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醫生: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湯學維覺得這幾天王大軍好像怪怪的，上班以外的時間，他都用不同的藉口跟著他。
這天他又說「順道」要跟湯學維回家「看看」湯方良。
湯學維這天終於受不了問：「喂！王大軍，你欠高利貸錢嗎？幹嘛有家不歸，每天跟著我回家？」
王大軍沒有表白，因為他想讓自己多了解學維一點，亦讓湯學維漸漸習慣身邊有他的存在。如果在湯學維這種拒所有人於門外的性格時跟他表白，肯定會被拒絕的很慘的。
「反正你家有人煮飯，我沒有，來躇口飯吃可以吧？」王大軍賴皮地說。
結果，湯學維一怒之下把王大軍和他自己的更表排成永遠都不會一起下班，不讓他來。
結果王大軍常以問工作上的事之名，行聊瑣事之實打電話給湯學維。
這種情況又持續了一段時間，王大軍有點急了。有一天，湯學維又收到了正在休假的王大軍電話。
「喂，湯學維，我拿到了主題樂園的門票。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已經重金買了門票連一晚酒店住宿的王大軍冒著必死的決心去約湯學維，覺得這些錢九成九的機會掉進大海，但還是鼓起勇氣去約他。
但沒想到的是湯學維一口答應，沒有猶疑。其實湯學維很小的時候就跟伯伯到國外去，回來為了當醫生要應付多不勝數的作業和考試，跟本沒去過主題樂園。
好不容易終於到了約定那天，兩人到了主題樂園的門口，見到很多情侶，遊客和一家大小到這裡來遊玩。
到了樂園入面，各種不同類型的機動遊戲令湯學維目不暇給，口裡碎碎唸說：「要是在上面心臟病暈到怎麼辦？」
又轉頭對王大軍說：「那個好像不錯。」手指指向一部在室內一部分在室外的過山車。
王大軍自己對機動遊戲沒什麼感覺，比起以前當小混混的時候拿著刀要去砍人的時候，這個東西安全得多了。
玩過了過山車又玩過了海盜船，還有跳樓機，湯學維好像沒有特別開心，只是一如以往目無表情的走著，坐著。
王大軍越來越納悶，剛好傍晚六時，乾脆到了一早預約了的酒店吃晚飯。
「湯學維，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好？」王大軍問。
「沒有。只是我覺得要是我能早二十年來就好了，現在玩這些，已經覺得很沒趣了。」湯學維看著王大軍說。
「對不起，我沒想過……」王大軍話還沒說完，湯學維又說，
「謝謝你。」湯學維微笑著。
「阿？」王大軍一臉茫然。
「要不是你，可能我一輩子都不會來，而且你也覺得很無聊吧？但你也陪了我一整天。」湯學維一早看穿了王大軍跟本對主題公園沒特別興趣。
「是阿，早知道抽到大獎都不來了。」王大軍先前跟湯學維謊稱套票是抽什麼百貨公司大獎而得來的。
「王大軍。」湯學維欲言又止的看著王大軍的眼睛。
湯學維又苦笑了一下，搖頭說：「王大軍，雖然我平日好像什麼都不管。」
此時王大軍好像作賊心虛似的，心臟跳得快要爆炸了。
「或許我在你眼中是個白痴，很遲鈍。可惜，我不是。」王大軍從沒聽過湯學維這麼認真的看著他說話，不敢作聲。
「我在等你說話。」湯學維手托著頭，手肘撐著枱面，看著王大軍。
「我喜歡你！可以跟我交往嗎？」王大軍說完裝作淡定的看著湯學維。
湯學維呆掉了，王大軍順勢拉著湯學維的手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直覺告訴我你的冷漠是裝出來的，你是一個很溫柔的人，我很想知道你的一切，很想好好的保護你，不讓那些煩你心的事情再困擾你！而且……」
「夠了，王大軍！」湯學維拉開王大軍的手，站了起來，雙腳走去餐廳的門口。
王大軍沒有追，只有紅酒和餐廳裡柔和的音樂陪伴他吃這頓寂寞的晚飯。
