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故】《響朵砵籣街》: 第一章

【五個妓女的馬伕】《響朵砵籣街》
 
大哥雄走到自己所管轄的四仔影碟店。
影碟店中有兩位店員，一位是老童，即吸毒者。是位樣子老邁的大叔，終日神智不清，迷迷懵懵，不會主動招呼客人，他的作用只是負責向客人收錢，但每次收到錢後就會馬上轉交給第二位店員。
 
基本上他在這個地方只是當一隻待罪羔羊，當有警察或海關到場時，他就會以負責人的身份被捕。他有一個很好聽的職業名稱叫︰Keeper
 
另外一位叫楊萬華，大家稱呼他華仔。當沒有警察時，他是店裡的售貨員，但當警察到場時，他又立即變成普通的客人，讓身邊這位老童去承受所有罪名。
這樣的職業在黑道來說，算是很安全。但高風險高回報，同樣，低風險自然低回報。
當然黑道的職業會比正經的工作有更高人工，但這是黑道中地位低微的工作，所以華仔儘管已經做了三年，還是一樣沒有江湖地位。




 
大哥雄一進場，華仔就精神地向他打招呼。
大哥雄點頭回應。然後慢慢地走到收銀枱，點起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再慢慢呼出。
長呼一口煙後，望一望華仔，大哥雄開始說話︰「華仔，你想唔想做馬伕啊？」
 
能夠加入社團的黃色事業，一直是華仔想做的事。
但在毫無先兆的情況下被問，也只好先隨便說話拖一拖時間，所以他尷尬地笑了幾秒，再回話︰「我都無女係手，點做喎。」
 
一般來講，馬伕分兩種。一種是姑爺仔，即用自己的男色勾搭少女入局，令少女對他死心塌地，再成為他的搖錢樹。
另一種比較普遍的，是由公司分派囡囡，再由你帶她們到不同的場所開工。




這些囡囡一般都是欠公司錢，要不就是賭債，要不就是毒債。通常都是自作孽而走頭無路。當然也有想搵快錢自願入局的囡囡，還有一些是跟大陸拿貨的北姑。
華仔當然知道大哥雄所說的是後者，但一時間未想到如何回答，只好用這種廢話去拖一拖思考時間。
 
大哥雄︰「哪！我一向都最睇你嘅，叫得你做就緊係有女俾你啦！」
華仔︰「點解無啦啦會有女嘅？」
當然這又是廢話，吸毒跟賭錢的女人大有人在，無啦啦有女是正常事，只是為什麼會把女交給自己。
 
大哥雄︰「強記同豬嘜衰咗，佢地唔好彩時你行運啦，咁啱而家唔夠人用，見你都撈咗咁耐，又做得幾好咁，做大佬嘅，緊係俾個位你上啦。」
 
終於說到重點，馬伕這個職業很不公平，錢沒有妓女多，也沒有嫖客的爽。




但面對警察查牌時，妓女沒罪，嫖客沒罪，但馬伕有。罪名叫「依靠妓女維生」。連罪名的名字都很侮辱。
 
馬伕被捕的風險當然比賣碟較高，而且沒有像賣碟一樣有替死鬼幫你做死士，你自己就是一位死士。
但能加入社團的黃色事業，這是華仔想做的，答應是當然，只是華仔還是要低著頭裝作思考，希望答應時讓大哥雄覺得自己經過深思熟慮。
 
不過大哥雄見華仔沒有即時回話，顯得有點不耐煩，繼續說︰「華仔，你出黎碌咗咁多年，都仲係做賣碟。唔怪得你做咁多年啲人都係叫你華仔，想搵個人叫吓你一聲華哥嘅都無啊！後生世仔無啲志氣，做唔做馬伕都諗咁耐，叫你去冧友你未當場嚇到瀨屎？難得我咁睇你，你就唔好成個女人咁扭拎啦，做一句，唔做兩句喇！」
 
面對大哥雄半侮辱的追問，華仔沒有多想半秒，立即點答︰「好！我做！」
 
「係囉！咁先似男人吖嗎！」大哥雄高興地拍拍華仔的膞頭。華仔亦識趣地陪笑。
就是這麼突然，華仔就由一個四仔售貨員變成馬伕。
 
「咁今晚收工之後就嚟旺角開工啦！」大哥雄獰笑，然後離去。
 
收工之後開工，如此仆街的說話，大概只有老闆能說得出口。而往往老闆不論正行或偏門，都是仆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