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床上的地下城: 六章－深邃的呼聲（９）

隨著水面波動，海邊冒出越來越多的半魚人。牠們濕漉漉的灰色皮膚、突出的魚眼、合不攏的大魚嘴；上半身連同幼長而佈滿魚鱗的雙手是魚模樣，下半身結實的雙腿卻是人模樣。
 
受到愛麗絲音頻的刺淚，半魚人群一同高舉魚叉；彷彿世界的常識都剛好倒轉，魚群反過來要捕獵其他生物。
 
最先的受害者是在海面盤旋的天使魚。只見數個半魚人圍起來用魚叉拍打水面，魚叉忽然變成了奏弦的音叉，一陣水龍捲把天使魚群捲到海邊石灘。
 
幾十尾天使魚「啪啪」的掉到石灘上亂拍魚鰭，卻無力反抗。接著半魚人一擁而上把天使魚重重包圍，有如街市魚販一樣，半魚人有節奏地逐一刺死天使魚，並將天使魚的靈魂送返自己的大海。
 
一個又一個的光球從海邊飄往海中心，情況就跟當日紳士率領軍隊屠村一般，又或者軍隊全軍覆沒時相同。
 




木和寧意識到，那些原始生物的天性就是要從其他世界掠奪靈魂。這不難理解，縱貫人類歷史，越低文明的民族就越愛霸佔其他民族的資源，這是文明的衝突。因此沒有文化的原始生物獲得了武器，舞台上上演的只會是一場悲劇。
 
「哎呀，情況不妙呢。」愛麗絲輕佻地道出可怕的現實，「半魚人對靈魂的觸角很敏感，當牠們殺了那些飛禽之後下一個目標就是我們吧。不知道人類的靈魂跟動物又有什麼分別呢？」
 
「現在不是學術討論的時候吧？我可不想成為實驗品。」木和寧緊張起來，閉上眼睛設想對策。
 
而愛麗絲則回答：「其實只要等候異界的連結關上，讓時間重新流動，空間再次接上；當一切回復正常的話，不正常的存在自然會立即消失，那些怪物亦只能夠被強行遣返。」
 
「是嗎？但為什麼瑪卡莉娜能夠一直待在我們的世界呢？」
 




「瑪卡莉娜小姐不是待在我們的世界，而是留在你的身邊而已。」
 
「這、這是什麼意思？」
 
愛麗絲冷靜地回應：「之前講過，寧你是特別的存在。也許現在無法接受，但你始終要面對這個事實。」
 
木和寧一直以來都是以為愛麗絲在開玩笑，但瞧見她眼神認真，使木和寧開始回想究竟一切發生的怪事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姐姐！從海面傳來的雜訊功率開始減弱了。」黛娜把手提電腦內的資料唸出來：「透過偵測微波訊號的變異，計算顯示從異世界發出的雜訊功率比原先減少了１２％。」
 




木和寧回應：「可以把這些數據理解成為異界連結正在消失嗎？」
 
「沒錯，只要沒有外來的雜訊打亂地球的時鐘，地球保持獨立運行，一切就會恢復正常。」黛娜補充道：「以現時的速度來看，大概還需半小時左右，跟原先的估計差不多。」
 
「半個小時嗎，要不要我們開車逃走？這樣或者可以捱到半個小時。」
 
「笨蛋，我們走了換誰來保護屋內的電音叉陣？你不要本末倒置嘛。」
 
確實是太過緊張，讓木和寧變得比平常更加慌亂。他走近窗邊觀察，驚道：「半魚人開始往我們的屋走來了。」
 
「那些怪物比想像中反應還要快，看來只能靠兩位的弦術保護我們啦。」
 
聽見黛娜的話，程家藍馬上拿出手機不斷滑著，像是在練習她的土系弦術。至於瑪卡莉娜，她心情平靜，只是握著家傳的應許之杖盯著木和寧。
 
木和寧很清楚半魚人數量近百，又懂得弦術，實在難以應付。但他不想讓瑪卡莉娜擔心，唯有硬著頭皮戰鬥到底。




 
「不是兩位。」愛麗絲突然糾正剛才黛娜的話：「我們這裡懂得弦術的人，不是兩位，而是三位。」
 
「小藍、瑪卡莉娜……還有誰？」木和寧問。
 
「就是你。」愛麗絲拋出一件小黑影，木和寧把它接住，原來是車內的那顆十二面骰子。
 
「這顆骰子有什麼特別？」
 
「還記得柏拉圖的四大元素嗎？」
 
正四面體的火元素，正八面體的風元素，正二十面體的水元素，正六面體的土元素。這四種立體是數學上三維空間內獨一無二的存在，是完美的正多面體。
 
可是有一個正多面體柏拉圖一直避而不談，只是隱晦地在其他著作提及第五個正立方體──正十二面體的存在。
 




正十二面體可說是柏拉圖立體裡面最神秘的。在同一時期的羅馬共和國裡面，歐洲大陸各地出現了大量人工的幾何工藝品，現在稱之為「羅馬十二面體」。儘管「羅馬十二體」的大小各有不同，製造材料亦有所分別，但它們的形狀基本上大同小異。
 
要知道二千多年前的資源不及現代富庶，量產出如此大量的「羅馬十二面體」應該有其實用性，但現代對於「羅馬十二面體」的用途依然不明。
 
「可是我們知道，其實『正十二面體』就是亞里士多德所說的『第五元素』的形狀。」愛麗絲微笑說：「寧，該換你出場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