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眉目了。
 
羅明亮之前很大機會在說謊。
 
如果「傷心小棧」與日本黑幫有直接關係,而阿田亦與黑幫有直接關係,那麼他根本由始至終,便清楚知道策劃殺人事件的詳情,卻佯裝一無所知。
 
康仔認真回想總部殺人案,阿宜被殺時的一幕。
 
他能夠在電光火石間步入門扉,未必是因為他所說的「陌生電話要求」。
 




而是因為他早已跟內鬼配合好——他知道誰是內鬼。
 
問題是,他會不會便是殺阿宜的兇手?(當時定位追蹤系統,和總部閉路電視能證明阿田擁有不在場證據)
 
抑或殺阿宜的人,便是重案組之中的內鬼?
 
不論如何,羅明亮必定是通往所有真相的關鍵鎖匙。
 
「立即搵羅明亮出嚟!」
 




康仔連同其餘六人,急忙前往羅明亮位於土瓜灣的住所。
 
旺角與土瓜灣相隔不遠,轉瞬間他們便到達。
 
來到羅明亮住所門前,康仔連按幾次門鈴。
 
沒有回應。
 
連埋住湊頭把耳貼著門,睜大眼輕說:「聽到有動靜。」
 




得知裡頭有人,康仔再次猛壓門鈴,重覆的發出響聲。
 
「佢似係唔想開門比我地。」
 
「咁點算啊?」
 
「點可以比佢地匿喺入面一直唔出嚟!」禿子說。
 
他然後粗獷的對門後喊:「你再唔開門,唔好怪我地唔客氣啊!」
 
說完之後,他一腳踢向門扉,打算嚇嚇屋內的人。
 
怎料禿子過份用力,整道門筆直的向後掉下來,發出砰啪的巨響,門邊爆裂出碎片。
 
所有人一臉愕然,包括禿子。




 
「呃...sorry...」
 
「Nice。」康仔拍拍他。
 
眾人望進屋裡,四處不見人。仔細去觀察,只見兩個男人瑟縮在廚房旁邊的小角落。
 
一個是羅明亮,另一個是個年約五十的男人,他們惶恐地望著康仔他們。
 
「你地係咩人?」羅明亮顫抖問。
 
「我地係...」
 
「連登偵探。」連埋住搶了康仔的話,帶頭走進去。
 




羅明亮與那男人互望一眼,站立起來,臉色比起剛才放鬆了一點。
 
康仔留意他們兩人初時異常驚慌,看來不單純只是因為禿子踢破了門而受驚。
 
「咁急搵我地有咩事呢,仲要踢爆道門。」羅明亮說。
 
「點解當初要呃我地?」康仔反問。
 
「下?」
 
「當初我地重案組上嚟調查,你果時呃我地「傷心小棧」呢個名既源由,仲話自己一無所知。」
 
「咩啊,我邊有喎......」
 
「我地咩都知道哂,唔好再扮喇,係咪Hearts既人指示你咁做?」




 
羅明亮的臉猝然變得僵硬,怔怔地望向身旁的男人,男人嘆了一聲氣。
 
「我勸你地唔好知咁多。」那男人說。
 
「點解?」
 
「如果你一路有緊貼單case,你應該知我曾經比人喺日本綁架啦?」
 
康仔啊了一聲:「你就係羅明亮老豆?」
 
說起來,羅明亮和他的輪廓上確有多分相似。只不過他並不是身在日本嗎?怎麼會回來香港了?
 
男人點頭:「叫我羅老亮。」
 




羅老亮續說:「Hearts比你地想像中恐怖,如果你地真係唔識死咁查落去,我怕死左都未知咩事咋。」
 
日本最大、最惡劣的黑幫之一,他只是回想過去一隅記憶,已經感到十分害怕。
 
「但係我地而家係生不如死啊!」康仔堅定不移的說:「我身邊每一個人,幾乎都比呢個組織搞到失去最愛既人。如果要我地當咩事都無繼續生存落去,咁仲有咩意思?」
 
「原來係咁......」老亮聲線變得柔和。
 
羅明亮向老亮投以懷疑的目光,但老亮噤嘴頷首,仿佛在說這群「連登偵探」是值得信賴的。
 
老亮向前走,穿過幾人然後回眸說:「我地坐低傾?」
 
他們來到客廳的沙發坐下,有幾人則拉了幾張摺椅坐在側壁。窗外猛烈陽光浴照整個客廳,令寒冷的氣溫中也有絲絲溫暖。
 
老亮倒抽一口氣,開始敍說來龍去脈。
 
「首先非常抱歉,我個仔同你地之前講過大話。我唔係普通既工程師,佢亦唔係普通既廢青——我地都係為Hearts工作既員工。」
 
「我地當初接到命令,要喺連登開個殺人post,所阿亮就出左「想死既入一入嚟」既帖文。之不過殺戮行動開始後,我地覺得太殘忍太無理,有違我地想做既事,所以之後唔願意配合......點知Hearts既人就捉左我,強迫阿亮當時要去警察總部鬧事。」
 
