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學會活動有什麼打算嗎?」眼前這個彎彎笑面的高個子男生,叫黎嘉浚。算是我的好友吧,反正初中到現在談得來的大概就只有他。而且跟我一起轉來朗門書院升讀高中的,大概也只有他。

「沒有什麼特別打算。就棋藝吧,反正除了捉棋,我都沒有能好好跟人相處的工具吧。」對著這個老相識,我就坦率一點承認自己的選擇吧。

「是這樣嗎?但我大概不會參加了。」浚把視點放得遠遠的,明顯焦點不在我身上。

「初中你都是棋藝的,不是嗎?」一直托著頭的我抬頭望向這高個子的臉。

「不同啦。一整個性質都不同。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浚雙手打開,擺出無奈的手勢。





「哪裡不同了?」為了免得浪費腳力,提高效率,當然是在這裡問出個答案。

「去看看嗎?」賣什麼關子呀,這笑面匠。

「麻煩死了。別賣關子。」

「功利主義可不是只有效率哦。還要計算最大幸福值的。」這個明明成績不太好的高中生,卻在這大拋書包。不,這傢伙選修課和冷知識倒是不錯的。

我收拾起書本和寫有趙學賢的學會表格,準備起身。本以為浚會跟我一起走的,他卻說要先往圖書館學會的會聚。所以會在;為活動室的圖書館等我感想。真是煩人的傢伙。





效率比效益重要。與其說是格言,還不如說是我的行動方針。試想想,當你做很多事情,搞得自己忙昏頭了,卻又事事半桶水,就沒有意思了。與其做一個「周身刀,無張利」的八爪魚,還不如做一個磨好一把刀的高手。從效益來說,半桶水的人最終也許可能會成為「周身刀,張張利」的黄藥師,不過像我這樣有效率地分配要努力的地方去,大概一開始就能避開白費精神及幹勁去做最終要放棄的事。

來到開在地面層的活動室,豎立著的牌上寫著「朗門書院棋藝隊」,大概就是這裡吧。

「你是來入會的嗎?」看來像是接待生的女生迎上來。

「不,我只是來參觀。」浚說得那麼隱晦,叫我看清楚的話。就先看清楚吧。

「歡迎。待會要是想加入了,就往這邊登記參加入選賽吧。」入選賽?





一步入活動室,就有種低氣壓壓過來,頭昏昏的、雞皮也疙瘩起來。這究竟是什麼回事?一級才二百人罷了,為什麼就這個學會活動室就塞滿了百餘人?人太多了吧!受不了的我一下子用跑的就衝出了活動室門口。

「參觀完了嗎?要…」

「不好意思,我想問最近的洗手間怎去?」不待接待的女生說完。我只是想洗走身上的雞皮以及那頭昏昏的感覺。看著那個指示的手勢,我直奔洗手間之中,用了足夠冷的水去讓自己好好冷靜一下。

浚這傢伙有心要作弄我的嗎?明知我對如此人多擠擁的環境受不了。一開始跟我說清楚這學校的棋藝學會是這樣的話,我會是愛.回家的會員呀。

為了充分表達我的不滿,我去了教學樓樓頂的圖書館找那個可能正在偷偷竊笑的笑面匠。

「嗨!趙學賢同學!」看來圖書館學會的會聚比想像中早完成呢,竟然站在門外等我。

「你是有心作弄我的吧。」

「親身感受一次,效果不就很好嘛。我也是見到那種要拼過你死我活的入選賽,就打道回府了。」浚就是這種不拼不競的人。





「所以我這張學會活動申請表就沒有用了。」正當我打算把申請表放進廢紙筒中前,被浚截下來。

「這學校除了棋藝隊之外,還有一個棋藝社哦。」

「不是有規定學會活動不可重覆嗎?」我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新提議提出了疑問。

「一開始我也以為是這樣的。但剛才會聚中整理些學會資料時,就發現這學校還有一個棋藝社,只不過會員都畢業了才沒有人宣傳。要是今天前沒收到人,大概就會廢會。」浚笑著講著剛剛會聚中的發現。

「去走一趟吧,浚。」你這一副開心的樣子,我又不會裝作看不到的。走一轉腳力也不會消費太多,更何況,會員都畢業了的話,不就表示有一個人少少的私人空間嗎。

我們來到了五樓盡頭的數學室,門外有一張學生桌,桌上放著三、四本封面寫著小篆字陸河的書冊,旁邊有張寫著棋藝社的白紙。圖書館學會的資料果然沒有寫錯,我們找對了活動室了。

