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卡門與露兒()
 
「嗶嗶!」最後一棒的同學衝過終點,體育老師吹起哨子...
 
「1分01秒」體育老師報出我們剛才所用的時間。
 
我們參加了今年的校運會中的4X100接力,現在正努力地練習,為了一週後的初賽作準備。
 
「會唔會女仔都跑贏我地?」:一位灰心的隊員笑問
 
「傻既你都!比心機練,我地一定贏!」:另一位較為積極的隊員答道




 
我們就這樣每天在學校的運動場上練習,平常我對體育沒有特別大的興趣,但也被隊友們的熱血和幹勁感染了,只要我不用學琴,便必定會來與他們一起練。
 
「鈴鈴鈴」中午放學的鐘聲響起。
 
「食咩啊中午?」傲雪走來A班課室門口...
 
「是但啦,就你囉」:我笑說
 
臨走前我回頭望了一望自己座位,發現阿琳竟然還在自己桌上趴著,沒有醒過來...




 
「等等,Luey訓緊教喎,我叫...」我想回去弄醒阿琳
 
傲雪打斷我的話,直接拉走我,說:「走啦,好肚餓啊!」
 
「喂...」
 
我就這樣被傲雪拖離教學樓,想起阿琳那孤獨又無力地趴在桌上的樣子,我不禁感到愧疚...
 
我和傲雪走在路上,她不屑道:「成日理個遙曉琳做咩姐?你唔叫,佢都有大把兵仔會叫醒佢架啦」




 
我本來就已經感覺到自己有點兒對不起阿琳,這時傲雪還說出這樣的話,這令我對她有一點反感...
 
「咁我表妹黎架嘛佢」:我解釋道
 
「表妹咪表妹囉,咁你叫醒佢佢又會跟埋黎,三人飯局架啦,我唔中意個藥罐囉!」:傲雪不滿道
 
「藥罐」?!
 
上個星期阿琳跟傲雪接觸後,常常自卑,盡說些晦氣話,說自己沒用,拖累我,像個「藥罐子」...
 
我問她是誰幫她改了個這麼難聽的化名,她都不答,原來那罪魁禍首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佢有哮喘咋嘛,你點可以咁講佢架?」我對傲雪也有點不滿了。
 




「咩啊?」:傲雪嗔道
 
傲雪可憐地看著我,說:「你之前從來都冇鬧過我架!」
 
.......
 
我突然一下醒覺到,自己對傲雪的語氣好像真的重了一點...
 
「Sorry」:我靦腆地說
 
「哼,你咁錫你個表妹架咩?!」:傲雪嗔道
 
「咁......」
 
就這樣,作為男人,這天午休的時間我全都用來哄傲雪。




 
傲雪對我說是什麼?我也不太知道,我只是不想失去這段曖昧的關係。
 
「對我溫柔啲唔得咩你!」:傲雪臨走進B班課室前嗔道
 
「乖,唔好嬲」:我笑說
 
回到課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收起剛才那強擠出來的笑容,陷入一片沉思之中...
 
剛才的我究竟是在對傲雪說什麼?
 
為什麼我會一下子為了阿琳而如此激動?
 
我不禁嘆一口氣,望向我的左方......
 




遙曉琳正趴在桌子上安詳地睡著,這樣仔細一看,原來她睡覺的樣子是如此的可愛......
 
在學校情場上縱橫已久,未逢敵手的我,在任何女孩面前都是那麼自然,走時亦瀟灑得像陣風一樣...
 
唯獨是這個陪我長大的曉琳,平常時她是我的「女兵」,但有事發生時她是我最疼惜的表妹,我對她的在乎大概勝於世上任何一位女孩......
 
她總會使我心軟,這份親情也使她成為我唯一的弱點。
 
......
 
就這樣過了好幾天,終於來到比賽前的最後一天...
 
明天下午就要比賽了,我們接力小組更加要作最後衝刺,好好練習!
 
「喂,Fran士,聽講Carmen同條西人行得好埋喎!」一名隊員跟我說




 
不太可能吧,我跟傲雪上次雖是有點小磨擦,但過後還是回復到像往常一樣曖昧...
 
「睇錯喳下,我晚晚都撩佢既」:我答道
 
這時,我的手機一震,是阿琳在Whatsapp上傳給我一段訊息...
 
