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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的聖誕聯歡會,由於黃老太缺席的關係,我們比平時玩得更放,可謂「無王管」。我卻痴呆地坐在椅子,沒有參予遊戲。昨晚的事,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凱兒。因為我知道,如果告訴她,只會破壞我們之間的友情。與其這樣,倒不如我一個人知就算了。在抽獎環節中,我所抽中的禮物是一隻印有綿羊圖案的水杯。姐姐告訴我禮物盒底貼上送禮者的名字,我打開一看……

「楊凱兒。」盒的底部有一張小小的字條寫著。

「原來這份禮物屬於凱兒,你倆也很有緣喎。」姐姐搖著手上的禮物說:「她也抽中了你的禮物。」

「你指這一份?」聖誕聯歡會抽獎的禮物不是我買的,所以不知道是甚麼。





「嗯,凱兒去了玩,所以才替她暫時保管這份禮物。」她疑惑地問:「不是你買的嗎?」

「阿Sa買的,連妹妹和詩詩那份也是。」

「你好像說過。」她說。盯著那隻綿羊水杯,不禁想起昨晚她對我說的話。姐姐看到我出神似的,於是問:「你幹甚麼?昨晚回來後就一聲不響。這天不作聲之餘,又不去玩。最奇怪不是這些,而是你見到Elsa和凱兒的時候,她倆好像陌生人似的,你們三人究竟發生甚麼事?」

