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虔誠者》: ──古時‧拯救篇──(157)

「唔好誤會我意思，我好佩服小霞純真嘅率直、為愛嘅痴狂……係我年輕個陣都做唔到。」老爺子清了清喉，說：「所以，我同你進行一宗「殺人交易」。」

「…」

老爺子說出一個極為困難的事情出來：「將你現有嘅對敵全部擊殺，再返嚟迎接小霞。」

我說：「…幾乎係不可能嘅任務。」除了傲家、死靈飛盜團還有整個特工部，上上下下都是我的敵人。

「但係你完成之後，就可以同霞永遠渡過安穩嘅生活…乜你認為依家嘅自己可以俾到安全佢？到佢要被迫望住你滿身鮮血個樣時，你就會後悔。」





「我……」我不自覺地抓緊了椅柄，才方感受到十少爺的心情。

「係我同你私底下嘅一場交易，好好考慮清楚。」老爺子繼續雙手放後地說：「反正小霞留喺我嘅大孫身邊都無用，真愛始終唔會突然降臨。」

「我返去再諗下…」我推著輪椅就離開此處。

良久…老爺子在空無一人的庭園中，叫住了一個名字。

「月下虎，唔洗再匿埋自己。」





「嘖…」一個健高的身影從屋頂上跳到地面，走過去說：「老頭，你好狡猾……完全係一場不平等交易。」

「可以借此令到佢更有動力，變得強大，唔好？」老爺子反問。

「同時借佢隻手幫你消滅削減敵方勢力，萬一死咗霞就繼續歸你個孫，對你嚟講…完全冇任何損失啊。」月下虎說。

老爺子默笑不答，問：「點解你突然嚟咗？你好少可會喺我屋頂上跳嚟跳去，跑嚟跑去。」

「幫我兄長追殺緊一個叛忍。」





「喔？一詡家族兩兄弟終於和好？」

「多得剛才個一嗰人，關係總算好番啲。」月下虎說。

「咁你追殺嘅又係邊個？」

「歐姆瀧。一詡家族直系血統忍者，喺我一詡家族「虎派」同「龍派」仲對立緊個陣，佢已經成為叛忍……如今虎派已經不在，我同隴隱一詡佢關係又緩和番……所以先幫佢出嚟清理門戶。」月下虎心有惋歎，說：「但係已經第六次俾佢走甩。」

「死靈飛盜團…」老爺子點點頭盤算著什麼一樣，然後稍為瞧了月下虎一眼：「咁倒不如你去協助個一位百毒人？反正佢遲早都總會遇上…應該話，死靈飛盜團會自動搵上佢。」

「正有此意。」

「忍部屋收費仲係一樣咁貴？」老爺子問。

「免費。」說出的同時，月下虎已經於原地消失。





…

那一夜，因為老爺子的一番話，令我想了許久。

但最主要的都是霞的意願，於是我決定翌日白天就去找她一次問問。

「霞！……霞！」如常地，白天的她在我外面經過也不打聲招呼。

直到我追出去，叫住她才停住。

「你搵我咩事？」傲慢地轉身望住我。

「我嚟係想問你……」





「黎醫師，我同你都唔好行咁埋好。」霞戚一下眉，說：「始終～你我係主僕之分。」

「黎…醫師…？」

「唔通記錯你個名？」霞漠不關心的轉身離開：「Any way，名都係代號姐～」

「…你講笑？」我拉住她的衣袖。

誰知這一拉，她便一腳後踢往我腹部，把我踢飛幾身位之遠：「啊……！」

「邊個…邊個叫你隨便掂我…！」她盯了我一眼之後，就急步離開。

錯不了……

因為張澄的出現…令「點石成金」時效過了一點…就算往後狼王幫我補救也只救到一半。如果我沒猜錯……霞晚上才會變回以前未失去記憶的她，一旦到早上就變回不曾認識我的人。





雖然沒有像真理老師所說的嚴重，不過問題一樣嚴重……是類似雙重人格的問題。

難怪白天的時候，她從沒找過我…

「哇……」合巧經過的夏林走過來，望住坐在走廊地上發呆的我：「做咩好似一個啱啱失咗戀嘅人咁啊。」

「我某程度上……失咗戀。」我說。

現在更大的問題是，如何幫白天的霞回復思想。雖然她沒有精神錯亂的問題，不過雙重人格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只是不太癲癇而已。

