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導航:https://www.youtube.com/watch?v=MKDKLmKE894

「嘉兒起床了,七時十分啦。」

「行了,讓我多睡一會。」我側過身子,臉向牆壁。

「不可以,家姐已經做好早餐等著我們,」詩詩拉開我的被子,「你再不起床,我們就要遲到!」我支吾回應。這種警告,我早已習以為常。「喂,你還不起床?渴睡豬﹗」她雙手推著我,我卻不為所動,「好呀,你再不醒來,別怪我使出必殺技。」說罷,她雙手游走我腰間,起勢地搔癢。

「哈哈,醒了醒了,別再搔我癢。」





「哼,不出必殺技也不行。」她得逞地說。這招必殺技,對我和哥哥來說,絕對是必死無疑,對姐姐卻完全失效,好像擁有「絕對領域」一樣,傷不到她分毫。

梳洗後,我呆呆地坐在沙發,看著跟前的通心粉早餐。「嘉兒,你還不吃早餐,為什麼在發呆?」詩詩吃著通心粉問。

「一看便知她未睡醒,每天早上都要對著早餐祈禱一番,我也習慣了。」姐姐吃著麵包說。

「咩喎。」我嘟起嘴,把通心粉一一吃進肚子裡。

「你看你,連校服也未穿好。」說罷,詩詩替我把領帶移好。





「算吧詩詩,這隻大頭蝦經常這樣,不是鈕扣未扣好,就是校服穿得東歪西倒,每次也是阿洋替她整理校服。」姐姐輕責我說。

「咩喎,我哪有經常這樣呀。」我呶呶嘴以示不滿。

「不是經常,而是always呢﹗」姐姐也沒有好氣,繼續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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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坐98號巴士上學時,路訊通正在播放《精選》的MTV。詩詩說哥哥很喜歡這首歌,還說如果我們的記憶只記住對方的缺點,就永遠不會快樂。其實我沒有認真聽過這首歌,但對其中一句歌詞「只想從前的溫馨,不數從前的罪證」留下很深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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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息前的四節課,我在半睡半醒狀態中渡過,幸而老師沒有發現,我才可以和周公子藕斷絲連。在課堂完結前,老師交了一張黃紙給我,但黃紙下端寫了一行細字「阿俊找你有要事商討,下課後請速到音樂室。」難道有重要事商量?下課的救命鐘聲響起,跟老師說了再見後,我箭步走到音樂室。

「你的速度也挺快,下課鐘響了不久就到。」阿業喝著可樂說。

「嘉兒是運動員,當然走得較快。你以為是阿洋麼,慢吞吞。」阿俊對我說:「忽然找你是午飯時需要開緊急會議,討論決賽安排。」

「今日還是初賽,現在討論決賽的事會不會快了些?」

「不會,其實初賽和決賽只是相差十日左右,期間我們還有很多東西需要準備。」他頓一頓說:「這個會議原本可以等阿洋回來才開,但我跟阿業商量過阿洋大病初癒,不想他積壓太多工作,所以想早些開會把工作分配妥當,之後將較輕鬆的工作留給他處理。」

「倒又是。阿哥大病初癒,我也不想他太勞碌。」我問:「要不要叫家姐出席呀?」

「不用了。」他接著說:「你是代主席,你出席已經足夠。」





「阿洋怎樣呀,沒有大礙嘛?」阿業關切地問。

「我仍未探望他,但家姐說他患了頗嚴重的胃炎,出院後還要吃一個月藥。」

「嘩,一個月藥,真的吃傻他。」

「他不吃也傻!」阿俊繼續說:「這裡有一疊琴譜,阿洋出院後你才轉交他,並吩咐他星期六、日盡量練得多少得多少,星期一我會解釋這是甚麼。」

「這麼多?」我接過五線譜,共有七、八頁之多。

「不多了,下星期還有另一份給他。」

「練琴對阿洋來說是小兒科的事,他可以用五小時填一份歌詞給我,更何況這次時間有很多。」阿業揚揚手說:「放心吧,你阿哥身體雖然孱弱,但絕對是個工作狂,要他工作就不會這麼易死的。」我心想正因為哥哥是一個工作狂,我們才要他乖乖留院休息﹗「我們會叫九記外賣,你想吃甚麼?」





「粟米斑腩飯,要多汁。」我想了一會說。

「你和阿洋多了一個相似的地方,就是你倆吃飯都要多汁。」阿俊說。

「當然,我們是兩兄妹嘛。」我側側頭趾高氣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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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時候,我們快快把便當吃掉,便在音樂室開這次緊急會議。阿俊先交代哥哥現時的狀況,並提出分工。我觀察身邊的幹事們,起初鴉雀無聲,後來也自動參與。當阿俊問及有沒有人願意做哥哥的副手時,場面再次沉默起來。哥哥對工作要求太高了,除了阿業、阿俊外,沒有人能夠和他同步。