「到我被釋放後,我馬上要求離職,但係佢地就因為我知太多關於組織既事而唔比我走,仲要脅話會殺死我。不過我再唔可以忍受同黑幫共事,所以我急忙逃返香港搵阿亮,同佢商量移民既事。」
 
羅明亮聳肩:「點知傾到一半,道門就比你地踢爆左,我仲以為Hearts既人過嚟追殺添。」
 
「咁主使你既人係邊個?佢點解要咁做?重案組既內鬼又係邊個?」康仔焦急的問。
 
「主使人係Angel。」羅明亮答道:「佢係Hearts最高權力者既老婆,聽聞係同連登仔有好大私怨。而你問內鬼既話,老實講我真係唔知,總部命案果件事我只係負責聽命於佢地。」
 
康仔苦惱的搔搔頭,到底日本黑幫和連登連環殺人事件有何關係?
 
「不過咁,我仲知道兩樣野。」羅明亮忽然記起甚麼的道:「第一,佢地好似會喺連登post入面傾殺人計劃,避免用whatsapp呢啲媒體,聽講係因為怕比人竊聽到。」
 
「用連登?我無聽錯下話。」
 
「只不過呢個只係傳言,我都未曾成功搵出呢個post。」
 
「嗯,咁第二樣呢?」
 
「就係Angel既中文名。」
 
「叫咩名?」
 
「叫......」
 
「砰!」
 
猛然間,客廳的窗戶啪啦的碎落瓦解,一發子彈從刺眼烈陽直射向阿亮的腦袋,再擦落後牆。
 
阿亮仿佛噎著的呻吟半聲,頭部前後抖一抖動,額頭現見深陷的黑穴,腥血淋淋流出。
 
他瞬間失去意識,但身子依然靠著沙發上,眼瞳矌張。
 
「啊......啊!!!!!」
 
老亮盯著中槍的兒子,淒厲的尖叫。
 
康仔立即朝著陽光方向看,發現對面大廈天台有個黑色身影。
 
那人拿著黑色長型追擊槍,槍口對著他們。
 
「所有人伏低!有追擊手!」
 
眾人馬上躺在地上,下一秒,另一發子彈便緊接射過來,子彈是瞄準羅老亮的頭顱。老亮趕得及伏下身子,彈頭結果射進牆壁裡。
 
「啊!仔啊!!」老亮想爬向羅明亮,瘋了的喊道。
 
連埋住緊緊捉住他:「唔好起身,想死咩你!」
 
「羅明亮點啊佢...?」禿子呆滯的問,他還弄不清楚狀況。
 
「打穿左個腦,應該無得救喇。」康仔說。
 
「點解無啦啦會咁......」
 
康仔把目光放在老亮身上:「有人要殺你地兩父子。」
 
「係Hearts,一定係Hearts!」老亮咆哮。
 
「當務之急,我地要保護老亮離開呢度先。」
 
說罷,再有一發子彈射過來,但目標沒有朝向任何人,應該是當威嚇作用。
 
幾人不再浪費時間,立即逃離。老亮想帶著死去的兒子一起走,隨即被眾人阻止。
 
「我地無時間慢慢搬佢走呀,其他殺手可能隨時殺到上嚟架。」連埋住拉走他。
 
「仔......對唔住......」
 
他面色鐵青的嘀咕,然後便被拉扯離開。
 
住宅對面的大廈天台上,黑色身影見所有人伏下消失不見,便換了另一顆緋紅色的子彈,子彈上印有Hearts的標記。
 
那人上彈後向羅明亮的屍首瞄準,然後射了過去,屍首馬上爆炸。
 
爆炸威力強大,位於走廊的眾人逃走時也強烈感受到,禿子更嚇得仆倒地上。
 
康仔回望,只見住宅已經燃起雄雄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