半夜十二點，王大軍想打去湯學維的電話看他回到家了沒，卻又思前想後，沒有打出去。
另一邊廂，躺在自家床上的湯學維，嘆了一口氣，看著天花發呆。
躺著躺著數小時，雙方都在床上有著自己的心事，眼睜睜看著時間的過去，卻未能入眠。
湯學維按捺不住拿起手機，找到王大軍的名字，並按下撥號的按鈕。
很快王大軍便接了電話喂了一聲，湯學維之前以為他已經睡了，反應不過來有點緊張的說：「喂，王大軍是我……」
王大軍沒有搭話，湯學維沈默了又開始說話：「對不起。」
王大軍笑了說：「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吧，把你嚇壞了。」
「從以前到現在都是這樣……」湯學維在聽，聽著王大軍苦笑著。
「每一次我向人告白，都是這樣，沒關係，我習慣了。」王大軍說著。
「你這樣的反應算很輕微，我還試過邊被人罵變態邊被打。即使有人答應，第二天，那人就把事件傳開嘲笑我。」
沈默良久的湯學維終於發聲：「不要用你以前認識的爛人來跟我比。」
「我知道，湯醫生你有教養，反正對不起我把你嚇壞了。明天我會交辭職信給你的。」
然後王大軍便掛斷了，並把電話關掉。
「王大軍阿，王大軍。為什麼你每次都是落得這樣的下場？」王大軍看著鏡中的自己說。
第二天，醫院的外科部如常運作，沒什麼睡過的兩位醫生也如常的上班。一切都像平日一樣，然而，王大軍偷偷的拿著辭職信走到湯學維的房間。
不等王大軍主動開腔，湯學維說：「王大軍，你跑得快嗎？」
王大軍不明所以，但又回答：「以前那群小混混裡面跑最快就是我了。」
「喔？是這樣子阿，我以前在戰區常被其他人說我跑得慢，沒辦法嘛，我天生運動神經就是差。」湯學維說。
「你到底想說什麼呢，湯醫生？」王大軍問。
「我是說阿，你跑得比較快，我跑得比較慢的話……」湯學維挑著眉說。
「總有一天你能追上我，你說是吧？」湯學維難得的微笑著。
王大軍不相信他的雙眼和雙耳又問一次：「真的沒關係嗎？」
湯學維給了他一張紙，上面印著熟悉不過的更表，說：「這是下個月的更表。」
王大軍仔細的看了看，發現湯學維跟他兩個人的上下班時間幾乎每天一樣。
王大軍興奮的在醫院走廊大吼大叫，病人聽到問旁邊的護士，護士說：「真可憐，應該是犯了什麼錯，被他的老闆臭罵一頓。」
病人笑笑說：「那麼你工作也要認真點，免得被人罵了。」
吵著吵著，聲音突然靜了，又傳來了尖叫聲：「王醫生暈倒在地上了！」
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床上，坐在旁邊的湯學維說：「你情緒太激動，所以暈倒了。」
王大軍看看掛在牆上的時鐘，早已過了下班的時間，外科部只剩下晚班的醫生和護士們。
「今天到你家吃飯吧！」湯學維出乎王大軍意料的說。
王大軍當然是沒有異議，便跟著湯學維去菜市場買菜。因為已經接近菜市場收攤的時間，沒有很多人。王大軍跟著湯學維在市場內東鑽西鑽，市場內的攤販看上去跟湯學維挺熟，想必是這個菜市場的熟客。
一進到屋子裡，湯學維二話不說的走進廚房煮飯，而王大軍見狀則先去洗澡。
一如以往，湯學維煮飯的速度快得嚇死人，王大軍洗好澡，湯學維已經煮好飯，靜靜地坐著等王大軍。
看見枱上冒著煙的菜，王大軍馬上坐好拿起筷子吃飯。
「王大軍，昨天……對不起，我不應該一走了知的。」湯學維低著頭小聲的說。
王大軍停下一直在忙的嘴巴說：「是我讓你感到不舒服吧！我才應該說對不起。」
「不關你的事，是我想起了，想起了一個瘋狂迷戀我的病人。」
湯學維又笑了笑，說：「說得自己好像萬人迷一樣。」
王大軍則沒有反應，一邊吃飯一邊靜靜的聽。
「以前有個病人，我還記得她的名字，她叫陳淑雯，上班時滾下樓梯，複雜性骨折。」湯學維開始說起那位陳小姐的病歷，回憶如洪水般，從早已封鎖的堤壩中決堤，在腦海中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