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便有人把喝得醉爛的蜘蛛小子給托回去兵舍休息,我見空閒,就順便去三樓槍匠室找鬼匠拿回維修好的武器和神秘小禮物。

關於鬼匠這個人……其實我也沒有見過他。只知道一直以來他都會默默地為赤兵隊製造武器、為我們揮敲鐵錘與汗水,從來都沒聽聞過他會捲入什麼事情內裡,只會一心一意地思考到底如何為我們做出更好的武器。

雖然沒有見過鬼匠真人,但他在我腦海中形象來說,是個虔誠且默默地完成自己好工作的老人。在他的工作室裡,肯定是有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沉穩氣息,就像日本的大師級工匠一樣,精益求精、一絲不苟的完成整個工序的每一個環節,對著自己所造的武器精雕細琢。

當今社會心浮氣躁,追求短、平、快(投資少、週期短、見效快)帶來的即時利益,從而忽略了產品的品質靈魂,由我當初握起百鬼傘的那一刻,我就覺得它是非比尋常的人所注造。

鬼匠……他肯定是個嚴謹,一絲不苟、不投機取巧且追求完美和極致的人,他會不惜花費時間精力,孜孜不倦,反復改進手上的武器。





正當赤兵隊的大家在灑著血戰鬥時,鬼匠其實也在為我們揮灑著汗水。我真的有點期待見到他的真人,與他交流肯定獲益良多,學識不少世態人生的道理。

就走到槍匠室之前,我莫名地聽到裡面傳出了亂拋東西的聲音,而且門外轉角位的燈正不斷閃爍,意外地跟我所想的不一樣。

我慢步走到門前,聽到裡面傳出聲浪極大的死亡重金屬搖滾樂,還好槍匠室是位於三樓的角落,不然可會吵到別的人。

我先敲了敲門,然後推門進去。只見裡面燈光閃爍不停,像被科學家做實驗時被磁牆影響燈光致不停閃爍的畫面,再走入一點,就只見到一個穿著搖滾衣著的矮小精悍的人,正在發怒般用鐵錘猛敲桌上的長劍,有如一個狂躁症的瘋子一樣。

「你好,你係鬼匠先生助手…?」我走上前,問:「佢本人喺邊?」





「哐噹──!哐噹哐噹──!!」

終於,他停下了手上的工作,臉部那含忍的表情如像火山爆發前的前夕一樣:「你想點……!!!哇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我就係鬼匠!!你唔識我!!!!就滾返入阿媽個肚裡面!!!!!!!」

這傢伙…

居然是鬼匠!!?為什麼跟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我係百毒…係嚟拎返把武器。」發現與我想像中的幻想不同,也得只好硬著頭皮地說。





「你等陣!!!我唔知放咗喺邊!!!麻撚煩!!!!!!阻住我打鐵!!!哇啊啊啊啊──!!!!」他像個瘋子般不斷地歇撕底里大叫著,感覺靠近他一點也會有危險一樣。

在他在槍匠室四處翻踢、亂掉物品去找百鬼傘時,我的眼睛無意之中就瞄到了百鬼傘被直立放著在角落的垃圾桶裡。

「係唔係喺個到…?」我指著那把傘子,極希望是自己看錯。

「係呀!你以為自己好撚聰明呀呀呀!!?」鬼匠一隻手的力氣就握得起整把百鬼傘,並交給我:「懵撚──!」

我接過百鬼傘後拿上手來查看一下,破損的位置果然都被維修好了,就連內裡的彈藥與麻醉針也被重新裝上,不過現在我都不敢問他取禮物就是了……平安出到去就好。

「冇咩嘅,我走先。」

「等陣……!」他終於沒吐出一句粗口,神色凝重地問:「你鐘意食煎蛋定蒸蛋?」

「吓?」該不會送的就是什麼蛋類的食物吧……?





