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話我太大食…》: 十二
十二。《而你似看穿我扮強悍 笑我姿勢未純熟…》
一覺醒來，乍覺頭痛欲裂。大概是昨晚喝得太狠了，現在宿醉得厲害。
我用力的按壓著自己的太陽穴，稍微紓緩了一下頭痛。
我走下床，走到洗手間裡梳洗。瞥見房門的門隙裡好像有甚麼東西。
我俯身拾起，是一排藥丸，還有一張紙條。
「小游，這是解酒丸。吃兩顆之後就好好休息，很快就沒事了。朱仔。」
是朱仔給我的藥丸，他還在紙條裡自己的名字旁邊畫了隻可愛的小豬。
我笑，邊照著他說的取出兩顆藥丸，用清水吞服掉。
朱仔的溫柔，讓我感覺很安心。
是久違了的溫柔和照顧。
但是，我這樣快就把目光放到別人身上可以嗎？
阿弘可能還在為我傷心啊？
還是…阿弘可能早就沒事了？
會不會，只是我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我甩甩頭，好混亂啊，不要再想了。
我隨便梳洗了一下，還是覺得有點頭暈。
反正今天也沒甚麼特別事情，就躺在床上休息一天吧。
我又躺回床上去，拿起手機。
真的再沒有阿弘的短信了。
自從那天晚上，他說我們從那刻開始變成陌生人，他就再沒有找過我了。
他大概已經接受，我消失在他的世界中了吧？
一段曾經認真過的感情，要這樣不了了之的結束，說真的我也很不喜歡。
但是我真的沒想到更好的辦法。
可以將對阿弘的傷害減到最低的方法。
「小游，妳快點回來吧…」是男孩的信息。
他到底怎麼了？
不是說過了我不在香港了嗎，而且我已經暗中決定不會再跟他見面了。
就這樣擱著不管吧。
我不想再跟他有甚麼牽扯。
他代表著我的過去，代表著我的錯。
如果…我要成為朱仔口中的好女孩，我就不可以對男孩有任何眷戀了。
如果我要重新出發，我就必須割斷跟過去的一切。
我按下手機上男孩的名字，拉出選單。
我遲疑了一會，最後還是按下了封鎖鍵。
就這樣吧。
跟過去的藍小游告別吧。
不為了誰。就為了自己。
我滑著手機，想起朱仔送給我的藥。
「謝謝你的藥，我已經乖乖吃過了。」我寫著。
「那就好，妳今天不要到處跑了，在家好好休息吧。」朱仔回得很快。
「已經躺在床上啦。還是有點頭暈。」我寫。
「心情有沒有好點？」朱仔問我。
「好很多了。謝謝你啊。分手以後，我第一次睡得那麼好。」我寫。自跟阿弘說分手以後，我總是做惡夢，總是睡一會兒就會醒來。
「希望妳快點放下他，不要再亂喝酒了。下次可不一定有我帶妳回來啊。」朱仔寫。
想起昨天晚上他送我回家，還有一直擁著我的畫面…
我竟然覺得有點害羞。
「知道了啦。昨晚真丟人。你不要再笑我啦。」我寫著。
「如果是那個Joel，早就把妳吃掉了啦。」朱仔寫。
對呢，昨晚是有個外國人一直對我毛手毛腳，是朱仔一把將我拉走的。
如果不是朱仔，可能我從昨晚起，又會開始墮落了。
是朱仔，把我從懸崖拉了回來。
但他為什麼會救我呢？
他對我的態度特別好，這我已經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他給我的感覺不像學長般有所企圖，我覺得朱仔是個溫柔的好男孩。
只是…我不知道自己應否那麼快就投進別人的懷抱。
「昨晚真的謝謝你。找個晚上我請你去吃飯吧？」我寫道，這是真心的感激。
沒有朱仔的話，大概我會發現自己在陌生的房間裡醒來吧。
「好，我想想。妳休息吧，我不阻妳了。」朱仔寫道。
我微微一笑，把手機擱在床頭。
雖然窗外還是陽光明媚，可應該是藥力和宿醉的關係吧，我又開始感到睏了。
我把被子蓋過頭頂，開始沉沉的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一股香氣薰醒。
是食物的香氣。
