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士不禁無語。

既然是打算問這種問題,為甚麼一開始又要做壁咚這種曖昧的動作?難道我在這裡說我們沒關係的話,你就會狠狠地吻在我的唇上,讓我成為你的男人了嗎?

再說,她在這裡問關於洪君兒的事,到底又是甚麼居心?

難道,是自己威脅洪君兒的事敗露了嗎?

不,這也不對……若果她真的知道的話,恐怕自己就不只是被她扯衣領和挨她一下推撞這麼簡單了。像她這樣暴力的女生,大概會想都不想就用拳頭為自己的夥伴報仇,二話不說就會先將自己給打個半死吧。



想到這裡,爵士不禁暗暗打了顫抖。冷不防的,他想起了良久前在班上聽聞過的傳聞——藍天恩有一個廣為人知的花名,叫做「蟹恩」,這不僅是因為她屬巨蟹座,或是別人諷刺她橫行霸道而揶揄她為蟹而已……而是因為,當她被惹怒時,她就會變得蠻不講理,毫不留情的朝激怒她的人使出那招令人聞風喪膽的超級殺手鐧——

「還不說?你有甚麼隱瞞著我嗎!」

藍天恩眼裡噴著火,幾根手指已經捏在了爵士的手臂上,毫無憐憫的用盡全力一扭——

痛、痛!好痛!

當藍天恩鬆開手之際,爵士的皮膚上已經是一片紅腫的瘀色,看起來果真有幾分像被螃蟹的巨鉗給鉗到的樣子……爵士看著藍天恩那張如關公一樣紅通通的臉,頓時只覺心頭彷彿蒙上了一層深深的恐懼。他現在總算是突然明白了,難怪這傢伙在中學裡呆了六年都還沒交到男朋友……誠然她的樣貌確實不錯,身材更是出眾令任何男性都心動,只可惜她的性格也未免……太恐怖了吧?!



有生而來爵士還是第一次被女生欺負得這麼慘……他登時只覺彷彿有鼓怒火在胸中燃燒。

要跟她攤牌了嗎?

乾脆就這麼對她坦白說一句:「是的,你們魔法少女的變身秘密被我發現了,洪君兒為了讓我保守秘密而成為了我的性奴,而下一個是你了!」?

不,藍天恩愈是這麼逼他,他就偏偏愈是不想說……

再說,她目前也只是在懷疑的階段。最大的可能性,是她對自己與洪君兒的關係一無所知,只是在偶然的情況下目睹了自己與洪君兒在一起……是在男廁偷情被見到了?還是昨晚……?



但不管怎樣也好,也總要先給她一點顏色看看。要讓她知道,得罪老子的代價可是很重的……

「其實……」爵士終於張口了,一臉認真。

看到眼前這不合作的傢伙終於屈服,藍天恩也豎起了耳朵,一本正經的打算聽他接下來的說辭。

然而,爵士的下一句卻大出她所料。

「我沒甚麼想說的。」

話音剛落,爵士倏然將整個頭往前一傾,兩片乾澀的嘴唇急速靠近,不偏不倚的剛好吻在了藍天恩柔軟的唇上!

「嗚唔嗚嗚!」

藍天恩憤怒地正想問句「你幹甚麼!」,沒料到嘴唇已被堵上了,只能徒然發出著意味不明的嗚嗚聲。身為運動員,她雖有一流的反射神經,但誰叫自己剛才一心還在想著君兒的事,猝不及防之下竟然如此簡單地就被爵士給吻到了!



——這可還是她的初吻啊!

唇上傳來陣陣噁心的溫熱感終究還是叫藍天恩抵受不住,她已顧不得自己還沒問出個真相,便已一鼓腦的跑開了,躲到女廁裡去急忙給自己漱口。

看著藍天恩的身影遠去,爵士不禁搖頭歎息——這麼容易就被嚇怕了,實在是令人太失望了。不過,一次小小的危機總算被化解,爵士也樂得清聞的,不忘先到廁所裡撒上一泡尿才緩緩回家。

✽ ✽ ✽

愉快的口哨聲迴響在狹小的六樓男廁裡。

心情愉快地哼著歌,爵士正一臉驕傲地緩緩地小著他的便。過程間,他回憶起今天就在這老地方裡享受了洪君兒給他的口交服務,然後,放學的時候他還奪得了藍天恩的吻——既然她沒拍過拖,那應該是她的初吻吧——想到這裡,他滿足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在那裡,彷彿仍留著藍天恩嘴唇那陣陣軟乎乎的香甜感覺……

然而就在此時,一聲低沉哀怨的抽泣聲冷不防自身旁響起,不識相地打斷了爵士的興致。



甚……甚麼鬼東西?