「答我。」

「煎蛋。」我答。

「好!我認同你,可口嘅煎蛋的確係最好味,就好似槍同劍之間,我毫不猶豫會揀劍!」鬼匠抱著雙手,嘴巴在咬著空氣好像想吃到什麼一樣:「去飯堂幫我叫份煎蛋,拎嚟之後我送份禮物俾你!」

其實我也不太敢拒絕:「喔…好。」已接收「支線任務」,在飯堂取得一份煎蛋。

如是者,我就莫名地去了坐著五、六個人的飯堂叫了份煎蛋,沒想到裡面廚房負責烹調的其中一位廚師會認識我。

「我要一份煎蛋。」

「你咪係百毒?我認得你身上嘅繃帶。」裡面那位戴著綠色冷帽的赤兵說。





「嗯,你係?」

「我係第九師團嘅人,不過因為煮嘢都算幾好食,所以俾人分配過嚟煮食部門副職幫大家煮飯。」他答。

我直接問:「好辛苦?有冇心有不甘。」一個本來打打殺殺的特工突然要拿鏟子煮食,不容易習慣吧。

「反而唔係喎,我又覺得幾好……」

「點解…?」

「因為終於可以過番安定生活…」他嘆笑一聲,一邊做著煎蛋一邊說:「自從入咗赤兵隊之後,真係好似多咗一份家嘅感覺……令我反而覺得為大家…為所有戰友貢獻係一樣唔錯嘅事,而且一到赤曲要總動員嘅時候…我哋拎嘅依然係槍,所以拎下鐵鏟先可以忘記下自己真正身份,唔洗諗住幾時死、幾時生,原來……做一個平凡人係咁好。」

「唔…」我會心一笑,大概明白他所說的感受:「我明白,你要加油,好嘅食物質素可以令人有好嘅精神。」

「係呢…我聽赤曲吩咐,要特別喺你份餐點裡面落毒你先復原得快啲,而且越嚟越好……真係嘅?」他對我的百毒體質深信不疑。





「的確係。」我如實答道,說:「不過你喺餐點落一般嘅肉毒桿菌、蓖麻毒素、河豚毒素、鵝膏毒素亦或係毒鼠強,都唔會對我身體有好多改善,只有最毒之物做食材配方我先可以令身體有明顯急速復原。」

「原來係咁……」他若有所思地點頭,然後又問:「咁你點變成百毒身體?」

「依個我就唔講太多。」本身這項療程就是種禁術,我也是逼於無奈下進行。

「好…!慢慢食。」同一時間,煎蛋也做好了:「我叫城源。」

「城源,唔該你。」雖然他看不到我被繃帶包著的笑容,不過人與人之間就是有種不需視覺就能交流的感知吧。

「啊……!等陣啊百毒。」城源叫住了我。

「唔?」我轉頭。





「假如你搵到毒物,你或者可以叫我煮俾你食!一定食過番尋味。」城源會心一笑道。

「好,一定會搵你。」然後,我就把煎蛋帶回到槍匠室。

「噔──噔──噔──」一進去又聽到了打鐵的聲音,雖然鬼匠性格奇怪,但是卻不得不佩服他對武器工藝的熱誠和努力。

「你份蛋。」我把煎蛋放到桌上。

「呼…」鬼匠抹一抹額汗,放下錘子就大口大口地吃下可口的煎蛋:「好味…好味…!」

「拎返去俾人。」鬼匠快速地吃完後,猛不防地用火槍噴射碟身,緊接再用急凍槍噴射碟子,然後叫我拿去交回給人。

我就暫且聽他吩咐,又拿起碟子打算去還給煮食部的城源他,但當我一拿起碟子的時候,它卻因而碎裂!令我的手割傷濺出了一點血……

「完美啊,嘻哈哈哈哈哈!」鬼匠興奮地用棉花棒吸了我濺出的血液,再把它放到一個實驗樽子裡,在一旁的電腦上不斷敲打著鍵盤輸入什麼程式似的。

「你到底搞乜……」我不明所以地問。

「我需要你一啲血先可以令份「禮物」更加完美!!!嘻哈哈哈哈哈──!!!!!」鬼匠說到此處笑得更為大聲、更為囂張。

不久之後,座落於左手邊的機器之中一對敞門打開了,一把新的傘子從裡面展示出來。比起百鬼傘,它體積身形明顯更為瘦削,而且漆黑的傘身色與赤色的百鬼傘十分配合,猶如地獄中的修羅一樣。