「Don't be sad！」夏林拉起我的手，說：「洗唔洗整套失戀套餐俾你？」

「吓？」我抬頭望住夏林。





之後不知為何，我就跟她去到古宅一處洋館中的私人KTV房間，裡面配備的士高的標準彩燈、舞池、DJ打碟台，還有一枝咪高峰放在中央。

「感覺好似有啲唔對路……」看著看著，我就想奪門逃走。

「哎！等陣等陣…！」夏林死死拉住我，說：「未試過你點知唔掂啊，日日訓喺床你都悶啦？！」

之後夏林便強行播放New Kids On The Block的《Step By Step》，要求我跟住唱才願意放我離開。

我用沉沉的聲音勉強唱出一句：「Step one……We can have lots of fun～」

夏林與我是完全相反，激烈地跳著那些九十年代的健康體操舞的唱著：「Step two！There's so much we can do！！」

「高音啲啊黎明！！！！！！」夏林在我耳邊大叫。

「Step three…It's just you and me～～～～～！」我的聲音高得幾乎要漏出來了。

「Step four，I can give you more！」夏林好像很滿意我的表現。

「好，你已經抵抗咗失戀第一步。」夏林搭住我膊頭，離開KTV房：「第二步，去食餐勁嘅！」

緊接，我便被夏林帶去洋館裡頭的一間西餐廳，聽夏林說古宅是以渡假屋形式生活，每一道地方都有不同的餐館、酒吧、娛樂設施或觀賞文藝的地方，這是基於古家是個大家族，居住成員至少有三十人以上。

除了個別地方需要支付古家特有的硬幣以進入之外，基本上都是免費的。而像這間夏林帶我來的西餐廳，是坐落於古宅東北的偏僻位置，所以古家的人通常都不會特地走來這裡用善，她告訴這間西餐館是自己小時候經常來，原因是夠安靜。

「你哋成個古宅到底用咗幾多錢……」進入餐館之前，我不禁一問。

「我都唔知，只係知當年阿爺一輩買咗一塊好大嘅地皮之後，起咗成差唔多十幾年先所有嘢正式完工。」夏林答。

「叮嚀～」推開西餐館的門時，會觸發上面掛住的小叮噹。

裡面空間說不上很大，就眼看去就是一個長方形，都用上復古優雅的聖誕式設計。左右兩邊都是一卡一卡的廂位，廂位一旁的長方玻璃窗都用酒紅色掛簾所掩蓋住，只稍為露出一點光芒到裡頭。餐館中間都是桌椅，而桌子是圓形的適合二人使用。

這些座位的前方是一個舞台，應該是供人上去彈奏表演的，但似乎餐館人氣太低落的關係，只有兩個一男一女的員工作為侍應被派來上班，表演台亦不見得有人表演。

「坐依到。」夏林把我帶到去中間的廂位。

西館餐空間沒說得上很大，但正因為如此才令人格外感到安全的感覺。播著的優裕純音樂，令人本來繃緊的心情都會放鬆下來，要是能和知己待在這裡一輩子也不會覺厭。

「古小姐，先生，想點餐可以睇下。」女侍應恭敬地放下餐牌。

「唔…黎明，想食啲咩咁啊～？」夏林望一望我，就向女侍應落單：「要份當紅炸子雞。」

「唔好意思……古小姐，我哋冇依樣嘢。」女侍應敬畏地答。

「咁…脆皮香烤乳豬？要個口咬住個蘋果死個啲喎。」夏林說。

「都冇…哈哈…」女侍應尷尬地笑著。

「乜都冇架，唔怪得知仲喺咁少人啦，竟然仲敢自稱係西餐館！明明我臨離開古家之前喺餐牌方面俾過意見你哋架喎……！」夏林無奈地搖頭，說：「唉，依間嘢全名應該叫《食到人西面嘅餐館》。」

「兩份香煎奶油蓉容牛排套餐。」望完餐牌之後，我說。

「唉…」與夏林相對無言的我，不自禁嘆了口氣。

「仲唉？係咪要跳多次《Step by step》呀？」

「唔係…」我苦澀地搖頭。

過得十幾分鐘之後，奶油蓉容牛排套餐就上桌，「滋滋──」作響的鐵板再散發著牛香的陣陣濃香之味。我把牛排切好一塊塊之後，吃了其中一件入肚中，久久未曾接觸過肉食的胃部隨即興奮起來似的作動著，想要吸引更多的肉汁。

太…太好了……簡直可以消除去我一天的疲勞！

「到底…」我望住那一塊不可思議的牛排。

「好食呢？日日空運嘅外國新鮮食材嚟，再加埋一級嘅廚師料理。」夏林繼續說下去：「不過最緊要，都係煮食個一顆心……一份好嘅食材，係可以令人食到會心而笑、憶起美好嘅過去。」

