可是沒有了媽媽,沒有了要討好的對象,我該為了甚麼而生活下去?
想不到。
「對了,毛sir在哪裏?可以讓我見他嗎?我想親自向他道謝。」問一問毛sir的建議吧。
「毛澗渡……在搗破芭絲特教的行動中殉職了。」面前的警察說出了令人痛心的壞消息。
「不……不可能!嗚—你在說謊!嗚—毛sir跟我說了他會小心的!他才不會死!嗚……」我接受不了現實,開始哭了起來。
「這……」警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笨蛋!怎麼可以隨便對小朋友說這些事。」另一名警察留意到我的哭聲,便走來罵他的同事,然後對我說︰「這大概是毛澗渡對你作出最後的建議吧,希望你不會再一味依賴和附和他人,而是和他一樣主動積極,遇到不合理的事便阻止,遇到有需要的人便幫助,義無反顧地當一個正直的人。」
「知道了。」我抹去了眼淚,只留下充滿決心的眼神。
長大後,我一定要當一名跟毛sir一樣的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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