「依把叫「夜行傘」,係我最精心嘅新傑作……」鬼匠接過傘子後,把它放到鼻前輕輕細嗅了一下。

「同你講,細路……」鬼匠豎起一隻手指,指在我鼻前:「依把「夜行傘」裡面收埋咗個秘密,用你哋世人嘅意思係指──絕招!」

「絕招?」

「冇錯,用絕招嘅方法就係…咳…咳咳咳……咳咳咳!!」突然!鬼匠在不斷在咳嗽,幾乎不能說話。

「你做咩?」我怔住了。

「FK!!!」鬼匠選擇用力氣吐出這句粗口,便痛苦地按住喉嚨在地上打滾。

「莫非……」我把手指拿起被鬼匠吃得掉滿在桌上的蛋屑,再放入口裡細咬……是毒鼠強。

用來毒死老鼠的無色無味毒藥,肯定是剛才城源以為煎蛋是我自己吃,所以才下了毒鼠強吧?而它本身又無色、無味,所以就算落了也根本不會察覺得到……除非百毒的能力去到最後階段,可以感知世間上一切的「毒」。

我沒時間去慌張,立即跑了去按下緊急按鈕通知醫療成員到來,而鬼匠則伸出一隻手向我,似是想招手叫我過來……

「鬼匠…!?」我跑過去蹲下。

「夜……行傘…秘…秘密……在…於……」鬼匠說到這裡便口吐白泡,雙眼反白,只餘下手指微微地抽搐著。

受傷者會否走向死亡的結局,急救的過程往往扮演著重要角色。因此我也不緩下來,先把百鬼傘裡頭數末麻醉針當作點穴針用以針炙,封住鬼匠他身上主要的經脈筋穴以防毒液流侵,再用真理老師傳授我的「神行八指」,以指點形式按戳鬼匠重要命脈血位及痛楚神經分佈位置,來達到刺激神經、心臟跳動以換取延命的光陰。

「發生咩事!?」四人一隊的醫療赤兵趕到來。

「鬼匠佢誤食鼠毒強…立即幫佢催吐、洗胃、導瀉,用苯巴比妥同安定制止佢痙攣,安定10mg,本巴比妥鈉0.1g,靜脈滴注0.9%仲有生理鹽水500毫升,30滴一分鐘,立即!」我向餘下兩名醫療部的赤兵下達命令:「你兩個用納锘酮嚟減輕腦水腫同腦細胞壞死,同解除B-內啡呔嘅抑制。」