爵士不悅地收起了他的雞巴,拉上褲鏈,好奇地沿著聲音的來源追蹤過去,只見最盡頭處的廁格木門正半虛半掩,其中,一個瘦削的身影正瑟縮其中,噁心地垂頭啜泣著。

咿——嘭!

粗重地推開了廁格的膠門,爵士呆立在那男生面前,輕蔑地用鼻子噴氣一笑,中斷了他的哭泣。

「你……是你……Jazz……」

薄薄的眼鏡下,淚水斑斑的男生訝異地抬起了頭。

爵士瞇起了雙眼,不耐煩地打量著這個其貌不揚,瘦骨嶙峋的眼鏡男——他個子不高,比爵士矮了整整一個頭之多。一張偏瘦的臭臉上,囂張地架著一副無框眼鏡,看起來一整個尖酸刻薄的樣子,單看外表都能想像到他的心術不怎麼好。

爵士自然認得他。這傢伙坐在洪君兒後方,很喜歡對她獻殷勤;就算是像爵士這種不問世事的人,也沒少聽說過班上流傳著眼鏡男對洪君兒有好感的傳聞。怎麼這樣一個積極進取的傢伙,竟然躲在廁格裡偷哭起來了?



然而他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得知來人是爵士之後,眼鏡男臉上表情猶如走馬燈一樣急促幻化了起來——由最初的驚訝、不甘,再到後來的悲憤、暴怒……他如同被雷劈中一樣一下子暴跳了起身,猛的扯住了爵士的衣領,激動地大聲吼起:「是你!是你!!你來這裡幹甚麼啦!來貓哭老鼠假慈悲嗎!!」

看著爵士滿臉問號的模樣,眼鏡男這才急急說了下去:「還裝甚麼啦——我一切都知道了!我已經知道你跟Queenie的關係了!」

爵士側著腦袋想了想,才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眼前這傢伙好像有種怪怪的習慣,不管是叫誰都總喜歡叫英文名的,彷彿這樣做就能高人一等的樣子。若將他剛才的話翻譯過來,大概就是,他知道爵士跟洪君兒的關係……了?!

爵士這下嚇得不輕,皺了皺眉才終於認真了起來:「你這是甚麼意思?」

「剛才我見到了……午膳的時候,你跟Queein一起偷溜進男廁裡是吧!然後……當你們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午膳快要結束的時間了!孤男寡女一同躲在廁所裡到底是在幹甚麼……可惡!你說啊!你到底是跟Queenie有甚麼關係!」

「我……」爵士腦袋轉了又轉,霎時間正想要吐出甚麼大話來蒙混剛去,卻沒想到,這個時候眼前這癲喪的眼鏡男已經掄起了拳頭,準備往他的臉上大力砸過去!



反射動作似的,爵士自然而然的閉上了雙眼。

咻——

十秒過去了,然而拳頭沒有如預想中落下。

悻悻然張眼一看,爵士卻發現,眼前的眼鏡男卻是渾身僵硬,神色驚孔,雙眼宛若金魚一樣高高凸出。

他在怕甚麼?他在怕自己?不對,他的視線,分明是在望著自己身後的……甚麼東西……

驀然回首,那慘白的身影,卻在燈火闌珊處……

是他?!

慘白的頭髮、慘白的膚色、慘白的口罩……唯有他小小的眼睛裡的幾縷血絲現出點點腥紅。

「你……有事找我嗎?」爵士咬著牙關,勉強地吐出半截短小的話語。同時間,他卻清晰無比地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正遏抑不住的猛烈顫抖著!這傢伙陰森得很不尋常!果然……字裡行間不無對魔法少女表達出敵意的這傢伙……自身也是隻妖魔嗎?!

渾身死白的口罩男微微躬身,沙啞如同破洞風爐般的聲音再度自喉間發出:「不……我要找的是您眼前這個男生……」

「不過……既然您也在這裡……我就乾脆……賞您看一場免費的精彩表演好了……」

「甚麼表演?」魔術表演嗎?

爵士發現,在慘白身影畢直高舉的左手手指上,有一顆深紅如血的小球體正在其上凌空飄浮,緩緩旋轉——

那是甚麼?看起來就像一顆種子……

一顆種子……!

猛然間,昨晚才剛在洪君兒口裡聽聞到的一個字詞,再度自爵士的腦內迴響了起來。

「是一個新的宿主誕生的精彩表演啊……」

伴隨著那沙啞苦澀的嗓音,爵士眼睜睜地看著那顆紅得使人發慌的種子旋轉飛舞,自他的肩旁擦身而過,然後緩緩地飛入了那眼鏡男的心窩裡去……

慾望種子!

一個新的妖魔宿主,於焉誕生——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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