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夢裡默許的愛: 序：初夢
四周只有一片漆黑。
「我在哪裡？有人嗎？」我很想叫喊，可是喉嚨無法發出聲音。
肩膀突然傳來一道輕拍的觸感。我回頭，看到了我矮半截頭，穿著紫色短裙的少女，然而她的臉卻有點朦朧的感覺。儘管我看不清她的臉，但她一定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畢竟，她那頭油亮的長髮、白晢的肌膚和修長的美腿，已經足以證明。
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默默地注視著我，我很想講話，可是我的聲帶依舊發不出聲。
「跟我來。」少女轉身離去。
她的嘴巴是緊閉著的，但我確信那是少女帶給我的話語。就在我們行走時，天上突然多了很多星星，本來是絕對又寂寞的黑夜，變成點綴了無數貓眼石的深藍色天幕。
她突然停下腳步，然後坐在草地上。她穿著淺紫色的連身裙，應該很容易弄髒，不過她好像不在乎，她又再看著我的眼睛，好像在示意要我陪她坐下。
當我坐下去的時候，少女仰望星空，而我也同樣看起星來。星空是很漂亮，可是，我更對我身旁的陌生少女感興趣。
我不再欣賞星空，我把頭轉向那個少女。
而她，也看著我。
「妳是誰？我在哪？為什麼我會在這？」我心裡有一堆問題，可是我還是不能發聲。少女只是看著我，而她的眼神好像示意不要問長問短的樣子。
咦？為什麼我會覺得她是叫我不要問長問短？
少女笑了。
因為她知道我明白她在想什麼。
「很奇怪啊。為什麼我不能說話……」我心裡想。
「沒所謂，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少女向我傳遞這樣的訊息。
不是錯覺。原來，我們可以心靈感應。
「星空很漂亮喔，不是嗎？」少女心道。
「嗯。」我並沒有細想，隨便回應一下。
突然，少女站起來拉我的手，使我也不得不站起來，她雙手環抱著我的頸，滿臉笑容看著我。
「你不覺得在星空下共舞很浪漫嗎？人家想試一下。」她誠懇地看著我的眼睛。
「我不太會跳舞。」
我雖然如此拒絕的少女，但是，她已經逕自捉著我的手，自個兒旋轉起來。
「不用怕啦。只要你喜歡你的舞伴，兩個人跳出來的一定是最好看的舞！」她高興的向我傳遞這個訊息，而我只能乖乖聽話，在她的引導下跳著社交舞。
很幸運，我好像沒有出什麼差錯，跟她共度了美好的時光。
「我累了，要去洗手間一下。」她鬆下我的手遠去。
我等待。
少女，走了數步後卻突然轉頭，一臉疑惑：「為什麼你不跟來？」
「什麼？」如果我能發出聲音，音量之大一定會把她嚇壞吧。
「過來就對了。」她又跑回來抓著我的手，把我拉到不遠處的公廁那邊。
這個洗手間很明顯是女廁，因為並沒有小便桶，我惶恐地四周張望，可是，她只是拍了一下我的額頭，笑盈盈地看著我。
「今晚，這是屬於你和我的世界……沒有其他人。」她這樣想著。
「該……該不會是……」
我嚥了一下口水，不知所措。
「是啊！我要你幫我──洗臉！現在我的臉很多汗水，很不舒服哩。」
還好我的妄想沒有想得太深入，被看穿了多不好意思啊。
我拿起在洗手盆旁的毛巾，沖了一下熱水，再把它扭乾。就這樣我幫她洗起臉來。
「嘻！好癢。」她笑。
「好了，之後又要怎樣呢？」好不容易幫她洗完臉後，我問。
她沒有回應我，只是靜靜盯著洗手間的鏡子。良久，她突然作了一個奇怪的動作：她伸出舌頭，身軀微微傾前，頭部傾斜了四十五度，食指輕輕按著下巴……簡單來說是港女自拍用的招牌動作。
奇怪的傢伙。
「怎麼了，妳想自拍嗎？也對，在洗手間自拍也不算是什麼出奇的事呢……」
「什麼意思？我聽不懂啦……什麼是自拍？」