「沒有,怎會有呢?」我不敢望著她雙眼,深怕會被識破。

「別騙我,你也知道我很了解你的。」她以肯定的目光望著我。





這時,詩詩和凱兒嘻嘻哈哈的進入課室,「阿哥,這份禮物漂亮嗎?我抽獎抽中的。」詩詩掌心的水晶球,裡面還有她最喜歡的大口仔公仔。

「美。」我無精打采回應。

「家姐呀,阿哥發生甚麼事?為什麼沒神沒氣的?」詩詩輕輕摸了我額頭,再摸摸自己額頭說:「沒有發燒,你是不是睡不夠呀?」

「昨晚他很晚才回家,再加上一整天的比賽,體力未恢復而已。」姐姐說。

「都是我不好,要嘉洋陪我去海濱公園坐,最後還睡著了,對不起。」凱兒帶點歉意對我說:「你借了外套給我,還令你病了。放學後,不如陪你去看醫生呀?」





「不用了,我回家休息,睡一覺就沒事。」我揚揚手說。

「算吧,我這個弟弟最討厭看醫生,其次是吃藥。」姐姐對凱兒說。「他要吃胃藥,又吃傷風藥的話,隨時變成藥煲的。」

「不過……真的沒問題?」看到凱兒擔憂的表情,我也不知怎好了。

「沒事的,放心吧。」姐姐將手上的禮物交還凱兒說:「淑儀提議放學後去旺角逛街購物,你有沒有興趣呀?」又對詩詩說:「你也一齊來呀﹗」

「好呀﹗」聽到逛街、買東西這些字眼,詩詩必定一口答應。她摟著凱兒手臂說:「凱兒姐,你也一齊去啦。」

「嗯。」她免為其難答應了。

「幾位美女,聊得這麼高興呀?」榮少戴著派對用的卡紙帽走過來說。

「家姐說放學後去逛街購物,難道你有興趣?」說罷,詩詩狡猾地笑了一笑。





「但你有興趣也沒法子,這次活動只限女生參與,男生免問。」姐姐對榮少說:「不過,聽聞紫琳也會去。如果你想的話,不如做我們的跟班阿四啦。」

「這個重任,留給羊少做吧﹗」說罷,榮少便狠狠地拍了我手臂。

「早叫你別太用力,嘉洋還未康復的﹗」凱兒責備他說,並蹲下身子慰問我,但我只是搖頭回應。

之後,詩詩向著凱兒身後說:「Elsa姐,我們去逛街,你也來呀?」原來阿Sa站在凱兒身後不遠處,但她板著臉,看來她看見剛才的情景。

「不用了,我還有事要幹。」阿Sa冷冷的拋下這句話,便走開了。

「為什麼Elsa姐會這麼生氣?」

「問問你的羊阿哥就知了。」榮少盯著我說。





為免成為眾矢之的,我只好換了另一個話題,「幾天後會去BBQ,決定了時間和日子嗎?」

「對了,我過來就想說這件事。」榮少拍拍自己額頭說:「BBQ日子改為24號夜晚,地點是深水灣,會在香港仔時間廊集合,時間七時正。」

「即是明日?」

「對呀,剛才跟淑儀商量,她說如果太遲才BBQ,怕其他人事忙而不能出席,所以提早了。」

「但明天是平安夜,還要在夜晚BBQ,有沒有燒烤爐呀?」

「放心,阿陳會處理的。」

「阿陳?」我想了一想說:「蘿蔔陳,我們認識的那個呀?」

「對呀﹗」榮少沒有好氣說。





「他既不是6A班同學,又不是工作人員,他怎會出現?」

「我也不清楚,只是淑儀怎樣跟我說,我怎樣告訴你。」

「聯絡其他人呢?只有一晚時間,能夠趕得及嗎?」姐姐問。

「這件事就要靠你了,主席。」榮少按著我肩膊,以示給我最大信心。

「明晚就是BBQ,你不如今晚才告訴我。」面對這個時間緊逼的任務,我沒有信心能夠完成。

「多數工作人員也在6A班,告訴他們就可以,而你只要通知阿業、阿俊就行。」

「我還要約一個人。」我望著凱兒說:「你幫我告訴凱寧改了時間,可以嗎?」





「可以。」

「三位美女,我可不可以借你們的羊一用?」榮少箍著我脖子說。

「隨便,但別賣了他,我還要向媽咪交代。」聽到姐姐的回應,我不禁嘆息一句:「家姐,你對我真好呢﹗」

榮少將我拉到遠離6A課室的有蓋操場,起初以為他有表白大計與我商議,誰知他命令我今晚去香港仔海濱公園聊天,還要非到不可,否則後果自負。現在我正被姐姐等五人監管之下,一舉一動也被她們看緊,如果我問可不可以深夜外出,她們一定不准的。榮少這個命令和不可能的任務根本沒有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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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時分,如我所料,妹妹已經熟睡中,正和周公子泛舟湖上。而姐姐的睡房亦漆黑一片,她也應該睡著了。正當我開門離開時,姐姐卻從睡房出來,心想這次必定被責備一頓,怎料她說:「出去還出去,要早些回家。還有,別喝太多酒,你還在吃藥的。」說罷,她便返回睡房。面對這個難以捉摸的姐姐,她卻完完全全了解我,有時我會想,她是我肚子裡的一條心思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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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時到達榮少家樓下的便利店,我們各自買了兩罐啤酒和一包蝦條,便慢慢步出逸港居。蹲下身子越過欄杆,我們坐在欄杆,望著漆黑的避風港。每次坐在這裡,鴨利洲大街的燈光映入海面,白白的、黃黃的,總有坦然舒適的感覺。不論傷心與否,只要坐在這裡,看著對岸一點點白色、橙色燈光的大廈,看著準備離港捕魚的漁船駛過,心也會釋然。如果幸運的話,抬頭望著天空,可以看見稀疏的星星在閃著。這種地方,很少機會遇到。

「羊少,你的。」榮少從膠袋取出啤酒遞給我,我把拉環拉開,兩個藍色罐子相碰撞後,我一口氣把啤酒喝至一滴不漏。然後用力握緊,使勁地朝向海面扔掉它。(犯法之事,各位讀者切勿模仿,會被罰款一千五百大元的﹗)