我迷迷糊糊的醒來，因為被被子蓋住的關係我不知道外面還有沒有陽光。
我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我把被子拉低。
夜幕已經低垂了，大概已經過了下午五時。
食物的香氣益發濃烈，我望向香氣的源頭。
是朱仔。他正在我面前的桌子前忙著甚麼。
他整理著桌子，旁邊放著一個鍋子。
「吵醒妳啦？」朱仔望向我，溫柔的問。
「沒有…是香醒啦。」我揉揉眼睛。
「我剛巧煮了一鍋粥，煮太多了，所以拿過來看妳要不要吃。」朱仔裝作自然的說著。
「又會這麼巧啊。」我說著，心裡為他的傻氣和溫柔感動。
「啊，你為什麼進得來？我忘了鎖門嗎？」我問，因為我明明記得自己有鎖門。
「啊，我昨晚送妳回來時，見到除了妳本身帶著那把，書桌上還有把鎖匙…就擅自拿走了後備的鎖匙…」朱仔邊說邊掏掏自己的牛仔褲口袋，「現在還給妳了，不好意思呢不問自取。」他有點不好意思的說。
「哦…不要緊。」我說，所以他根本就是昨晚已經想好今天要拿粥來給我啦。
都不會說謊嘛。
我卻覺得他率真的可愛。
「這裡合用的食材不多，就只是普通的雞粥…應該不會太難吃的。」朱仔邊說著，邊為我舀了一碗滿滿的粥。
「原來你不只會調酒，還會做飯啊。真是不得了。」我由衷的說著，邊坐起身子來。
「我本來就對烹飪很有興趣呢。」朱仔不置可否，「妳嘗嘗看吧？」他把雞粥遞向我。
「謝謝你啊。」我接過，雞粥濃烈的香氣讓我頓時覺得飢腸轆轆。
「太吸引了…我不客氣了！」我盛了一匙滿滿的雞粥，嘴饞的說著。
「妳好像很喜歡吃東西啊。」朱仔望著我吃粥的樣子，有點忍俊不禁。
「我的確是很喜歡吃啊，」我邊吃著邊說，「會很奇怪嗎？」
「不會，」朱仔笑，「愛吃的女孩最好哄了。」
「也對啊。有得吃就開心了！」我笑說，「這粥超級美味啊！」
「那就好，還有很多呢，妳可以慢慢吃。」朱仔笑著說，也為自己舀了一碗粥。
「真沒想過來到歐洲還可以吃雞粥，太幸福了。」我滿足的說，一口接一口的吃著朱仔親手熬的粥。
「只要妳願意，以後也可以常常感到幸福的。」朱仔忽然若有所指。「所以不要再待薄自己了。」
「我…我知道了啦。」我說，忽然為昨晚的失態感到羞愧。「我不是答應你了嗎？」
「嗯，那我就不再提昨晚的事啦。」朱仔點點頭，「吃粥啦，饞嘴怪。」
「哪有，因為你是真的煮得好吃啊。」我說，卻一點也沒生氣。
心底被一股久違的感覺滿滿的溫暖著。
「妳真的喜歡吃嗎？」朱仔問。
「喜歡！我覺得你超厲害的。」我沒有半點遲疑就說道。
會做菜的男生真的好吸引啊。感覺特別溫柔。
「那…」朱仔好像有點難為情，「妳明天晚上要不要來我那邊？我做一頓晚飯給妳吃。」
「咦？」我抬起眼睛，「真的嗎？」
「真的，反正我本來也是每天晚上自己煮給自己吃的。」朱仔說。
「那…好啊！」我接受了他的邀約。
「那妳有甚麼不吃的嗎？還有甚麼特別喜歡的嗎嗎？」朱仔問我。
「不吃香蔥和西芹…最喜歡吃蘑菇和洋蔥！」我歪著頭，「其實很多東西我都喜歡吃啦！」
「那就由我決定吧。」朱仔笑，「明天晚上六點半，我來接妳。」
「嗯，謝謝你啊。」我嫣然一笑。
朱仔走後，我在房間裡跟叮叮傳著信息。
「阿姆斯特丹超級漂亮！」叮叮寫著，還給我傳了幾張風景照。
春天的阿姆斯特丹風光如畫，還有一年一度的花卉節，叮叮拍了很多美得讓人眩目的照片。
「漂亮漂亮…叮叮啊妳聽我說，最近，有個男生好像想追我…」我寫，很想聽聽叮叮的意見。
「德國認識的？香港人嗎？」叮叮沒有在意我敷衍了她的照片。
「嗯。他對我很好，在派對上送喝醉的我回家，今天還送藥和送粥給我…還約我明天晚上一起吃飯，他負責做晚餐。」
「那麼好？他信得過嗎？不會又是想騙你的吧？」
「應該不會吧…他感覺不像壞人。」
「但是…小游妳才剛分手啊。妳放下阿弘了嗎？」叮叮問中要點了。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他真的很好，跟他一起感覺很舒服。」我寫。
