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鎖維園年宵,來一場死亡遊戲: 其之最終話 - 「解放維園年宵,奏一曲靈魂之歌」之 《魂上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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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youtube.com/watch?v=N1iGMMo8ITM
拿著這兩塊晶片,這兩具沒有名字的屍體…我輕輕說一聲:「你們終於自由了…」
我猜想大約他們一直也被這塊晶片所監視,監聽他們的說話。所以他們想表達的東西,往往令人難以明白。大約說錯一句,連接心臟的晶片也有辦法將他們殺死。
想到這裡,我將這兩塊晶片緊緊一握。
它放出「咔吱」一聲。
「你們可以暢所欲言了。」
另一邊的地上,即是陳先生的右手,我稍前割開了皮膚表層,尋到被膠囊包好的mini SD卡。
腦袋中突然浮起陳先生的說話:「請務必承繼我。將我殺死時,剖開我的心臟,連同我的右手,當作你的祝福。」
還有路先生的說話:「你想深一點,如果我們的確是對這個遊戲瞭如指掌的話,我與陳先生也不會成為29215.5人中的其中兩人,而是擔任廣播這樣的角色啦。說穿了,我們和你的地位其實沒有兩樣。」
我在想這個組織除了一班骨幹人士外,還需要一班底層的行動派戰士。陳先生與路先生看來也是囚犯,被這組織相中,威逼利誘加以控制,成為這晚維園的夢魘。
在維園成為獵人的他們,在外面的社會,也是一頭任人魚肉的獵物。
那我,又算是甚麼?
而這張SD卡,看來就是陳先生希望我承繼的一切。內裡的究竟是甚麼,也許是他這20年辛苦搜集,關於這組織的資料。
當然我要承繼他的遺志,大前題是我要活下去。
時間已經是3:34分。我必需動身了…
乘火光還沒有擴散到這個地方,我必須回去…
我必須回去守護她。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
我必須回到這個龍鬚糖攤位。
環顧四周,濃煙密佈,空氣悶熱得令人焦躁。
我一路向著龍鬚糖攤位直行,沿路如踏進一個空城。沒有半點人的聲音。
終於走到這條與金王初遇的小路,驟然間,我的不安感從胸口慢慢滲入我的心扉。因為這條路上,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到最後,我還是不可能逃避你嗎?」我苦苦一笑。
「在這個維園,不刻服所有想逃避的東西,是不夠格活下去的。」一把男聲從前面傳來。
「知唔知點解,我會係到出現。知唔知點解,得依度未被燒成火光熊熊。」這把男聲再說。
「我已經冇興趣知點解。反正都發生了。不是嗎?」我說。
這把男聲笑說:「你啱,哈哈…知唔知道,每次見到你,你都會不其然望向這邊,不斷很介懷這個攤位的情況..所以我叫人點都唔好燒依度…因為我知你會黎,我要係到等你,我想知你守護梗啲咩。同埋你係最理想既人選,成為我最後一戰既對象。」
這把男聲,是金王。
我說:「金王…你不殺我,不罷休嗎?」
金王拿起鮮紅色的菜刀:「你的眼神太像我,我很想從這把刀上,體會你的堅持,哈哈…」
我拿起潛水刀,全身抖震:「我…我好攰啦…當我求你一次,比我過去啦。」
金王說:「在這社會上,『求下你』通用架咩?人,只喜歡看你乞憐,卻不會因而施捨。我受白眼太多,從來我走路都不敢抬起頭。知唔知個種感覺係點呀,你會覺得自己同塊地板係無分別,都係比人拎黎踩。所以我鐘意依到,我終於可以抬高頭,我終於可以將快樂建築係人地既痛苦身上。」
我心中響起一個老掉牙的笑話:「有咩唔開心,講出黎比大家開心下。」
細心一想,在人類身上,這句是至理明言。
「多言無益,我要過去,你要攔我。咁就開始啦…」我的潛水刀與金王的菜刀相互輝映。紅色的液體一滴一滴的流逝,像時鐘的「滴答滴答」一樣,誰的生命,將走到尾聲?
