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吻的激情,當余家欣吻退卻,激情過後,連熱情也一併熄滅了,張開雙眼,我們的眼眸交錯,從她的眼神中我彷彿感受到她的心有餘悸,大概她在想著,我們到底在幹什麼?
 
那一刻,她的顫抖讓我知道她內疚。
 
那一刻,我知道她自責。
 
同時我發現脫下眼鏡的她,淚水盈盈的雙眸更惹人憐惜。
 
我知道她想報復,我知道她的確把丈夫的情感投射在我身上,可是一個人的本性始終改變不到,她的心還愛丈夫,不論代替品如何像樣,感覺如何相似,終究是代替品,愛與不愛是兩種很簡單的情感,但偏偏不能複製在我這樣的代替品身上。
 




她尷尬的說,
 
「我......」
 
我用食指按著她的咀巴,擠出一抹微笑,示意你別說了,我都能懂。
 
每個人總有言不由衷,我亦如是,她亦如是。
 
余家欣凝視著我微微點頭,思索片刻,末了打破沉默說道,
 




「我諗我要返去啦。」
 
「嗯,一齊返去。」
 
那個凌晨,我們默然不語地回去,登上的士後過程中沒有任何交談,什至一個眼神交感也欠奉。
 
下車時被我搶先付錢,這回我們沒有以往的嬉笑怒罵,氣氛教我頓感無趣,下車以後我們仍然一聲不吭,估計她不懂面對那個吻,而我則因為她的冷漠而覺得無奈,我們不約而同走到便利店,便利店店員換了一位年輕的臉孔,余家欣對他淡淡地說,
 
「增值500呀,唔該。」
 




到底我們怎麼了?
 
增值過後,余家欣走到了雪糕櫃面前打開了它,並對我問道,
 
「你想食咩?」
 
我們打從熱吻過後終於有所交談,但我反而不懂如何回答,
 
「你決定呀......」
 
「嗯,你食唔食朱古力?」
 
「我咩都食。」
 
余家欣笑著點頭,然後從雪櫃中拿了兩枝「大腳板」冰條,八達通付款「嘟」的一聲過後,她緩緩地把其中一枝「大腳板」遞給我,走出便利店門外拆開包裝紙,對我說這是她和丈夫最喜歡的味道,主要是因為價錢便宜。




 
我知道,她再度緬懷過去,但許多事情根本回不去了。
 
她看著我,又看了一會「大腳板」冰條,然後我們一直默默地吃著,踏上回家的路途,走到我家樓下的涼亭,她柔聲地對我說,
 
「不如坐一陣?」
 
「好呀。」
 
當我們雙雙坐下後,環顧周圍,同樣的地點,同樣的場景,同樣的人物,可是那個凌晨的氣氛很怪,明明我就坐在余家欣身旁,我們竟然沒有任何交談,我們的距離是如此接近,可是彼此的心卻分開得那麼遠,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充斥著心頭。
 
她把冰條吃光後,打量著木棒條說,
 
「方智明,你.....係唔係鍾意我?」
 




她忽然這樣問我?突如其來的問話,害得我一愣,忍不住望向她。
 
現在我還需要掩藏心裡的情感嗎?反正我們已經擁過吻過對方,但是.....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感上心頭。
 
有些界線不應該僭越,倘若越過了以後,猶如在錯的時間有了緣,生了愛,有愛就會自然伴隨著附帶的苦痛,就這樣二人一直糾纏著苦痛地愛下去,但萬物間有始自然有終,界線過得太遠,一切便會隨之而結束。
 
因為世上的愛戀,不論暗戀,苦戀,單戀,甚至偷戀,通常由單純開始,來得簡單,但往往卻因變得複雜而終結。
 
我是怕面對結局嗎?
 
她沒有望向我,像等待我的回答;
 
我應該回答嗎?
 
「鍾意......」




 
話音剛落,我的腦海已經被掏空得一片空白,簡單的喜歡二字,足以令我絞盡腦汁,更不敢期盼會得到任何回應;
 
「但係.....我唔可以鍾意你。」
 
余家欣簡單的拒絕了我,接著她苦笑繼續說道,
 
「如果我鍾意你,會對你好唔公平。」
 
「點解?」
 
「因為.....我唔想你成為代替品,我唔希望成為代替品,同時都唔希望當人做代替品。」
 
我呆了,完全呆了。
 




那一刻,我沒有任何回應,我的心希望弄清楚,她有沒有喜歡過我?
 
但說實話,重要嗎?就算喜歡,並不代表接受,就算跟丈夫離異,亦不代表願意跟別的男生一起,我們之間就是糾纏在一個如此胡鬧的關係中,我們之間,都為一個結果心如刀割;
 
不過她等的結果,和我等的結果不同,就算因寂寞這個起點而同行,我們的終點亦會有所不同。
 
殘忍嗎?縱使殘忍,亦是心甘情願,因為早知道沒有成果,一路走過的只有坎坷。
 
「咁....你明知你老公咁對你,點解仲想同返你老公一齊?」
 
其實我知道,是她的執著。
 
余家欣沒有回應,只見她望向別處,猶如避開我的視線,掩蔽盈滿雙眼的淚水,只聽到她哽咽地說,
 
「我走啦。」
 
當她站起來的一刻,我主動牽著她的手,她輕輕握了我的手,然後再把手鬆開,淚眼盈眶的凝視著我,二話不說輕吻了我的臉頰,
 
「我……真係要走啦。」
 
我很想跟她說,不要走,但有些話即使到了唇邊,最終仍說不出口,於是強忍下那些話,帶著淚水心痛活下去;
 
接著,我衝上前親了她額角,跟她說聲再見,再在她的臉頰留下一道悲傷的吻,她沒有反抗,
 
「余家欣,如果以後有咩事,你可以搵我。」
 
「我唔會再搵你。」
 
「點解?」
 
「因為......我會得到幸福!你都要。」
 
然後主動跟我再來一個擁吻,一個道別的吻。
 
我倆曾經在無數個無眠的夜裡,聽著這闕歌,只是意想不到歌詞成為我們的結局;
 
等,寂寞到夜深
夜已漸荒涼,夜已漸昏暗,
莫道你在選擇人,
人亦能選擇你,
公平 原沒半點偏心,
 
苦澀,慢慢向著心裡滲,
何必抱怨,曾令醉心是誰人,
自願吻別心上人,糊塗換來一生淚印…..


然後,熱吻過後,她笑了一笑,頭也不回逕自走開了,每次目睹她遠去的背影,縱然依依不捨,還期盼可以再見,刹那間我只希望視線可以模糊一點,這樣的話就不用遠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回顧我們走過的路,二人的腳印,心中永印,我的時間好像靜止般,愈是想捉住她,卻使我們愈行愈遠,我知道我們各自固執的心,無法將他/她放下,淚水終於像斷了線的珍珠,模糊了我的視線。
 
還含著笑裝開心,
今宵的你可憐還可憫…..
 
忽然,秋風颯颯,感覺到秋天轉眼間已經來臨,我們認識的仲夏已悄悄地離去。
 
天亮了,日出的陽光依然讓我反應自然,拭乾眼眶的殘淚,就這樣活下去,即使明天是那麼的痛。
 
我發現我愛她,即使心臟停止跳動,仍希望即使只有一天,就算只有一次,也想將她擁入懷中。
 
有些人明明就不應該遇上,有些關係明明不應該發生,有些情愫明明不應該萌起,可是命運使然偏偏發生了。
 
那一吻,可惜並沒有把我們拉近,相反致使我們走遠。
 
那晚,我們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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