「係…係,明白。」四名赤兵也冷靜地把鬼匠進行急救,而我則從旁指導跟他們跑送鬼匠到五樓手術室之中。

「佢面色開始發紫……」一名赤兵回報。

「繼續回報情況。」我繼續觀察著儀器上顯示的情況,似乎進入了缺氧狀態……

「口唇同指端重度發紺!」另一名赤兵回報。

「輸氧4升每分鐘,靜脈快速滴注20%、甘露醇250毫升喺30分鐘之內滴完。」我給予指示,說:「繼續注意佢發紫地方,如果紅潤番表示改決咗缺氧問題。」

「係…」四名赤兵口裡這麼說,腦子卻好像完全跟不上的,要不是我身附百毒我倒是甘願自己動手去為鬼匠治療……

「準備好吸痰,注意觀察記錄分泌物量、性狀。」我幫他們把喉管放入到鬼匠喉嚨中。

「知道。」不過他們果然是特工出身,很快就對急救的速度上手了,開始弄比較有條理。

在鬼匠的情況開始好轉之後,我就放手讓他們去處理之後的事,有什麼問題再立即叫我過來。

「嗄…嗄……」當我走出手術室的時候,已經充滿了一額的汗水。

我走回去槍匠室撿起那把夜行傘,又望了一望背上的百鬼傘,心中甚是不解。為什麼要造兩把雨傘給我?待我往後把夜行傘的力量解放時才明白到……

夜行傘比起百鬼傘輕上數倍…可是拿握姿勢不佳的話便當下變得重如千斤,讓我想起了小霞的寶劍也是帶著這種奇怪的特性……

她說過,自己的劍是經過鑄劍師製造來配合自身高尚華雅的傲家劍法。

假若拿握者姿勢不佳便會重若大錘,舉也舉不起;可是持劍者劍姿態優美、揮劍雅麗的話,劍身便會輕如竹子。

她只告訴過我是某門的鑄劍師父精心製造,才能造出輕重不分的武器,只能由持武器者自身實力去影響武器,是完全違反人體工學的產物。

我想要把夜行傘打開,傘瓣。卻死也頂不上去的張開,只緊緊地扣鎖著。不過好歹也是鬼匠的一番心意,亦比百鬼傘起上不少,我便索性帶在手上當拐杖之用,至於沉重的百鬼傘則掛在背上就可以。

為免日後發生同類事件,我亦特意走了去廚房找城源叫他以後不用再加毒藥等東西入食物上。

短短一天,感覺卻過了三、四天似的。

赤兵隊總部,酒吧。

「估唔到今日你早嚟過我啊。」拍住我膊頭的人是蜘蛛小子。

「你又嚟?我都唔係日日嚟。」距離要離開赤兵隊出外受訓的日子就快到,我想在這之前多了解一下自己的未來戰友。

「嚟飲酒啊嘛。」

「唔怕又遇到海鯊?」我笑著問。

「你都傻…!我係打敗過狐不殤嘅男人……」蜘蛛小子真的當作是自己把對方殺掉嗎?

「你呢?你做咩嚟。」他問。

「你講先。」我喝一口麥城黑啤。

「因為我對佢仲係念念不忘……」一說到她,蜘蛛小子的臉就如苦瓜一樣苦澀:「佢性格好似幾灑脫…?不過我哋冇浪漫嘅相遇…亦冇浪漫嘅分開……就好似一個突然出現嘅人一樣。」

「你應該都知,自己實力所在、同應有嘅位置。」我說出殘酷的現實。

「我知…」蜘蛛小子無奈地搖頭,說:「不過個一刻…我真係好似做咗男主角,人生一直做緊配角嘅人,第一感受到依份感動……哈…真係令人難以忘懷。」

「實力之分,令人分咗主角同配角嘅定位。」我又喝了一口黑啤,吐了句苦水出來:「的確又好似係,就好似我哋點努力…成就都唔會及得上頭號特工一樣。」

「唔,就算推翻特工部,歷史上流傳記載嘅名字都只會係赤曲…又或者你班師團級嘅人,永遠冇我哋依種墊屍底嘅配角……到最後可能連名字都會俾人遺忘。」

「咁依一刻,至少我會記住個你個名──蜘蛛小子。」我望著他。

「哈~話時話,有冇得幫立青起一個檔案追蹤佢哋下落?」

其實我也早知道張立青口中的「風叔叔」便是香港的頭號特工張靈風,只是他這類人我還是覺得不要接觸比較好,況且根本尋不著他們的蹤跡。

「點解咁講?」不過我還是要問。

「因為…佢口中嘅叔叔?佢竟然可以一手打死特工排行榜嘅人…證明佢實力幾乎係修羅級……離摧毀特工部目標不遠矣。」蜘蛛小子滑稽一笑,說:「不過主要都係想知下…立青佢下落……」

「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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