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虔誠者》: ──傲家婚約‧牽絆篇──(64)

之後下落我問霞我暈倒之後什麼一回事，她才把一五一十都告訴我：

原來我們約好一起到教堂等的那時，因為她比我去得更快，所以就先躲到教堂二樓去等我的到來。不過打從跑去教堂的那段路開始，霞已經查覺到自己被一個腳法了得的人秘密跟蹤著，趕到教堂二樓的時候神秘人亦都已經緊隨其後，並被他用暗器弄暈。

直到醒來的時候，我已經滿身鮮血的躺在她身邊，當霞再探頭往教堂一樓下面望去才明白到我跟那個殺手不久之前打得過你死我活。

所以她第一件事做的就是撕破自己的外套來幫我當作繃帶止血，再從教堂裡的雜物房拿了些生理鹽水、紅藥水、藥包等幫我治理消毒傷口，再用針線簡單粗糙地幫我聯合撕裂的傷口。

「我個陣…真係好驚……隻手好震，所以聯得唔係幾好…」霞說到這裡有點歉意。





「唔洗…你已經做得好好，如果唔係你…睇怕我已經冇命。」今天，我對霞又多了另一種看法：「咁個一嗰殺手…？」

「我已經用掃把將佢條屍掃推出教堂後園，再花咗一晚挖咗個洞埋咗佢……」那還好，至少霞沒有用手拉他的屍體出去，這樣就不會中毒。

這算是她的優點之一吧。就是面對死人不會手捉無措，像一般女生驚聲尖叫，還記得第一次她居然隨便出外殺了個人回來給我……真的有點被她嚇到。

「咁啲血…？教堂地板上混雜我嘅血……都會有毒…」我最擔心的是自己的毒會四周傳播。

「我去埋雜物房拎一比九十九消毒咗地板幾十次…我諗都七七八八。」霞輕嘆一聲，說：「好彩警方因為捉捕緊我哋，好多村民以為兇手仲四處走緊，所以依兩日都冇人返嚟教堂。」





「好…咁教堂都應該有警察入過嚟查？」

「我將你綁喺塊木板，再喺塊板另一邊綁住自己…背咗你上嚟。」我用左眼望望霞她的雙膝，溫度比起正常人高出一個顏色…未到發炎但應該有酸痛的感覺吧。

「不過睇嚟……我哋暫時依幾日都返唔到去住。」霞憂心地望著小窗外的環境。

出面環境的確惡劣得驚人，狂風暴雨、北風呼呼，「颼颼」如虎吼的風聲在外面四意咆嘯，力量大得像能吹破一切，而雨勢更是越下越大、越落越密。

「不過都好，因為天氣惡劣到咁…所以班警察因為咁要用更多時間去搜索成個南丫島，暫時應該未會搵到教堂依到。」話語剛畢，霞的肚子就發出了打鼓的聲響。





「你…冇食嘢……？」對了，平時她的食宿也是我來照顧。

「有啊，教堂個廚房都有啲餅、罐頭、仲有紙包食品……」

「咁你仲……」

「因為…」她摸著自己的小腹，低著頭靦腆地笑：「啲嘢好難入口……」

「咁我去煮……」我的習慣驅使我想起身時弄點什麼給霞吃，不過她也立即阻止住我。

「你…你休息先喇…！我仲點好意思要你煮啊。」

「咁你……」

「我講過，我最珍惜嘅，就係漆黑中個一點光，而你，就係個一點光。」霞認真款款，雍然大度，相貌極美：「所以，我唔會要你再受傷，你都唔好再為咗我而受傷……ok？」





「O…ok。」我苦笑的躺回在墊上，說：「咁我…教你點樣煮出幸福嘅料理，下面有咩食材……」

「嗯！」霞滿意的目光不自覺移到上方回想著，而每想到一種食材就會雙手拍掌一下：「首先…有罐頭魚！…仲有一包仔臭豆，肉乾啦，仲有俾我咬咗一半嘅南瓜餅……」她用著玉蔥般的食指抵著下鄂，繼續專心地默唸回想。

