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一般的傳奇》: 第八章 街場高手

星期四，夜。
九月的夜，依舊炎熱。
上天決定為這片大地降温。
「嘩啦嘩啦」雨水無情地拍打大地，聲勢浩大，但也掩蓋不了籃球落地的聲音。
任飛仍在場館射球，他已經這樣射了三小時。
他的腳已經站不穏，他的手已經抬不起﹐他的身體已到了極限。
他還要繼續!!
他用盡全力把這球射出。
「鐺!」籃球彈出，滾到場館門口，任飛已經無力再檢回來，他跪在地上雙手支撐著身體。
一名短髮女子把球拿起。




她看著背對著她的任飛道:「一個人打球有甚麼樂趣?來!我陪你玩玩!」
她笨拙的控著球，每走幾步球就會甩掉。
她就這樣一步一步走到任飛面前。
任飛頭也不抬，冷冷的道:「我不認識你，你何必多管閒事。」
她坐在任飛面前道:「誰說我們不認識?我們幾天前就見過面啊。」
任飛稍微抬頭，目光向上瞧，只覺得這女子有點臉熟，卻想不起在那裡見過。
只聽她笑道:「你這人真是怪怪的，每次見你的眼睛都是紅紅的。」
她頓了頓道:「你哭過也好，把情緒抒發出來總好過憋在心裡。」
任飛認得她臉上的二個酒渦，知道是那天在課堂上叫醒他的女子。
他冷冷的道:「誰說我哭過?你跟我非親非故，不必來可憐我。」




女子正色道:「第一，你有哭過，男人大丈夫做得出來怕甚麼認。第二，做人不可以見死不救，這算不上可憐。第三，我們是朋友，並不是非親非故。」
任飛聽她娓娓道來，強詞奪理，心想跟女子鬥嘴的人都是笨蛋。
他站起，慢慢地走到場邊坐下。
他聽到背後的腳步聲，知道那女子也跟了過來。
就這樣坐了十五分鐘，任飛見那女子一聲不吭坐在自己旁邊，活像自己的影子。
他忍不住道:「你究竟在等甚麼?」
女子道:「等你的病好了我就走啊，況且外面很大雨現在也走不了。」
任飛冷笑道:「我又有甚麼病?有病的是你。」
女子也不生氣，道:「你這病日積月累，一時之間也很難改。」
她續道:「我知道你心底有很多事情，你說出來或者這病就治好了。」




這句話刺中任飛內心深處不曾提起的往事。
他冷冷的道:「不要以為你很了解我，連我也無法了解自己。」
他休息夠了，只想回家吃飯，便站起走向門口。
那女子大叫:「喂，你要去那?」
任飛道:「回家。」
那女子道:「外面這麼大雨，先等雨停下再走啊。」
任飛心想當年他試過在大雨之下打球，這點雨算得甚麼，道:「那你就在這裡過夜吧。」
說罷就走出門口。
那女子紅著臉，拿出傘跟了出去。
任飛見她手中有傘，冷笑道:「有傘又不走，在這裡貓哭老鼠。」
她急道:「這…傘太…小…」只見任飛已經走了出去，連忙趕上，道:「你宿舍在那，我送你回去。」
任飛見她為自己擋雨半邊身都濕了，心有不忍，道:「喂，你叫甚麼名字?」
她回應:「我叫藍焱。」
任飛道:「藍艷姐，算我怕了你，快回家吧，這點雨打不死我的。」
藍焱笑道:「要我回家也行，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任飛道:「甚麼事?」
藍焱笑道:「你要教我打籃球。」
任飛有點哭笑不得，心想那有如此野蠻的人，無奈道:「好吧。」
藍焱笑道:「那明天3時在籃球場館等啊!」
說完也不等任飛答應，一手把傘塞進他手裡就朝右手邊跑走了。
任飛默默地看著她的身影漸漸縮小，消失於雨中。
 
翌日，中午。
烈日當空，萬里無雲。
任飛向來都是守約的人，即使他多不願意教藍焱打籃球。
他仍會出現。
只可惜他在場館外等了半個小時藍焱也未出現。
他心中鬧道:「這個臭婆娘王八蛋信口開河，浪費我時間。」
他看到籃球場裡有很多人，他討厭人多的地方。
他知道家裡附近有一個隠敝的球場，平時很少人在打球的。




到達那球場時，剛好四時正。
他已聽到籃球落地的聲音。
只見球場上只有一個人赤裸上身在訓練。
那人年齡大約20歲左右，身高1米80，身材偏瘦，膚色黝黑，短頭髪，睡眼惺忪，球風瀟灑之極。
任飛瞧那人打球，只覺得台灣人的籃球技術真的很高，在街場竟也有如此的年青高手!
那人也注意到任飛，對他微微一笑，道:「有興趣打一場嗎?自己一個打球多沒趣。」
任飛自知自己不及陳兆榮，眼前這人可比陳兆榮厲害很多倍。
但他從不畏懼，不打又豈知自己是贏是輸呢?
那人道:「我們打11分好嗎，二分球算1分，三分球算2分，射失或射進都是另一方開球，你是客人，該你先開球。」
說著把球交給任飛。
街場單挑有個規則就是開球前先要把球傳給對手，以示現在正式開球。
任飛現在開始進攻。
他意到那人的防守姿勢與一般人有所不同，那人的重心放得很高，這樣橫移的速度就會變慢。
任飛自然知道這點，他用了全速向左邊突破。
那人只用了一步就把路線封了!!