「唔…」吃著吃著，真的所有煩惱都拋到腦後。

「再飲埋枝Vodka Tonic！完美啊。」夏林倒了一杯雞尾酒給我。

我初嚐一口，嘴唇碰到杯子後隨即一陣清涼爽薄之感，再喝下去時，又消去腦中一大堆的煩惱，令我終於明白到為何人們煩惱愛喝酒。

「唔…！」我一口灌到入喉嚨。

一個字，爽！

「喂…飲多杯？」夏林戚眼的望住我，然後倒了一杯給我。

之後，我又喝下一杯。

一杯又一杯，腦中完全被酒精佔領……但許久，好久都再沒有過這種可以什麼也不用理會，沒有責任的感覺。

「喂…淨係我飲唔得掂。」酒過六杯之後，我已經感到臉頰有些少赤熱。

夏林淺淺地揚起嘴角，問：「我陪你？」之後，徒手握住一樽伏特加灌下去。

她失戀會到處飲酒

期盼抹去的哀愁 卻更加的愁

原本是為了吃一頓好的放鬆心情，卻沒想到我和夏林最後會變成喝酒喝到放鬆心情。由伏特加湯力水、螺絲刀、波菲利普、波旁可冷士、金戴茲，喝到去波旁蛋諾，我跟夏林就是一直喝酒，原來坐在一個幽暗的地方去喝一杯酒，也能如此快樂。

一噸噸眼淚來陪酒

而妳愛上的男友 哪個是長久

凝望杯中的酒，有的透明清澈、有的混沌如麻，不同的味道喝下肚之後都會憶起不同的事情，那半醉的感覺……會令人眼前出現過去的畫面。

即使昏醉 大概不想安睡

回去不回去 同樣掃不走空虛

「明白未…？」夏林醉薰薰一笑，望住手中的血腥瑪麗：「點解我以前…咁鐘意成日自己一個嚟…。」

「你就係嚟自己飲酒？」我亦醉醺醺地問。

「唔…」她點一點頭，放下手上血腥瑪麗：「喺到會諗好多嘢…半醉嘅感覺，就好似喺一個夢咁……而夢，永遠都係美好。」

血紅瑪莉戀愛過 氣味都不芬芳

長島內苦澀太多 然後強裝甜蜜快樂

「點解人要入夢…要飲酒…」我不經常喝酒，但總是見到人沉迷於酒。

「因為人，總係鐘意虛幻嘅美好……」夏林按一按發熱的額頭，然後把頭髮都撥到腦後：「我最鐘意半醉…唔會一醉不醒、亦唔會過分清醒……」

到夜半人間裡看 你共我醉後看誰都風光

不要問太多 你要喝的一口氣便乾

「…依家有你陪你飲酒」我稍稍望住她一眼：「你咪好開心…？」

「咁就要睇你…可以陪我飲到幾醉……」夏林嫣然一笑。

他開心最愛喝清酒

和摯友抱擁交頭 說理想追求

大概…我們喝到了外面變得天昏地暗、世界變得天崩地裂、時間支離破碎的時候，那兩位一男一女的侍應都要離開回去休息了，而夏林跟我…則留在這間小小的餐館中沉醉於酒精的麻醉之中。

「我哋走先啦…古小姐，先生。」

靜靜地醉臥在門口

陪他作戰的朋友 各有各溜走

「你跟我嚟……」夏林突然抓住伏在桌上暈醉的我，令我稍為醒來。

她一直把腳步虛浮得一拐一跌的我拉到去廚房裡面，再把櫃子中所有做雞尾酒的材料通通拿了出來，倒到桌面上。

我用手擋住廚房上刺眼的白光：「做咩啊…夏林……」我第一次醉得睡著了。

一生一世 亦怕一天消逝

然而，夏林面色雖醉，眼神卻銳氣地自己調著雞尾酒：「依一杯…尼格龍尼，飲咗之後忘憂愁。」自己喝了一半之後，就把餘下的一半倒在躺睡在廚房地板上的我口中。

接著她又繼續調著：「依一杯……Champagne Cabbler，飲咗忘責任。」然後如同剛才，一半自己喝，一半留給我。

誰醉倒仍會 扶著你支撐身體

如此躺著、張大嘴巴就喝到酒的我，也不知到那一晚吞了多少酒下肚…只知道多年來的煩憂都全掃，我忘了赤曲的死、我忘了赤瞳赤牙變成植物人的傷、我忘了身為百毒人的孤獨、我忘了與霞相愛不能愛的苦、我忘了要面對往後敵人的畏懼、我忘了多年來一直所受的傷。

我們以為深愛過 結局都不芬芳

長島內苦澀太多 然後強裝甜蜜快樂

一切一切，我全都忘清了、拋下了。

亦都開始明白，醉酒之人的感受。

到夜半人間裡看 你共我醉後看誰都風光

「最後一杯……叫「人生」。」調完最後一杯的夏林，自己喝了一口就低頭望住我：「準備未…好灼喉。」

「唔…」我點頭、微微張開嘴巴。

然後，夏林把最後一杯名為「人生」的飲料倒到我嘴中。

‧‧‧

待嚐到這杯名為「人生」的飲料後我有點恍然，稍為張開眼望住夏林：「…」然後不自覺互相對望共笑。

將眼淚抹乾 發覺這杯清水更耐看

原來，最後一杯不是什麼特別濃烈含味的酒料。

而只是，一杯平淡的水。

「人生啊……」我都不自覺揚起嘴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