「嘩,你很口渴喎,瞬間已經喝了一罐。」他搖一搖罐子說:「剛剛出院不久,想不到你會喝得這麼狠。」

「我只是口渴而已。」或者我心裡也有不快,想將這種苦,隨著啤酒灌進體內。「這麼晚叫我出來,不是只陪你喝酒這麼簡單嘛?」

「當然不會,一場兄弟,你別掃興。」他將一包蝦條遞給我說:「明晚BBQ的事,你知道嗎?」

「BBQ……」我想了一想恍然大悟說:「我記得,你向紫琳表白﹗」

「所以要你這個兄弟幫幫忙……」他繼續說:「明晚我會找個地方準備,完成後打電話給你,你替我帶紫琳過來就可以。」

「沒問題呀,我帶紫琳過來之餘,順便多帶幾個人。」我戲弄他說。

「聽聞羊不懂得游泳,是不是真的?」他的手放在我背脊,作勢把我推落海。

「我說笑而已。」我推開他說:「反而想知你準備了甚麼,或者你打算怎樣向她表白。」

「唏,這是高度機密,當然不會告訴你,免得你這臭小子抄襲。」

「少臭美,你怕我要表白時想不到說甚麼嗎?」我不甘示弱說。不過,假如我要表白時,那些甜言蜜語,我完全不懂的。簡單來說,羊這種動物在愛情方面,是絕頂愚蠢﹗

「說回你,考慮怎樣?」他語氣一轉,突然認真起來。

「甚麼考慮怎樣?」我裝瘋賣傻,拍拍他肩膀說:「剛才答了你,我會協助你完成追求紫琳的大業,放心放心。」

「臭小子,想晚上游泳呀﹗」他繼續說:「Elsa同凱兒,你是不是選好了?」

「為何這樣說?」

「我覺得你著緊Elsa較多。例如昨晚,我看出你想送她回家,誰知凱兒家姐將凱兒交給你。」

「我送凱兒的時候,我們去了海濱公園坐……」我呷了口啤酒吞吐說:「後來她挨著我睡著了,還夢囈說很喜歡我。」

「羊生,難道你現在才知道嗎?」他望著我,詫異地說。

「凱寧曾經告訴我,我不敢盡信。但凱兒在台上的表現,加上她那句說話,我想不信也不行。」

「傻羊不但是傻,而且蠢!」他繼續說:「既然知道了,你怎收拾?」

「唉,我也不知道……」我嘆了一口氣說:「我沒有想過同時間有兩個女生喜歡我……阿Sa和凱兒也很好,你叫我怎樣選擇?跟其中一個拍拖,另外一個就會受傷。如果真的要傷害其中一個,我寧願受傷的是自己。」

愛情就是這樣,人選擇我,我選擇人。如果你喜歡對方,但對方不喜歡你,這是一廂情願,而不是愛情。」聽到這番話,我不禁沉默了。愛情,可以令人快樂,也可以令人痛不欲生。「你幾時跟Elsa表白?」

「我想過,但是……」我望著海面說:「我擔心凱兒,她知道了會很傷心。」

「放心,凱兒外表雖然弱質纖纖,但內裡很堅強。」他搭著我肩膀安慰說。

「我知,看她籌備歌唱比賽就知道。」

「羊少,我覺得凱兒比較適合你。」他繼續說:「雖然Elsa很喜歡你,但她始終不是適合你的類型。你入院的時候,Elsa手忙腳亂。相反,凱兒表現很冷靜,陪你上救護車,陪你去醫院。那種無微不至,Elsa做不到的。」

「你這樣說,即是我很需要別人照顧﹗」我不忿地說。

「某程度上對的。你也知道自己身體幾差,要不是一個細心的女朋友照顧你,只會看醫生多過吃飯。而且Elsa……我覺得她的情況跟另一個人很相似。」

「誰?」

「阿穎……」他呷了一口啤酒說:「那時候的阿穎好像Elsa般好動。當時的阿穎是學校風頭躉,身邊一直不乏男生追求。你跟她拍拖,我相信當時的你也受了不少壓力。現在的Elsa也是學校風頭躉,我擔心的是Elsa最後都會和阿穎一樣……」

「不要再說了﹗」我將第二罐啤酒喝掉,狠狠地將它扔掉大海。

「你仍然不相信我和你兩個妹所見的事。」他說了這句話,我們突然沉默了。我不是不相信,只不過我同樣地相信阿穎。

「榮少,乾杯呀。」我打破沉默說。

「你還有啤酒嗎?」這時,我手上只有一包吃了一半的蝦條。

「不要緊。你乾啤酒,我乾蝦條,乾杯。」啤酒和蝦條相碰撞後,我繼續吃蝦條。我知道榮少的意思,也知道凱兒對我的心意,但……恕我辜負他們好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