Luey:「霖,起邊啊你?」16:30
 
「聽日就要賽啦,要練習啊」:我用語音回覆道
 
「我黎睇你得唔得啊?」:阿琳嗔道
 
對了,這個星期都忙於練習接力跑,有空也要學琴和哄傲雪,好像有點忽略了曉琳...
 
也不知她自己一個怎樣了...
 
「你中意啦,起田徑場」:我答
 
我們學校的面積十分大,有一個綜合運動場和一個露天的田徑場...
 
走到田徑場,一位紮著馬尾,身穿著白色校裙,打著紅色蝴蝶結的女孩正在入口四處張望,在找我...
 
「咁快到既?」:我走到她身後,好奇地問
 
阿琳轉過身來,答道:「咁岩起附近喳嘛」
 
一看到阿琳這安然無恙的樣子,我心中剛才那份擔憂瞬間消失於無形...
 
我又放心地把眼前的女孩當成「女兵」了,哈哈!
 
我脫下書包讓阿琳拿往觀眾席,自己和其他隊友一起走到田徑場中...
 
「好重啊,衰人!」:阿琳嗔道
 
我們一起熱血地在田徑場上揮灑著汗水和青春,跑了好幾輪後,便停下來稍作休息...
 
「哇,Franz哥你平時都係咁對Luey女神架?」一位憐香惜玉的隊友看著獨自一人坐在觀眾席上的曉琳有感而發。
 
我笑說:「一時時啦,你心痛啊?」
 
「唉,係啦,你就唔心痛啦,日日撩個Carmen撩得咁開心」:他嘆道
 
「OK啦」:我說
 
那位隊友又嘆了一口氣,神魂顛倒地看著阿琳,說:「唉,不過如果我係你既話,就揀都唔洗揀啦,有Luey已經夠哂,不過可惜,係表兄妹啦...」
 
我聽後不禁輕笑了一下...
 
這時,另一位猥瑣的隊友突然也坐下來,指著阿琳,說:「Hi,你都傻既!拿,你睇下條纖腰,再睇下對美腿...」
 
他激動地說:「傻的嗎!比著我係Franz,遙曉琳咁正,就算搞表妹亂倫我都唔理啊!」
 
「妖,hihi啦你!」我一下推開這白痴隊友。
 
......
 
這天我們練習到差不多七點才回家,傻傻的曉琳竟然就這樣一直坐到七點...
 
「等我做咩姐,自己番屋企先吖嘛你」:我走到阿琳身旁說
 
「咩喎...」阿琳嗔道:「好唔想我跟住你咩?」
 
啊,這個自卑的表妹又要人哄了...
 
「傻既,梗係想啦,有Luey先Happy架嘛」:我溫柔道
 
阿琳聽後噗哧一笑,說:「冇句真話!」
 
我看著纖弱的阿琳,嘆道:「我係怕悶親你姐」
 
「唔怕啦」:阿琳咬著唇說
 
和阿琳回到家門前,我這才醒覺到自己只顧著為明天的校運會作準備,功課完全沒有碰過!
 
「我番去啦」阿琳走向隔壁自己家
 
「啊...Luey!」我叫停她,說:「你老豆老母起屋企咩?唔過來呢邊?」
 
「起啊,我屋企有飯食啊」:阿琳精靈地說
 
「咁啊... 」我要找個藉口叫阿琳過來才能讓她幫我...
 
阿琳扁著嘴,有氣無力地說:「食完之後咪過來幫你做功課囉」
 
嘿嘿,知我者,曉琳也。
 
阿琳吃完飯後,果然真的過來我家幫我做功課,呵呵…
 
「Luey真係好人」我笑著攤開自己的功課,把其中一半給她
 
「懶人,聽日係咪賽啊?」:阿琳一邊寫一邊問
 
「係啊,下晝1點」:我答道
 
阿琳幫我完成功課後,也沒有叫我幫她練琴便自己回屋了,真是個貼心的...呵呵。
 
「你來唔來睇我4X100聽日?」我在Whatsapp上傳給傲雪一段訊息。
 
但傲雪一直不回覆,不知在做什麼...
 
唉,不管她了,無論如何,我現在要先好好睡一覺,養精蓄銳,準備明天的比賽。
 
翌日
 
「好好地跑,其實你地只係第一年參加,所以唔好比咁大壓力比自己要攞奬!」:體育老師說
 
「好,冇問題!」我們把手疊在一起,一個加油,便走到起跑線上準備...
 