任飛看到上籃路被封，硬生生把將身子停住來個急停跳射，這時那人與他有一個身位，是不可能把他封阻，他自覺自己這招變得很快很精彩。
那人伸盡右手，手指與在空中的籃球輕輕一擦，足以已改變球的軌跡!!
「鐺!」籃球彈框而出。
任飛覺得這人深不可測，這一守一封的就如機器人般精準。
他生平從未遇過如此勁敵!!
輪到那人進攻，只見他在三分線前單手持球，作了一個三脅勢。
任飛盯實他的一舉一動，突然見他起手!!
任飛跳了起來，「甚麼!!假動作!!?」
任飛身子尚未落地，那人已經輕鬆上籃。
「這速度十分驚人!!」
這一場，任飛遭受前所未有的大敗，給人直落11:0結束比賽。
那人笑問:「還要再來嗎?」
任飛喘氣道:「來…當然要來。」
任飛連輸五場，合共只得可憐的5分。
此時他累得坐在地上休息。




那人笑道:「怎麼了?還受得了嗎?」
任飛道:「等我休息10分鐘再打過!」
那人笑道:「好!」就走出球場外。
頃刻間，那人對著任飛叫:「喂!」
說著就把水樽拋給他。
任飛接過，道:「多謝!」
那人坐到任飛旁邊，問道:「小哥，聽你的口音不像們台灣人唷。」
任飛道:「嗯，我是香港人，叫任飛。」
那人道:「我叫蘇翔翊!」
任飛笑道:「我任飛從來沒有佩服過一個人，你蘇翔翊算是第一個!」
蘇翔翊笑道:「我其實沒甚麼好佩服的，比我強的人多的是，而且不是強一點，是強好幾倍。」
任飛瞪眼問道:「誰?」他實在不敢相信竟有人可以比蘇翔翊強好幾倍。
蘇翔翊問道:「你有聽過「野獸」林志傑的大名嗎?他比我更高更強壯，打法更具侵略性，根本沒有人可以完全防守他。」
任飛只聽到啞口無言，他想像不到比蘇翔翊更強的人實力到底是如何，恐怕自己跟他單挑連一分也拿不到。
蘇翔翊此時從背包拿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根遞給任飛，問道:「抽嗎?」。
任飛搖手婉拒，道:「抽煙影響健康，你也不要抽這麼多。」
蘇翔翊燃點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呼出煙圈，嘆道:「有很多事情明知有害但也會繼續做，這就是人生。」
任飛沉默半响，吸著二手煙，理解這句話的深意。
蘇翔翊抖一抖香煙，煙灰隨風飄散。
他笑道:「我瞧你的基本功很不錯，控球很穏，速度也挺快，再加強射術和對抗性已可以擠身一流青年好手。」
任飛失落地道:「唉，跟你比還差得遠…」
蘇翔翊道:「老哥你不用灰心，我逢星期五下午都會在這裡練球，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可以一起練球，二個人訓練總比一個人好。」
任飛高興道:「我怎麼介意，只要你不嫌棄。」
二者一言為定，相約下星期五再見。
蘇翔翊把煙頭扔在地上，踏滅餘燼，道:「那，現在開始囉。」
說罷就把球給了任飛。
任飛拿著球，眼睛充滿了鬥志，他己找到目標!
夜幕來襲。
「嘔!」
任飛扶著牆壁，彎下腰在劇烈嘔吐，只嘔出黃膽水來。
他從未試如此辛苦的訓練。
跟蘇翔翊訓練後，任飛才知道以前在香港的訓練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蘇翔翊拍著任飛的背脊道:「還好嗎?下次要不要減輕訓練量?」
任飛沙啞道:「不…我要增加…愈多愈好…」
說完又繼續在嘔。
蘇翔翊笑了，他覺得這人的鬥志旺盛，他最喜歡跟這種人交朋友，自己的鬥志也燃燒起來。
他笑道:「好了，快點嘔完我們去吃飯，一整天沒吃東西，快餓瘋了。」
台中最馳名的美食天堂自然是逢甲夜市。
當蘇翔翊聽到任飛來了台中幾日也未曾去過逢甲夜市，他氣得大聲道:「你這個笨蛋啊，在台中沒去過逢甲夜市等於沒來過台中，來!我帶你去吃好東西。」
一到夜市門口，只見人頭湧湧，食味香味四飄，令人垂涎三尺。
逢甲夜市主要是街邊小食，甚麼地瓜球，胡椒餅，波西飛薯等等，任飛全都沒聽過，只覺得雖然較為熱氣，但也很美味。
二個大男人邊走邊吃，快要將整個夜市都吃掉。
蘇翔翊拍拍肚皮道:「好飽，好久沒吃得這麼爽快，覺得好吃嗎?」
任飛摸著突起的肚子道:「好吃!我在香港也沒吃過這麼多美食。」
二人分道揚鑣後，任飛在車上沉沉入睡。
他好久沒試過如此的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