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舔貓爪》老人與貓的溫馨鄉村故事: 10. 大戰之後

10 大戰之後
 
 
淚水流過不停，心靈脆弱不寧。
 
喵叫長達兩分鐘，聲音都沙啞了，我才停下來。
 
再度睜開眼睛，在寧靜環境之下，覺得世界已經不再一樣。
 
明明是同樣的景色，卻感覺一片陌生。




 
明明住了兩年，對這一帶都很熟悉，可是……
 
我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該睡在哪裡、該吃什麼？
 
冷冷清清的附近。
 
以往很多由二弟自把自為的事，如今將決定權交在我手上，我竟然不知從何做起。
 
於是，我伏下來，什麼都不做。




 
夜涼了，我餓了。
 
透支的體力，需要進食來補充。
 
受傷的部位，隱隱作痛，胃液和血液都變乾了，弄得毛毛又臭又黏。
 
過了一會兒，骯髒的身體還開始癢。
 
月光微微照耀，我躲在樹蔭下，逃避一切的視線。




 
睡不著，輾轉反側。
 
我抓癢，抓著抓著，抓到傷口！
 
「喵……」痛得眼淚直流。
 
不知道，是否眼淚流得太多，身體沒水分……
 
我都沒辦法灑尿了。
 
再躺了一會兒，我骯髒的毛惹來了蒼蠅，三隻、四隻在飛來飛去。
 
可惡的蒼蠅，我趕來趕去，尾巴挑來撥去，都沒辦法驅走。
 




忽然之間，我回想起一個夢。
 
在老人的家裡，我曾經發夢，夢到二弟痛苦地呻吟，身邊有很多飛蟲飛來飛去。
 
現在，我能夠清楚地記起整個夢了。
 
那些飛蟲，其實是螢火蟲，尾部會發出螢螢綠光。二弟要對我說的，是「大哥，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生活下去。」
 
「可是，沒有了你，大哥實在不知道如何生活下去。」
 
「我知道，很多貓都是獨居，包括黑妹也是。但大哥……沒試過啊……」
 
「在最艱難的日子裡，總有你……或是老人陪伴……」
 
如今，眼前，有一隻飛蟲纏繞著我，揮之不去。




 
仔細地看，牠不是蒼蠅，而且尾部……漸漸發光。
 
螢光綠亮起，螢火蟲就飛出了樹蔭，一下子飛走——
 
「喵。」本貓一拍，二捉，追出去三抓，四撲，都抓不到牠。
 
被牠逃走了。
 
沉默——
 
我又失落地回到樹蔭下，由於太疲累，這次躺下之後大概……
 
突然，身後，螢火蟲消失的位置，有聲音傳來。
 




「沙沙……」草叢被撥動。
 
有入侵者？還是大蟒蛇回來了？怎麼辦？我要再次迎戰嗎？
 
在本貓最徬徨無助之際——
 
一把沉隱、老邁的聲線傳來。
 
「威武，你在嗎？」老人用手掌作喇叭，大聲問，對著曠野。
 
我立即瞪大了眼，眼睛不住抖震。
 
「你為什麼來了？這個時間，你應該熟睡了啊。」我心裡想，「老人家，不是要早睡的嗎？」
 
幾秒後，老人流汗地走近，右手撐著一根旁身用的柺杖。




 
我躲在樹後，十分黑暗，人類的眼睛是看不到我的。
 
老人一直在用看不太清楚的眼睛來搜索。
 
又不時放掌在嘴邊，大聲喊問：「威武，你在哪裡？」
 
無論平日他多麼深不可測，在黑暗的樹林裡，他也是無計可施的！
 
「威武，你平安的話，就讓老伯見一見吧。」老人焦急起來，撐著枴杖的右手陣陣發抖。
 
緩慢一步，緩慢一步，他快要離開這棵樹了。
 
「威武！」老人仍然在叫。
 
「出去嗎？還是不出去？」本貓低頭決定不下，貓掌抓緊地面。
 
最後，我悄悄地跟在老人身後，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可是沒跟兩步，老人就停下來了，還微笑地舒一口氣。
 
——枴杖被鬆開，跌在草上。
 
「你沒事實在太好了，威武。」他感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