我望了望觀眾席,有不少平常對我抱有好感的女同學在看著,但卻不見傲雪...
 
別管她了。
 
......
 
「各就各位!」
 
「預備!」
 
「呯」的一聲,我作為第一棒首先衝出去,以全速向前跑,領先其他三線的對手...
 
大概不出13秒我就跑過了一百米,下一秒便成功把棒交給第二位同學。
 
交棒後我再望向觀眾席,還是不見傲雪,卻有曉琳在精靈地看著我...
 
她昨天也沒有說要來,怎麼突然來了?
 
雖不見傲雪,但有曉琳在看著我,我內心莫名其妙地感到一絲寬慰,有她在的感覺還是不錯的......
 
我把目光移回跑道上,現在我們組跑在最前,太好了。
 
「加油啊!快啲啊!」人們的吶喊聲此起彼落,我們的第二位隊友也以領先其他對手的速度把棒交給第三棒...
 
但就在這時,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我們第三棒的隊友是位比較性急的人,在第二棒的同學交棒給他時,他一時心急起來,竟然還沒完全接好棒就股起勁往前衝...
 
他一下抓不緊,「啪」清脆的一聲,棒掉在地上!
 
老師常教導我們做事要按部就班,穩打穩紥,若貪一時之快,要付出的代價...
 
可能反教我們後悔一生。
 
始終比賽的成績並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們也不致於後悔一輩子,但他拖慢了我們幾秒,儘管我們第四棒的同學如果奮力,也是回天乏術...
 
「有冇搞錯啊?連棒都......」比賽結束後,他們立即吵起來。
 
屬於和平派人士的我只是默默地走開,離開田徑場,回到有冷氣的綜合運動場休息一下...
 
呼......想不到第一年參加接力賽會是得到這樣的結束。
 
走上運動場的觀眾席坐下,發現兩個熟悉的身影坐在我前方...
 
是傲雪和另一名男同學...
 
這名男同學我也認識,叫Steven,家境十分富有。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J_SXowY6gWQ
 
看著這兩人坐在一起,我感到心有不甘...
 
從來只我玩弄的「女兵」都對我死心塌地,現在傲雪竟跟其他男生如此親密,我的自尊一時過不去...
 
於是我坐前一點,聽聽他們的對話...
 
「咦,咁你有冇拍拖啊?」:Steven問傲雪
 
「啊?冇啊」:傲雪答道
 
……
 
這個看似純真的傲雪,竟然就在光天化日下......
 
她說她沒有談戀愛...
 
我對她來說是什麼?什麼都不是。
 
「冇啊」
 
「冇啊」
 
「冇拍拖啊」…
 
這兩個字不斷在我耳邊徘徊,就如兩枝利箭,狠狠地插在我心上。從到頭尾根本她才是玩家,我是被玩的那個!
 
枉我一直那麼信任她,如果不是親耳聽到的話大概誰跟我說我都不會相信。
 
「好肚餓啊…」傲雪對Steven嗔道
 
「一齊食lunch好冇?」:Steven喜道
 
「啊?好好啊,你肯陪我食野,平時其他人都嫌我麻煩既…」她裝作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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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霖你真係好啊,我對小麥敏感,其他人都嫌麻煩唔同我食飯既」:傲雪對我說
 
「哈哈,有咩所謂姐,食飯咪得囉」:我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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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妄想自己是她的唯一,直到聽到她對別人說了同樣的話,投入別人的懷抱…
 
哪會有人嫌跟你吃飯麻煩?從來只有女神嫌小兵麻煩。
 
雖則我把她當是寶,她卻把我當根草。
 
別人提醒我我都不理,只顧沉醉在自己的美好幻想之中…
 
一直不肯接受現實,還以為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與其他的狗公不同,以為她揀選了我當她的駙馬…
 
張開雙眼照一照鏡子,才醒覺到,原來…
 
我只是一隻被她玩弄的兵!!!
 
她們站起身來,我怒氣沖沖地離開觀眾席,就當著他們的面...
 
我好歹也是位受人歡迎的「男神」,從來就只有別的男人妒忌我如此得天獨厚,我不曾對任何人抱有嫉妒...
 
我想很瀟灑地走,不留下一絲掛念或悲傷...
 
但我不甘心,她真的不為我所動嗎?
 
我回頭一望,傲雪只是不以為然地看了我一眼,便把目光移回到Steven身上,繼續與他有說有笑...
 