最後一戰終於展開。
金王的右臂依然纏在身後,只剩左手的他,與全身疲憊的我也是半斤八兩。
只是如今我手中的武器是一把潛水刀,也令我不至之前一樣劣勢。
金王右腳一踏,左手連橫舞動,刀光處處,以攻為守。
我穩住馬步,雙手緊握潛水刀,以抵消力量上的差距。
「好一個金王,到了最後階段還有這股氣力。」我心中不禁驚訝。
擋了一撃,另一撃又至,電光火石之間,金王的踢腿由下至上如風隨雲。
我本想來個請君入甕,把他的腳抱住。
殊不知金王為了彌補自己失去右手的戰力,竟在鞋尖安插了一把短刀。
寒光一至,我當即撤開雙手,避過一劫,金王見奇招失敗,早就變招,橫刀一劈。
風聲於我耳邊響起,我低頭一閃,順勢就是一刀。
金王見狀,右腳一用力,跳開幾步,化解我的攻勢。
雙方忽然拉開了一段距離,令我心理上放鬆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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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youtube.com/watch?v=rtd2w3wtSAA
人一放鬆,時間也好像慢了下來。
只是面對這等狂人,放鬆與自殺無疑。
金王察覺到我眼神散喚,左手向上一揚。
我心中一驚,以為他把菜刀飛脫而去,只見菜刀還緊緊握在他的手中,那裡他剛才這個動作是…?
「擦」一聲之後,我明白了。是飛鏢。
金王早把飛鏢藏於腰間,當作武器之用。剛才我一個失神,金王沒有錯失機會,已經射出飛鏢。
「呀啊呀呀呀呀!!!!!!」我失心瘋般喊叫。
因為這把飛鏢正正插在我的左眼之下,心生刺痛,加上右眼早已受傷,新傷舊患之下,眼前只剩下一片嫣紅。
「呀啊呀呀!!我隻眼呀!!呀!!呀!!睇唔到呀!!咩都睇唔到呀!!!」我把飛鏢拔掉,零碎的血花令我痛感更重。
「呀啊!!哇呀!!」我終於跪到在地。恐懼令我不停流淚。
眼淚流過的地方也很痛。
全身都很痛。我的心也很痛。
我恐懼,不是因為死亡,不是因為金王。而是我怕黑。
原來我很怕黑。
原來我很怕自己一個人。
「媽媽,可唔可以同你一齊訓呀?」
「柏臣你讀高班啦,咁會比人笑架。」
「點解想人陪自己,想人關心自己,會比人笑既。」
「因為你大個仔啦嘛。」
「咁我可唔可以唔大個呀。如果我唔大個,咪可以話比人知我好想其他人愛,好想其他人錫我囉。」
「唔得咁架。因為人大咗要自立,要自己一個人都生活到。」
「但係我唔想一個人呀。點解人大咗…就要做一個獨立個體,點解大個咗就要收收埋埋。點解人愈大個,就愈搵唔返自己?」
「我唔想大個呀,因為我真係好驚自己一個人….」
我甚麼也看不見,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再沒有餘力站起來。
我雙手胡亂抓爬,希望可以抱緊一個身軀,即使只是一堆屍體,我也想親眼凝望,至少讓我覺得我不是孤單一人。
寂寞真的很可怕。
維園的年宵,究竟有甚麼啟示?就是告訴我這種不自立的人,沒法茍且偷生?
漸漸地,我也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主動關心人。
也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主動要求別人對自己的關心。
因為很丟臉?因為裝強悍?因為怕拒絕?
