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空氣很差,差得令我好像不能呼吸。
 
我不想再待在天橋底,我想走到附近的公園,呼吸一下比較正常的空氣。
 
我走著走著,發覺附近的公園都在公路的旁邊,一點新鮮空氣也沒有。
 
我走著走著,經過很多很多的公園,都沒有發現新鮮的空氣;我累了,最後唯有隨便找一個公園坐坐。
 
我又回到了那個公園,那裡曾經有一棵高大筆直的木棉樹。
 




我又坐在那張長椅上,望著長椅後只剩下幾吋厚的樹幹,想著想著,很久才發覺我身旁坐了一個中年的女人。
 
女人穿著一條淺啡色的長裙,一頭黑色的長髮上,戴著一頂紅色的毛線帽。
 
她靜靜的坐在長椅上,優閒地看著書;彷彿除了手上的書外,世上其他一切的事情都與她無關似的。
 
我不想破壞這個寧靜的氣氛,於是靜靜地坐在長椅上。
 
不知過了多久,女人合上手上的書,望向我,微笑著問我:
 




「你和他識了多久?」
 
我告訴女人,我不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誰。
 
女人望向長椅後只剩下的樹幹,我想,「他」就是那個被騙去扮樹的商人。
 
女人平靜地說:
「『他』一直很努力,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得償所願,想不到等不到那一天到來。」
 
我覺得很難過,想安慰一下女人,可是不知道可以說什麼,所以只好輕輕拍了女人的肩膀一下。




 
女人笑了一下說:
「我沒有難過,雖然『他』不能看到成功的一天,但事情進展得很順利,『他』的願望一定能實現的。」
 
我覺得很奇怪,問女人「他」不是只是一個被騙去扮樹的商人嗎? 「他」有什麼願望要達成呢?
 
女人笑著望我,告訴我說原來『他』之前對我說的全是謊話。
 
「他」還未變為樹之前,一直都是一個愛好大自然的人,痛恨世上一切破壞大自然的人和事。
 
「他」在被雷電擊中之後,雖然肉身灰飛煙滅,但靈魂卻進入了一棵木棉樹中,只要棲身的木棉樹不死,每隔五十年便能轉移到另一棵新的木棉樹上,永遠生存。
 
「他」透過泥土中,樹與樹之間的連繫,了解到這幾百年來,人類依舊不無情地破壞大自然。
 
「他」決定要再做一次,一件「他」幾百年前也曾經做過的事。




 
「他」連繫了所有的樹木,向它們傳遞訊息,要求所有樹木都遵從「他」的指示。
 
「他」指示樹木,就如同指示「他」的子孫一樣,要把人類大量屠殺。
 
「他」教導樹木,在進行光合作用的時候,減少排出的氧氣,轉為排出一氧化碳、氮氧化物等對人類有害的氣體。
 
「他」認為,行動必須慢慢進行,令人類以為是自己產生過量的廢氣,絕不會懷疑到樹木身上;即使有所發現,也為時已晚。
 
「他」的計劃進展得十分順利,因為我很久也沒有呼吸過新鮮的空氣了。
 
女人叫我要好好珍惜剩下的日子,因為離人類滅絕的時間不遠了。
 
我追問女人,「他」究竟是誰;女人站了起來,雙手抱著書本,慢慢地離開了公園。
 




我看到女人手上那本書封面上那幾個字:
 
《最環保的侵略者》
 
 
 
我回到天橋底,看著撿回來的報紙頭條:
 
樹木大屠殺 南生圍「美景走樣」
 
我想,究竟會是樹木先被人類殺光,還是人類先被樹木消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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