我白白地把感情投放在這「收兵」的「娘娘」身上,我以為自己能俘虜她的心,到最後換來的是她那不屑一顧的眼神...我在此生中從未受過如此巨大的屈辱!
 
我帶著憤恨離開運動場...
 
「收兵收兵,條Hihi死港女剩係識收兵!」:我一邊走一邊在心中怒罵。
 
這時,一隻手拉住了我,一陣淡淡的薰衣草清香從後傳來…...
 
「邊個咁向左走向右走煩?!」:我心想
 
這纖幼的手指…
 
遙曉琳楚楚可憐地看著我,問道:「霖,中午食咩啊你?」
 
你找別人陪你吧!我現在沒心情!!!
 
「肚餓自己食啦!唔得閒啊!」:氣憤我甩開裝可憐的她。
 
一走出運動場,天空便下起雨來…
 
呵呵,真是可笑,想當初我是那麼的不可一世,以為自己能征服所有的美少女…
 
這場冷雨剛好淋醒了不肯面對現實的我,我任由雨水打在我身上,沖刷著我的狂妄自大。
 
……
 
吃不吃午飯對我已沒關係,回到家,一打開大閘,又看到那煩人的身影…
 
曉琳坐在我家花園的鋼琴前,還彈奏著我最不想聽到的歌曲!
 
「你的身上有種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
 
「不該嗅到她的美,擦掉一切陪你睡
 
在傲雪面前氣沖沖地離開並沒有留住我的瀟灑…是不是坐在後面,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以後還能當她的將軍?
 
悲傷的旋律,入肉的歌詞揪著我的心,這正正就是在說我的處境,只是性別剛好轉換罷了。
 
我的自尊容不了我受如此的屈辱…
 
我忍著痛對阿琳說:「做咩彈喱啲啊?!咪彈啦…」
 
這時我才發現曉琳棕色的髮梢滴著水珠,看來她剛剛也有淋過雨。
 
她說不出話,只是停下雙手,轉過頭來…
 
她關上琴蓋,緩緩站起身來,哽咽地說:「我番過去先囉咁…」
 
......
 
是我一時衝動,對她太不客氣了嗎?
 
還有,曉琳怎麼淋雨了?......
 
看著曉琳,想起她受過的種種的苦,我的心不禁揪痛了一下,我開始自責起來......
 
「Luey…」:我愧疚地叫著正走向大門的她。
 
曉琳回首,扁著嘴不說話,楚楚可憐地看了我一眼,臉色還好像有點不舒服,然後打開閘門,走回自己家。
 
而此刻我什麼都不想管,只顧得走進浴室,把自己浸泡在熱水中…
 
揪心的感覺揮之不去,情迷意亂,心亂如麻...
 
......
 
但泡在水中,我看到傲雪紅杏出牆那一幕時感到的悲憤慢慢消失,包圍著我的反而時龐大的內疚感,我因自己對曉琳所做過的事、說過的話而感到無比的糾結…...
 
曉琳的臉孔不斷浮現在我腦海中,她那憂傷的神情使我對自己方才所吐出的話感到萬分的後悔和愧疚。
 
曉琳到底是誰?為什麼我就是這麼的在意她的感受?!
 
現在回想起我跟程傲雪初相識時的景象...
 
跟她聊天,與她約會時是有點曖昧,但那有戀愛的感覺嗎?...
 
好像沒有。
 
其實我追求傲雪的原因好像只有一個,就是好勝心。
 
我為了自己的自尊,面子,為了想人嫉妒而與傲雪親近...
 
那我真的愛傲雪嗎? 不。
 
那麼此刻心中的思念和悸動又是因誰而起?
 
我潛到浴缸底,什麼都不想去想…
 
但在這時,我又聽到鋼琴聲…
 
這聲音我能認得出,不是我家花園中的琴,而是曉琳家的琴。
 
不讓她彈,她就偏要彈,這女孩的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
 
洗完澡後,我走到花園的角落裡淋一下花,想逃離現世...
 
男人就是那麼犯賤,當一個女孩對你好以後,你就習慣成自然,不懂去珍惜她嗎?失去了才感到心亂嗎?
 
你毫不在乎地把一個女孩玩弄著,她是你的「女兵」...
 
但若是你自己也會牽掛她,在意她的感受,為她痛心的話,她就是你的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