「如果沒有的話,」阿俊望著凱兒姐說:「我建議由凱兒協助阿洋,他們是同班同學,而阿洋的事,她比較清楚。凱兒,你有冇問題呀?」

「沒有。」

「其他幹事有沒有反對?」阿俊問。幹事們依舊鴉雀無聲,「今日的會議到此為止,可以散會。」說罷,其他幹事如同放監一樣,立即離開音樂室。





「阿俊,有件事要告訴你。」我走近阿俊身邊說。

「What's up?」

「今日初賽,可不可以讓Elsa姐先比賽呀?她想和我一齊探望阿哥。」

「排球隊隊長主動去探阿洋?阿俊,你就幫幫手啦。」阿業幫忙說項。

「No problem,既然人家主動去探阿洋,難道我會坐視不理嗎?」阿俊對我說:「你記得幫我問候阿洋他死了沒有。」

「Me too。」阿業接著說。

「你兩個是不是阿哥的朋友,他住院還問他死了沒有﹗」我鼓起腮子生氣地說。





「這樣問才是朋友嘛,難道預備帛金給他就叫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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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音樂室時,我在門口看見Elsa姐,「嘉兒,剛剛開會完畢嗎?」她繼續說:「你代阿羊的職務,真是辛苦你。不如這樣,我請你喝果汁,好嗎?」

「不用啦。」

「差點忘記告訴你,我剛才跟嘉晞說今晚會到你家過夜,所以探望阿羊之後,就會跟你回家。」

「嗄﹗你認真的?」聽到這個消息,我不禁圓了嘴望著她。

「當然認真,難道你不歡迎我嗎?」她裝作失落說。

「不是……」我向她解釋:「一直以來,除了詩詩之外,就沒有其他人到過我家過夜。」

「原來如此,那我就是第一個囉。」說罷,她向我眨了一眼。

「剛才阿俊說可以幫你調去第一個比賽,比賽後我們去探阿哥啦。」

「真是謝謝你呀。」

「不用謝,那我去買果汁。」說罷,我欠身離開。在小食部買了一罐橙汁後,便返回音樂室門口找Elsa姐。當我回去時,我看到Elsa姐正和一名身穿便服的女生聊天,這個熟悉的身影……是她﹗我一眼便認出,這個女生就是令哥哥擁著我哭的人﹗

「別客氣,拜拜。」Elsa 姐向她揮手道別。

當她經過我身旁時,她禮貌地向我微笑,但我沒有以笑回應。這個人,我一定沒有看錯﹗在我們四目交投時,察覺她刻意避開我的目光。

「嘉兒,你為什麼一直盯著那個女生,認識她嗎?」

「不認識,只感到她很像一個人。」我沒有將真相告知,以免影響她和哥哥的感情,「她跟你說了甚麼呀?」

「她問我校務處在哪裡,我答她在一樓囉。」她繼續說:「聊了幾句,覺得她幾親切,不錯呀。」

「她有否問你其他問題嗎?」她在學校就讀四年之久,不可能不知校務處在哪裡。

「她問我叫甚麼名字,讀哪一班囉。」她好奇地問:「你為什麼變得怪怪的?」

「沒有唷,我八卦而已。」為免被她識穿,我轉換話題說:「差點忘記有事要找榮少,不如去你課室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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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6A課室,榮少和紫琳剛好在這裡。

「嘉兒,那隻傻羊死了沒有呀?」榮少走近我,輕聲在我耳邊說:「出去才說。」我們去到有蓋操場,找一個沒有人的位置坐下,「你剛才是不是遇見阿穎?」他神色凝重地問。

「你又知?﹗」

「因為她進入課室,但不是找羊少,而是找凱兒。」

「她找凱兒姐?她找凱兒姐幹什麼?」我驚訝地說:「她也有跟Elsa姐聊天。」

「嗯?想不到阿穎會找她們兩個。」他繼續說:「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阿穎找凱兒聊了些甚麼,我剛剛進入課室,阿穎對我笑了笑就離開。後來問凱兒,才知道阿穎問她校長室在哪裡,還問她叫甚麼名字。」

「跟問Elsa姐的問題接近一模一樣呀。」

「阿穎這個時候來到學校,剛巧羊少在醫院,總算是不幸中之大幸。」榮少叮囑我說:「你探望羊少時,千萬別跟他提及這件事,免得他胡思亂想。還有,你有沒有跟Elsa說你認識阿穎?」

「沒有,我只是說感到阿穎好像一個人。」

「那就可以了,你記住不要跟其他人提及這件事,尤其是Elsa和凱兒,知道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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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拾級返回課室時,在梯間見到阿穎,這次可謂狹路相逢。

「嘉兒,我們很久不見了,你最近好嗎?」她親切地笑了一笑,我卻提高戒備,以防萬一。

「我好好,你有心。」

「阿洋好嗎?」

「他也好好,如果從沒有認識你就更好!」一個曾經傷害過哥哥的人,我實在不能裝作沒事罷了。

「我看你有些誤會……」

「是誤會還是其他,你心知肚明,亦不需要向我解釋。」她沒有作聲,笑容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上課,拜拜。」我冷冷地拋下這句話便離開了。說實,我不能說「再見」,正確點說,我不想再見這個人,一個令我討厭的人。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