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是想做英雄,也並非搞甚麼英雄主義,只是不想成為無法原諒自己的人而已。」



逼婚成功的一天後,行宮內被喜慶洋洋的氣氛佔據.......

換個說法,是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負責佈置的佈置;學習煉丹的煉丹;添亂的添亂打鬧;裝病的裝病,而本來無病的卻變得有病了.......

此時,邙祺峰在大廳中央倒立。沒錯,他確實在正在倒立。





「哈-哈-哈!力-拔-山-河-氣-蓋-世!」

「三哥,你無事嗎?你今日睇上去好似比我更病啊!莫非你都負責扮病?」蔣悅悄聲向滿臉醬紅。的邙祺峰問道。

是的,毒醫今天的確不妥,別說用那副僵硬陰沉如僵屍的臉笑了大半天,倒立之前就打了三百個翻斗,而且還是邊笑邊打的。但要說這個情況幾個開始呢?大概就在威可羅早上被砰砰的跺腳聲吵醒,正在發難,打開門卻發現........

砰!砰!砰!砰!

一頭亂髮的邙祺峰在自己的寢室外步操,還他媽的扯著嗓子對自己敬禮。





「立正!」

「唏!哈!唏!哈!大哥,早啊!晨早起床~精神開朗!唏!哈!」

有鬼啊!

當太陽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由東面跑到西邊次時,畫面亦回來現在的行宮中。

「三哥.......」





「悅妹,少擔心!我無事,我好好,十分好,百分好,千分好。喀喀喀喀喀喀哈!」雙眼佈滿血絲邙祺峰搖搖晃晃,站穩身體,然後擺出大衛像一般的姿勢,機械式的笑聲從他喉嚨斷斷續續發出,像齒輪快要停頓的節奏。

「三哥,你唔好嚇我同大哥呀.......」

「Not Sam Gor。」

「吓?」

「Call—me—David ,T.D—David。」

話音一落,一旁摘筆記的魏獨終於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出刺在邙祺峰身上的銀針。後者旋即像中了石化魔法般倒地,被魏獨抬走。

「唔唔....藥力好似太強。」

魏獨邊走邊嘀咕,直至拖曳聲和腳步聲消失在眾人的耳畔中。 雖然蔣悅等人為邙祺峰接下來的日子擔憂,不過魏獨大概有分寸,總不會搞出人命的。





希望吧。



「婚禮播咩歌好?」宮本香織對眾人問道。

「搖滾不死!」王子和丁樞機額上分別用油性筆寫住「Rock」和「Roll」,至於亂入的陸思家打扮成貓王,飛機頭梳得高高的,從旁吶喊助威,Love and Peace。

「一定要播友情歲月!」洪轟天拍檯叫道,披著黑皮褸的威可羅叼著雪茄,抱手附和。

「刁那咪,識聽梗喺聽David Bowie 嘅 Heroes。」

「此事萬萬不可輕率,習書認為婚禮乃父母之命,何不由在下為弟妹朗誦一首遊子吟呢?」





「咩撚嘢淫呀?總之,一定要有友情歲月!」

「原諒習書決不能退讓。慈母手中綫,遊子身上衣.......」

「喂喂…....」宮本香織和守夢揉太陽穴,苦惱地看著眼前的這群吵作一團奇葩,再想像到婚禮時的亂局,頭開始發痛了。

這時候,埋首在書本中的沈夢生抬頭不屑道:「白痴,不如溝埋一齊做串燒?」

眾人聞言點頭,豎起拇指大嘆一聲,聰明人果然就是聰明人,隨便說句話的營養成份都足夠人體一天份量呢!怎麼他們想不出這個完美辦法?

因為,我們不夠聰明。

「果然喺白痴。」沈夢生反一反眼,同情地瞥了宮本香織和守夢一眼。

當他正想回去書海中的時候,卻被一個從門外進來的執事的話打住。





「沈先生,你有信啊,我已經送到你房間。」執事如是說。

「有信?」

沈先生微微一怔,目光閃爍地點了點頭,便帶著厚厚的書本,急步離開熱鬧得過份的大廳。在場的眾人沒有察覺沈夢生剎那間的異樣,繼續自顧自的討論。



行宮庭園。

「烈,你有咩意見?」步如飛打趣道。

刑爆烈心不在焉,支支吾吾地「喔」了一聲,應道:「隨便。」





「哎,估唔到流落異鄉呢短短半年時間,你竟然會第一個成家立室,歌都有得唱,變~幻才是永恆~」

「嗯。」

「如果你有一日發現自己唔喺自己所想像男子漢,而喺一個卑鄙小人,你會點做?」

刑爆烈搖搖頭,忽然拋出一個讓步如飛摸不著頭腦的問題。剎那間,步如飛以為自己面前的是長滿花白鬍子的哲學大師蘇格拉底,而不是一條筋,滿腦子都是打打殺殺的兄弟。

不過,這個問題也許誰都曾經在心底存在過,或者是一直存在,卻沒有勇氣宣之於口。只要是人,自然就有慾念。被慾進扭曲人生的人,比比皆是,在你我身邊,也可能是你和我。

說到底,這個問題是一個坎,成長必經的坎。

跨過了,是成長。

跨不過,也是成長。

至於最後會長成怎樣的人,取決於如何面對這個坎好了。

此時,刑爆烈就如一張潔白無痕的畫紙,被一雙無形的手緩緩捲曲。一旦紙捲曲過,即使將來再度攤開,已無法如昔日般平直。他知道,這雙無形的手並非蔣悅或其他人,而是自己。

對畢穎螢動心的自己。

步如飛沉吟半晌,正色說道:「我唔會畀自己成為人渣。正如我當日被屈強姦,我從來都無後悔過。我唔喺想做英雄,亦唔喺搞咩英雄主義,只喺唔想成為無法原諒嘅自己。而我認識嘅刑爆烈喺一個能夠作出正確抉擇,真真正正嘅男子漢。」

他頓了一頓,訕笑道:「好似喺。」

「唔想成為無法原諒自己嘅人嗎?」

「如果嗌交嘛,就快啲氹返畢小姐啦。好男從來不與女鬥,忍一時風平浪靜啊!哈哈!」

刑爆烈微微點了點頭,卻沒有接話,低頭認真咀嚼步如飛的一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