望著她的這個樣子，不知為何……我心頭暖了不少。

「鹽，就兩茶匙。」

「咩話咩話…？」霞急忙地抄錄著食譜在小紙上：「糖呢就兩茶匙？」

「係鹽。」

霞刻意讀錯：「真係嚴。」





「我唔想你本來飲熱魚湯…變咗飲糖水……」

「啍，講笑～」她高傲地托一托頭，輕拂右臉擋住視線的秀髮到耳邊：「繼續。」

「就……再可以加啲生菜…」

「生菜。」霞點點頭。

「仲有臭豆…好有營養價值。」

到她抄錄完畢後，點算一下所需食材才驚道：「等陣……咁咪即係差唔多將所有嘢都倒哂落個鍋到白煮咪得？！」

「大概係…？」

「等我抄咗咁耐，真係頂你……」霞咬住牙想用肘部一下打在我胸膛，不過落到半空就停下來，然後接駁上一句向我罵道：「唔順啊！」





不過在風雨交加之夜，霞還是照著我所說的去把食材放到已經加水的鍋裡燉焯好，再加些少調味料的話，多淡味的食物都會變得可口。

妨且「饑餓」本身，就是最好的調味料。

完成料理後，霞幫我盛了一點餵我進食，自己不時又用別的碗徐徐地吃一點，把我照料得無微不至。

「今晚仲係咁大雨，睇怕都唔會有警察搜到嚟。」霞望住外面的風雨，眼神一面期盼它的停止，又希望它不會停下，好讓時間能停下來。

「有你喺到…」好像發了燒的我笑了笑，不自覺說了些傻話：「…真係好。」

「兩個人，一條心。」霞把自己的手套住藍色髮帶再把自己的手搭在我手背上，就好比溫柔的雪花，輕輕地覆蓋在大地上，溫暖著我的心：「捱落去。」

「霞…你有冇想做嘅事？」我們一同望著窗外那永遠漆黑的夜空，最遠之處的那一點光──月亮。





「我…」霞一隻手托著在下鄂，玉指不停像時間「滴搭、滴搭」的搭著嘴唇，秀色若珪璋：「想組織個家庭。」

這個答案有點出乎我意料，令我眉目皺了一皺望向她：「你屋企已經係個大家族…？」

「我唔係要『傲』家，我要嘅只係一個普通家庭…可以嘅話，可以兩夫妻一齊開鋪……總之，我就係想要一個，可以陪住一世嘅人。」霞抱住雙腳望向我，問：「你呢？」

「估唔到你都發簡單嘅家庭小夢。」

「最近過住依種清樸嘅生活令我個心好似定咗落嚟咁，由其係我見到你傷哂個陣…個腦一開始真係一片空白……不過我知道，我唔救你…就無人會救你。」

「估唔到傲家大少姐…」我淺淡一笑，安慰地說：「都有長大嘅一日。」

「唔係你估～咁你呢，你又有咩想實現？」

「我…同你差唔多…？我都唔清楚，我每行一步，前路就多一個障礙，而我生存嘅意義……就好似為咗要清除依啲障礙咁，不斷關關難過關關過。」

「咁…我俾個存在嘅意義你。」

「講嚟聽聽。」

「保護我，直到我得到幸福為止。」霞使壞的笑容，也會令你願意折腰在她之下。

「睇吓點～」

「或者我哋，」她眼似秋水，眸若清泉的望住我：「上輩、上三輩又或者上十世…都已經結識過？」

「公元前，我哋仲見證過耶穌誕生。」我開玩笑道。

「又冇咁誇～不過…你唔覺得我哋好似古代嘅少主同公主咩？你為咗保護我而生，我亦係因為你而死，一生一世依條因緣線最好纏得亂一啲……！咁我哋下世、下十世、定還是一百世，都痴埋一齊。」

