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隨手集: 太陽不暖

冬日的太陽只有光線，沒有溫度，照射在皮膚上，我沒有覺得變得更暖和。

嘯殺的北風吹走太陽的溫度。我在街上派着傳單，幸好今天有載上手套，至少手心會暖和。長期在這街上站立，穿上再多的衣服也好像不會暖和。

我留意街上的路人，派傳單通常別人都不想收，收的人也不會看傳單內容。

我喜歡看着別人的面相，大致推測那個人是否和善，再遞上傳單。這是算比較不吃力的工作，麻木地遞傳單已經沒有所謂。

我只是一個小侍應，今天下午老板見到餐廳裏的人不多，就對說我：「小伙子，來！去派一派傳單。」
然後塞了一堆傳單給我。比起在店裏工作，自然是派傳單的工作舒服得多，不用看客人和禿頭老板的面色。





不過，我真的不明白街上的行人。

我只是塞你一張傳單，又不是塞你炸彈，不用這麼避之則吉吧。下次我見到有人派傳單，我又不趕時間，我一定會主動去拿，就像賣旗日一樣主動去給錢。
路口走來一個幾熟識的身影，我定眼看，是很久之前的小學女同學，名字我忘了，好像是姓曾甚麼的。

外表豔麗四射，和之前梳着兩條小辮子的可愛樣子相差多了，這輪廓我大致認得出她是我的舊同學。

我想和她打招呼，最好順道留個聯絡方式，但她認不出我怎麼辦？可能她會以為我只是單純想搭訕的帥氣「ＭＫ仔」（我是這樣定義自己）。





的確我動機也是想搭訕，不過我是以舊同學的身份呢。

這個舊同學無懼香港９度的溫度和寒冷天氣警告，下身穿着不可能保暖的黑色小短裙和快要透明的絲襪，絲襪上的是心形圖案。正當我仔細研究她的衣着，她已經施施然走過我面前。我甚至連傳單也沒有遞上去。

這可不行！心裏在吶喊。但現在突然搭話或派傳單也太奇怪了！
這時，我發現她後面穿着的異狀，她後面的裙子塞在絲襪裏頭！甚至可以見到絲襪透出的內褲。

作為一個有禮的男士善意提醒她這件事，絕對不失禮。我自然地說了一句：「小姐，等等！」

舊同學回頭望我，眼裏有防範的意思，自以為我是宣傳廣告的人。





「妳的內褲……在入面。」

她竟然用着望住變態的厭惡眼神望住我，就像望最卑賤的可憐蟲一樣。

她只說了兩句字：「去死。」

明明我只是好心提醒？！我呆滯，腦海不能思考。
而這個舊同學快步走完，沒有留下她的聯絡方法，只留下沒有溫度的太陽和她的裙子塞進絲襪，而明顯露出內褲的倩影在我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