「呃……」
「告訴我，告訴我啦！」她露出了天真無邪的笑容追問。
「就是，呃，自己拍照片的簡稱。」
「照片？」
「就是一種紀念用的東西啊。比如說，妳的外表可以被當成影像般儲存著……」
我對攝影一無所知，解釋起來好像也不是太清楚……我看她歪著頭的樣子，似乎她還不太明白吧。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齒輪滾動的聲音。
一部巨大的黑色機器走進了洗手間的空間。我嚇了一跳，生怕這是那種會亂槍掃射的武器，而那個女孩只是茫然地站著……看來她並沒有意識到任何危險。正當我打算抓著女孩的手準備逃亡時，那部機器傳來一段機械音：
「請做好拍照的準備！十秒後將會按下快門！十，九，八……」
看清楚一點，這部機器並沒有裝上機關槍和大炮等裝置，上面只有一塊巨大的境頭，還有閃光燈……我想應該沒有危險性吧？雖然感到莫名其妙，但我接受了這是一部行動攝影機的事實。
「好了，做一個你最喜歡的姿勢吧！」我趕緊告知少女。
她側著頭思考了一下，然後用力緊抱著我。我為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倒，所以只能怔怔的站著傻笑。
「三，二，一！啪嚓！」閃過一道強光，機器上的鏡片出現了我們的肖像，過了數秒後卻突然脫落，像是紙張般掉在地上。
「謝謝使用本公司的服務。」機器緩緩離開。
要付錢嗎？不知道。反正它沒有要收錢，隨便好了。
我撿起地上那圓形的照片。少女的臉依然模糊不清，而我卻一臉靦腆，看來有點滑稽。她把照片搶了過去，接著雙手把照片舉高看，並露出了一個滿足的微笑。
「這個就是照片嗎？真有趣！送給我好嗎？」她懇求。
我點了點頭。
「太好了！謝謝！」她笑著把照片對摺，再收到懷裡。
等一下……對摺？基本上，一張照片如果對摺了的話，不就沒有收藏價值了嗎？那可是常識啊。
「怎麼了，臉色那麼難看？」也許她看見了我那詭異的表情吧，她好奇地問。
「不，沒什麼。」
反正照片是她的，就隨她喜歡好了。
她打了個呵欠，揉著眼睛：「嗯，我有點累了……」
「這樣喔，妳要睡了嗎？」我問她。
「嗯。」
我把她送回剛才看星的地方，很奇怪的是，那裡突然多了一張大床。
「咦？為什麼會這樣……」我感到疑惑。
女孩沒有回應，只是靜靜爬到床上，而我幫她蓋被。
「我要你陪我睡。」她又向我提出令人誤會的要求，可笑的是，我竟然答應了。我也為自己蓋好被，跟少女四目交投。
我會心微笑，因為我喜歡跟少女一起的荒誕。
要是時間能永遠靜止就好了。
「對了，我還不知道妳叫什麼名字。」我向她提問。
「呵呵，那重要嗎？」她迴避。
「這個地方很奇怪……這是哪裡？」第二個問題。
「秘密。」她隱瞞。
正當我打算問第三個問題時，她心裡向我傳遞訊息──感覺上，這是跟剛才不一樣的訊息。
「哥哥，你很有趣，我很喜歡你。可是，我們到此為止了。」
她的身影漸漸羽化，這個時候，我只能看著她離去。
「晚安。」
本來在床上側臥，跟我撒嬌的少女消失了。我把床單掀起，她的位置只剩下我和她剛才的合照，而上面的白色摺痕，毫不迷糊地分隔著我和那個少女。
我想挽留她嗎？
我很想。我還有更多話想跟她說。
對於少女的消失，我並不感到半點訝異，因為，我的潛意識知道這並不是現實，一切邏輯無法應用。
但是，我的內心卻好像被挖了一個大洞，充斥著空虛。
我不想就這樣終結。
「為什麼，我連跟一個虛幻的人說『我喜歡妳』的勇氣也沒有？」我叫喊，可是音波無法傳遞。
四周的環境都開始灰化，而我的眼簾也愈來愈重。我再次張開眼睛，便看到一個赤裸的女孩睡在我身邊。
她不是她，而是另一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