人大了,甚麼都怕。
所有情緒,我都學會收藏心底,自我處理,在臉上掛起一個面具。
因為人都是一個獨立個體,
自然難以建立「信任」的橋樑。
但這一刻,我才知道,
原來我很怕黑。
原來我很怕自己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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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冇人可以扶起我,有冇人可以陪我,有冇人可以安慰我。
金王的刀應該差不多係時候把我的腦袋搬家了。
再見了大家。答應過大家的,我做不到。因為我累了。
「不是這樣的!」突然,我感受到一把溫柔的女聲。
「是誰?」我問。
她捉住了我的手:「忘記這感覺了嗎,是我!小女孩的母親Audrey。」
「仲有呀!你應承過我你變老公公先可以搵我。唔可以食言!!」另一把女聲響起。
「娜娜!」我說。
娜娜在我身後抱著我:「放心,開張雙眼吧,我不是說過嗎,這只是皮外傷。忍住痛楚,就可以看得到光明。」
突然,感到有人扶起我的腰部:「我剛才也沒有倒下呀,所以你也不能!知道嗎?」
「是大雄。」我感受到。
旁邊再出現一把聲音:「金王已經很累,他還在回氣!臣,你還沒有輸。我的電腦已經差好電啦,計算過你勝利的巴仙是一百呀!!」
「係..係德仔?..你都係到!!!」我愈加激動。
我的右手被一股力量舉起:「阿臣,記得把這裡的灰燼,當成我的骨灰,把我載上山頂,我要一支82年的紅酒。來吧!!緊握你的刀。完成我們的約定!」
「知道啦!!我知道啦邵追!!」我邊哭邊說。
「何謂人類七善?何謂人類七罪?何謂聖經?」這是陳先生的聲音。
我:「只是一種限制,束縛,殺掉聖經的另一意思,是破除它的觀念,抽取人性的光輝,重新建立信任。」
陳先生站在前面:「你懂了,有沒有收藏到我心胸與右手的禮物。」
我點點頭。
我重新張開雙眼,雖然很痛,但光線很暖和:「我不是一個人。我不再是一個人!!你們幾個也活在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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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你不是一個人。我們也不是一個人。」身後的聲音,慢慢集結。
此時,娜娜將頭纏在我的頸上,對我說:「不止我們,阿燕,阿龍都在。」
Audrey也牽著我的手:「信主教的教友,我的老公也在。」
邵追笑一笑,指指後面:「這個路先生也在後頭。」
陳先生肅立於天地之間:「二萬多個死去的靈魂,都在找尋一個歸宿,棲身之所。他們選擇原諒時,夏柏臣,你又願意承擔嗎?」
我回頭一看,除了Audrey、娜娜、邵追、德仔、大雄、陳先生之外,一些與我無甚交往的靈魂也齊集到我的旁邊。不論王尚少、外國人還是路先生,都將手心搭在我的肩上。
『怎樣才稱得上死亡?
當這個世上,再沒有任何人記得你,你已經於所有人的記憶中被抹去的時候,你就的確是死了。』
『我有甚麼願望?
如果有人因為我的死亡,而流下一滴眼淚,就已經足夠。
人,不需多,一個就夠。
淚,不需多,一滴即可。』
「讓我為你們的活著作一個証明,讓我為你們的離開流下一滴眼淚。我並不是孤獨一個。」
「我們是29,212.5人的全部。」
「E/Z,Equal Zero。最後生存的50人,另一意義就是『等同零』。於這個組織而言,這生存的50人象徵E/Z的話,代表「Bible」的人還是全滅。而我們這50個人,已經不是獨立50個個體,而是29,212.5的合一,化整為零。我們50個生命,再不是一個人!我們這50個人破除了聖經所設下的限制,成為活著走出去的創世紀。」
Audrey、娜娜、邵追、德仔、大雄、陳先生、王尚少與路先生彷彿一起呼喊:「揮刀吧!將我們刻印在你的心中!」
「揮刀吧!將我們的生存都作個紀錄,維園的死者生者,互相明白,互相信任。最後活著的50人都是E/Z,再沒有一個個體。」
「我的刀,不只自己,還有大家!!!」
我雙手緊握潛水刀:「呀呀呀啊呀啊呀!!!!!!!!!!!!金王!!將你既靈魂都交比我啦!!」
金王憤然而起:「好!!這才配得上是最後一戰!!!!呀吓!!!!」
高手對決,勝負往往一刀之間
一刀之下,勝負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