「你又睇咗邊套電視劇？突然間Up得出咁多情節……」

「嘖嘖～咁都俾你知道咗。」霞歡愉地含嘴笑道。

冷冷雨夜，閣樓顯得特別溫暖，樓下教堂的門都被狂風吹得發出「啪、啪」的聲響，就好像有些人一直在拍門一樣，任天外再發出更大的雷聲，教堂就像一座庇所一樣保護著我們。

而霞則睡在閣樓最深入之處，因為她說近入口的位置有點兒恐怖，就像小孩子睡覺都生怕衣櫃會有怪物藏在裡面一樣。

不過，今晚出現了一個未知之數。

在傾盤大雨的凌晨，一個腳步急速的人推開了教堂的大門，曾經身為特工的我當然馬上聽得到且從半睡中張開了眼。

「邊個…」我怔了一怔，然後輕敲木板弄醒睡得正甜的霞。

「唔…唔？」她揉一揉眼：「咩事……」

「有人…」

霞聽到「有人」兩字雙眼立即變得精靈，把配劍收入薄外套裡：「…殺手？」

「唔知，有可能……」

於是我跟霞就靜待一下，打算等待下一步。料不知我們聽到的不是冷酷的聲線、不是扣上子彈的槍匣聲、亦不是謹慎的腳步聲，而是……一把啟智的男聲。

所謂啟智，即是比較異於常人，自閉、心智未開或是輕度智障等，他們智力一般比正常人低，智商大概只有小孩差不多，所以聲線等都會較為充滿稚氣，卻又帶著成人的腔調。

「耶穌…耶穌…！我好驚雷電呀！！！我好驚呀……」那一把啟智的聲音混雜著淚水與悲哀。

「啟智兒童？」我心中疑問。

「可能係伏。」霞說。

「唔…睇定啲先。」

於是，我們就大半夜都沒睡，去聽教堂下那個不知明的人不斷悲哭喊著「耶穌耶穌」，大概三、四個小時之後，那傢伙還是間中的抽泣著，不過已經沒有大哭，轉為自言自語幻想自己跟著耶穌對話。

「耶穌…嘻嘻，媽咪今日煮咗排骨俾我食……我好乖…喺工場摺好哂衫衫，嘻哈…我喺屋企好聽話…媽咪冇罵我…一星期啦。」那傢伙斷斷續續地說。

「小時，你覺得佢真傻定假懵？」霞問。

「點都好，我哋唔好輕易行半步，如果係陷阱就完。」

「但係殺手嘅話冇必要咁呃我哋，佢都唔知我哋係喺教堂，就算佢哋真係知我哋喺教堂……以佢哋實力佢哋都唔需要咁做，教堂又唔大…我諗古先生個殺手家族唔會有一個成員願意扮弱智嚟引出我哋，雖然係做殺人嘅不道德之事…但佢哋……都有自己嘅家族尊嚴，就好似我哋傲家…視家族聲譽為比性命更重要嘅嘢。」霞分析得有理，假如是殺手沒必要浪費時間做這些無聊事。

