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同一個女仔大戰咗幾年: 1
我叫范統。由細到大,最常被人問的兩條問題是:
「咁你係咪食好多飯架?」
「其實你媽咪係咪好憎你?點解幫你改個咁嘅名嘅?飯桶喎哈哈哈哈......」
每次我都不嫌其煩地解釋一次,其實我吃的飯不多,母親亦不是特別討厭我,她改我做統字只是因為純粹喜歡這個字。
「徐嘉恩,妳知唔知?」
「知咩?」
「其實我阿媽改我個名唔關我食得多飯事架。」
「喔,咁又點?」
「所以你唔洗驚我肚餓,然後專登畀你啲飯我食。」
「其實我從來都無咁諗過。」
徐嘉恩從中一起,就一直跟我同一班,而且幾乎每一次都坐在我的後面。
我稱這做有緣。
她稱這做孽緣。
徐嘉恩不像每一個愛情故事裡的女主角,你知道的,那些故事中的女主角,她們性格總是完美,百般遷就,小鳥依人,也美到不行,一副像仙女下凡。
徐嘉恩在我眼中是一個可愛的女生,她只是比一般人更漂亮一點性格更好一點更勤力一點成績更好一點運動好一點而已。如果硬要比喻,她就是有點像有村架純。
好吧,其實已經很完美。
我欣賞的,是徐嘉恩那一份會融化人心的溫柔.....
「嘉恩嘉恩。」
「做咩?」
「我愛妳。」
她瞇眼成一條線瞪著我,用正在拿藍色墨水筆的手,默默舉起她中間的纖指,然後嘴巴做口形:「死開,唔該。」
溫.....溫柔.....
「其實,妳係咪好憎我?」
「係呀,你點知?」
「嗚......我好傷心。」
「咁就好,如果可以令你傷心到死就更好。唔洗煩住我。」
呃.....溫柔.....
「徐嘉恩。妳返屋企啦?」
「當然啦。」
「我送妳呀。」
「唔要。」
咳,溫柔.....
好吧,我得承認,她的溫柔不是對我,也比較難看見。
那個時期,學生無論冬夏秋春都會穿冷衫,我們的冷衫是藍色的,配上白色的校服的古怪剪裁,老實說,不太好看,但她穿得卻是合適,有種就是為她度身訂做的感覺。
她有個小習慣,每次放學後總愛不穿冷衫的衣袖,像一個斷手的人。我會把她的衣袖綁著自己的書包,一副溜狗的樣子,然後她每次都會用力的掙扎,急速向前跑去。
「喂,你當我係狗?」
「行啦多莉,唔好遲到。」
然後我的身體就會多了傷痕。
說真的,如果把徐嘉恩對我造成的傷害,總數加加添添,足夠我進出醫院十多次,蓋棺材兩次,外加一條謀殺罪名。
「你打人其實好痛。」我對她說。
「唔痛打你黎做乜。」
我們的家靠得很近,就是兩條鄰近的屋邨,從我家走到她的家,不用五分鐘,不用一千步。
我很喜歡她的屋邨,每當經過她屋企樓下時,就會有陣陣芬芳馥郁的花香,我說不出那是什麼花,但我很喜歡,這種氣味極似她身上的氣味,也喜歡她屋邨有一份說不出的寧靜。
她屋邨有一個小公園,放學後,她喜歡到那裡盪鞦韆,其實沒有什麼事做,但她就是很喜歡盪鞦韆。
「你唔覺得盪下盪下個種感覺,好自由架咩?」她問我。
「我比較覺得嗰種感覺似暈船浪。」
總而言之,她每天幾乎都會去盪鞦韆,有時會盪得不顧儀態,忘記自己穿的叫做校裙。
「成個男人咁。」我說。
「你夠成個女人咁。」
「咁幾襯啵。」
「其實無人同你襯。」
「徐嘉恩,我問你,足球姓足,籃球姓籃,咁柔道姓乜野?」
「姓田中?」
「唔係。」
「咁係咩?」
「姓誕呀,因為又到聖誕,又到聖誕。」
「我開始覺得你媽咪無改錯名.....」
我和徐嘉恩的認識有點好笑,我想從入學那段時間開始說起。
不過我事先聲明,這不是那些年的愛情故事。我不是柯景騰,她也不是沈佳宜。
有一個人,在你生命出現,然後消失。但其實她沒有離開過,因為你沒有放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