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氣若蘭》: 《我讀太宰治》

　　與其說掀起的是太宰熱，倒不如說是《人間失格》熱。看一看書局的架上，整齊排列出起碼四、五個譯本的《人間失格》，除此以外，好像一無所有。

　　年青人稍為不懂，讀完《人間失格》，太宰附身，沒理因由的一堆顧影自憐，怨嗟連連，以為自己是什麼的獨特存在，學著太宰托腮沉思，不知因由而中二病發作。

　　太宰納悶鬱結之因，大抵與他家庭有關，仕紳之家，往來的是體面的上流社會人物，這種人最為偽善，最為虛情假意。他的思索流露於他所寫之文，都是內心的剖白，都是在向上帝告解。他自白一生都在思考「愛」這個問題，我倒認為他一生在思考「人」的問題，人如何粉飾太平、矯揉造作，他指出一班「文豪」前輩，都是要掩飾自己的真心，在讀過《離人》這本文集後，尤其是〈如是我聞〉這篇文章，都大大衝擊和震撼我的心靈，這些話，正是我沒膽量所說的話。

　　正如老子所言的赤子之心，太宰的真誠是一縷清泉。無論在當時的日本社會，抑或當今的香港社會，人心虛偽是共通的一個課題。讀太宰就像提醒我要時刻保持那一顆真誠的心，現在看來，恐怕我是已經失去赤誠的心，但這不要緊，我會努力尋回，以免落得精神分裂的下場。

　　太宰憑的是天賦還是什麼，這不重要，重點是，我仰慕的太宰，他有的，我都沒有。我沒有他的能力，沒有他的憂鬱，沒有他的氣質，沒有他的赤誠......；於是，我寫不出〈逆行〉、〈斜陽〉、寫不出《御伽草紙》。但作為太宰觀點的是：文學純粹就是文學，我們不可能要求文學附帶什麼效用價值，像讀完了一篇小說，難道就能拯救我的靈魂嗎？不可能。讀畢一篇小說後，可能只會冷冷地一笑而過：「人生比這荒謬的小說更離奇！」





　　太宰總是像低頭的喃喃自語，那種告解式的牢騷，在某些人看來也許是無賴、頹廢，但借一位譯者所言，他就是在絕望中帶給你希望的絕望大師。「置諸死地而後生」，像火鳳凰浴火重生一樣，「毀滅美學」大師終將給你創造一個桃花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