「咁…」但走錯一步，就真的玩完。

「我落去，你有傷在身。」

「咁點得。」

「我話得，」霞極近距離凝視住我雙眼，彷彿跟我靈魂對視著一樣：「就得。」

又不知為何地我再一次聽了霞的說話，儘管腦中知道這可能是錯誤的決定，但心裡還是過了自己那一關，容許她的任性。

霞放好梯子後便爬落去，準備去會一會樓下那「啟智小子」，而我則躺在原地聽聽他們的對話，不覺還是按奈不住好奇微微打開了閣樓的入口露出五分之一的裂縫觀看教堂內環境。

「夜媽媽，喺到做咩啊？」霞的聲音剛巧伴隨著一道雷電的巨響發出，令啟智小子嚇了一下。

「呀…呀……」他崩潰般大叫，指著霞問：「你…你係邊個呀！！！」

「我…？」霞指著自己，弄清問題後輕鬆地笑了笑：「咁都睇唔出？」

「你…」

「冇錯，我就係……」

「天使…！！？」他捲縮著身子答道：「你…你係天使。」

「我係天使？」

「你…你有天使…一樣……咁靚嘅臉…孔。」他答。

「唔……」霞滿意地點點頭：「答得啱。」

「你…係耶穌派嚟，保…保護我嘅！？」他呆呆地問。

「可以──話係！」霞在「以」字拉長了音，見她好像在思考著什麼一樣。

「真係嘅！！太好啦……耶穌啊耶穌！」他轉個身又對著十字架祈禱著。

「你叫咩名啊？」霞問。

「我叫…我叫阿喜呀！」有人問他名字，好像立即變得格外開心一樣，笑得唾液好像也要流出來。

「哦～阿喜啊？你好驚雷電？」霞又問。

「係呀！所以我即刻喺屋企跑過嚟教堂！！我真係好驚呀！」阿喜用雙手掩住耳朵，臉上的畏懼表情不像裝出來。

「你唔好驚。」霞先安慰他一下：「姐姐我呢，就係上帝派嚟嘅天使，目的就係保護你，不過你都要保護天使姐姐喎。」

「係…！係！！我一定會架！！！」阿喜不斷猛點頭。

「嗱，你要供奉天使姐姐嫁喎。」

「係！！」阿喜又不斷點頭。

「咁阿喜你呢，聽日雨一停就帶幾個麵包，兩樽牛奶去教堂二樓等天使姐姐啦喎，我就會天梯上面走落嚟！迎接你，收你供奉！」

「我會嫁啦！！！」

「唔…」霞悠悠地點頭：「凍唔凍，跑過嚟教堂個陣有冇冷親？」

「冇。」他畏縮地搖頭。

霞走去了雜物房，從裡面取了一條毛巾拋了給阿喜：「拎去。」

「多…多謝……」

「你整到個地板濕哂，用佢嚟抹乾地下。」

「……」

「講笑渣，抹下個身喇。」霞現在說什麼，阿喜都會聽話的一樣：「阿喜，我仲有一件事要問你。」

「係！！」

「因為我係秘密到嚟人間，所以你絕對唔可以講俾任何人聽…否則呢……我就會消失嫁喇！！」

「吓！！！我唔會架唔會架！你放心啦！！！」阿喜搖頭大喊著。

「好好好，冇話唔信你，冷靜。」霞又派多個人間使命給阿喜完成：「喜啊，聽日你順便去搵架單車返嚟喎，你屋企有冇單車呀？」

「有啊！！！」

「拎埋嚟喇！」

「嗯！！！」阿喜激動得流淚了：「天使姐姐…你識…唔識讀經文啊？」

「經…經文？」霞愣了一愣。

「聖經啊。」

「聖…聖經當然識啦！」霞裝模作樣的道：「連佛經都識添。」

「咁可唔可以讀一章俾我聽啊…我會安心啲架……馬神父以前每個禮拜都會讀一章俾我聽嫁…」

「呃……好啦，就當表揚下你啦。」然後她便開始胡說八道聖經裡的內容：「主啊主，耶穌呀耶穌呀！你帶我們穿過大海！穿過太平洋！穿過笑哈哈沙漠！穿過齊齊哈爾林天光紀念中學！穿過草原省份！穿過餐廳吃了一顆臭豆。耶穌給了我們力量，光環之後代表力量！我愛黎明！我愛黎明！！……」

霞啊霞……亂說聖經也有個限度吧，這根本智障的都知道你是在亂說呀！不過…怎麼阿喜你會一臉認真地專心聽著呢，難道你聽到如此荒誕的內容也認為是正常的嗎？！！

一小時後。

「我返去訓覺啦，雷電都走哂啦！天使姐姐，多謝你呀！！」阿喜終於向她謝別。

「唔洗客氣。」霞灌輸了一大堆錯誤的內容給人，還好意思說話：「記住耶穌講過嘅說話啊，阿喜。」

「知道！」阿喜一臉有聽書的表情道：「你同我講…耶穌聖經嘅中旨係想表達出：『聖經千言萬語…總歸一句說話……就係看破同放下！！』。」

拜託！！那不是佛法的中旨嗎！！？

「好啦，有聽書，Byebye！！」霞歡樂地向他揮手。

「再見天使姐姐！！！」阿喜一邊笑一邊跑著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