走進門內,一旁的壁報展示著各種猶如魔法陣的三角幾何圖表,一旁的書櫃上擺放著各式棋類及桌上遊戲,在斜陽映照下,帶著一點點奇幻的氣氛。





而已,我的視野焦點卻落在一點。

有人比我們還要早到,不是顧問老師,是一名女學生。一頭梨花黑髮及肩略蹺,其中有兩束柔柔的下馬尾向前擺去,內扣的齊眉碎陰下有一雙活潑的眼睛定睛看著一本平實的單色書冊。那配搭輕輕淺笑的薄唇,以及那恬靜陶醉於書中的神態,與活動室內奇幻的氣氛融和一氣。容我在這裡只用女學生來稱呼她,那是一種只屬於學校中、課室中,才會擁有的物種。

「趙學賢同學。」從那女學生口中出現我的名字。

「認識的?」浚看著我,問出了我也想問的問題。

我搖搖頭回應。顯然,我腦海中,並無這女學生的記憶。

「我們認識的?」雖然失禮,但在毫無頭緒下,硬著頭皮不恥下問才比較有效。

「我是一年B班的盧梓橦。不過大概你不認識我吧。」女學生說出一個讓我驚訝的答案。

「吓?」就連所在的班別也不同,為什麼我的名字會出自她的口中。





「因為我們曾在同一間小學上學,而不懂象棋的我也只是在經過你課室觀看你下棋才記住了名字。」那麼偶爾的事也能有記憶的嗎?記性真的好得可怕。

「盧同學,我是一年A班的黎嘉浚。我與賢是要來加入棋藝社的。」竊笑過後,浚打破了剛才尷尬的氣氛,並表明了來意。

「是嗎?我也是呢!」盧梓橦她開朗的展現笑容,並道出她為什麼會在活動室的原因。

「盧同學,這試題本是?」浚指著盧梓橦手上的單色書冊。

「這本?我來這時,就已經放在這裡了。打開了摺了角的一頁,題目很有趣的,一看就看入迷了。嘿嘿…」不知道是害羞,還是只是因為在偷看別人的書冊,她用書本擋住口鼻在細聲竊笑。

「試題本?公開考試的試題本不是藍色幾何方塊的設計的嗎?」那本粉紅色單色設計的書冊不是我印象中的試題本。

「那是以往三二二三學制的會考試題本。那時的試題本都這個設計。」浚說明他的想法。





「這裡有寫是HKCEE的試卷。這本是英文試卷。摺角的位置是這條卷一的看圖作文題目。」盧梓橦她補充。

細看題目旁,分別寫下5W1H的英文單詞講解和說明圖中登山的人們。大概就是說登山比喻人生,長育幼,成年後又反哺老人的內容。

「這是誰留下的呢?」盧梓橦小聲嘀咕著。

「是誰都好吧,看完放回原處。坐在這慢慢等顧問老師來就好了。」我在坐下時對那小聲的嘀咕作出了反應過敏的回應。為什麼會說是反應過敏?

是因為…

「為什麼呢?我想知道!」盧梓橦完全把剛才那恬靜的氛圍破壞,一鼓勁的把臉和試題本靠過來…好香…不!不對!

「什麼為什麼?想知道什麼?」我被逼著把托著的臉拉後作出非常急切的回避。

「為什麼試題本會留在這裡?我想知道是誰留下來?留下試題本的人又哪裡去了呢?」盧梓橦她那活潑的雙眼閃閃發亮的瞪向我,明顯有點熱過頭,讓人有點不舒服。

「這裡本來是數學室吧,有試題本沒什麼好奇怪吧。」我受不了熱烈的射線,別過頭去。也交出了個答案希望能平息風波,最少要制止一旁觀看著的浚那不友善的微笑。

「賢,這種隨便的答案不行哦。一本三二二三學制的英文試題本出現在數學室中呢。而且這是棋藝社的活動室,又不是什麼補課用的課室。究竟為什麼呢?我也想知道呢?」不打算雪中送炭,還打算落井下石的笑面匠真的很討厭。

「趙學賢同學,我們一起來想想吧。我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呢?」被浚引導焦點過來的盧梓橦,就像剛才一樣逼近施展起盤問的壓力。

反正坐下來等也是耗時間。就捨命陪君子,想一想吧。

我重新的把頭放回到左手上托著,右手則緩緩有序地敲打著無謂的拍子。

首先,放在眼前的是一本舊教育體制的英文試題本;

其次,這裡是數學室兼且是棋藝社的活動室;

三,這書在盧梓橦進來前就留下來的;

問題有三:

一、為什麼會有這樣一本試題本留下來?

二、是誰把它留下來?

三、他又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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