跟朱仔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能忘記煩惱，他總是能令我安心。
「小游，妳在找救生圈吧？」叮叮說。
「我也不知道…我是在找救生圈嗎？」我將問題原句還給叮叮。
「妳要不是真的喜歡他，就不要令他誤會有機會。現在的妳明明還未放下阿弘，只是因為有人對妳好，妳就覺得可以利用這個人來逃避分手的痛而已。這明明就是救生圈！」叮叮說。她從來不會對我轉彎抹角。
我看著叮叮的一字一句，遲疑著。
我真的是當朱仔救生圈嗎？
要是我繼續這樣下去…會害了朱仔，會傷害他？
「小游…阿弘有找過我，他是真的很愛妳。他無法接受跟妳分手…妳要不要再想想看？」叮叮再傳了一個信息。
「但是…我無法面對他呀。要是讓他知道我曾經背叛過…而且，我已經對跟阿弘的關係感到心淡了。他根本不在乎我，跟他在一起，我一直像在跟自己拍拖…」我寫著。
「那是兩個問題。如果妳怕他會因為妳背叛而傷心，那妳一輩子不告訴他就好了呀。但如果是因為妳對他心淡了，因為妳不再愛他，那就應該分手的。妳自己真的弄清楚了嗎？」叮叮說。
「我，我不知道…我也有想念阿弘…」我說，其實這幾天，我的思緒都很混亂。
我知道朱仔在我心中的份量愈來愈重，他對我的溫柔慢慢讓我從傷痛中解放出來。
但在夜裡，我還是會想起阿弘，會想念我們在一起時，快樂過的日子。
我不知道，我對阿弘的，到底是還有愛，還是只是因為不捨。
我也不知道，我對朱仔，是因為剛巧在我最脆弱時遇上他，還是我真的喜歡了他。
還有，這樣的我，是不是值得有朱仔這樣好的男孩？我也不知道。
「既然妳還沒弄清楚自己的想法，就不要太進取。好好想清楚，不要傷害了阿弘，又再傷害一個無辜的人。小游，妳不是想改變嗎？」叮叮寫著。
「謝謝妳，叮叮。幸好有妳在。」我寫著。
對啊，我明明說過要改變自己的。
我不想再做另一個阿賢，我不要再傷害別人。
絕對不可以逃避。
不可以依賴別人的溫柔來讓自己逃避。
要是這樣傷了一個又一個，我是無法原諒自己的。
居然因為剛認識的人對自己稍為溫柔一點，就得意忘形得沖昏頭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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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上連帽深紫色衛衣和貼身長褲，臉上隨意的化了點妝，好整以暇的坐在房間裡。
心情保持自然就好，不用太刻意的。我跟自己說。
不要那麼快就一頭栽進去。
還不知道朱仔的心意，更重要的是，連我自己也還未清楚自己的心意。
不可以成為另一個阿賢，也不可以製造另一個阿弘。
我看看手機，還是沒有來自阿弘的信息。
媽媽則為此找了我幾遍。
「小游，妳跟阿弘分手了？為什麼？」
「不要那麼衝動呀，阿弘是好男人呀！有甚麼事也可以好好談吧。」
「我打給阿弘，他黯然的說妳不要再跟他一起了…我聽了也心酸，他堂堂一個大男人啊！」
我不明白，怎麼分手前後，阿弘給我的感覺差那麼多？
他原來有那麼在乎我嗎？
他有那麼不想失去我啊。
為什麼在一起的時候，我甚麼也沒有感覺到呢。
抑或是阿弘從來沒有讓我感覺到呢？
我想起楊千嬅的《可惜我是水瓶座》。
原來你這樣珍惜我，從前在熱戀中都未聽講過。
「咯咯…」是敲門聲，應該是朱仔來了。
想起來，朱仔好像是第一個會專程來接我赴約的男生呢。
與其說我相信他不是像學長般另有所圖，不如說我希望他不是那種人。
我希望他真的是表裡如一的溫柔好男孩。
所以我不願意懷疑他，我希望他是真的。
「你好啊，大廚師朱仔。」我開門，「我肚子已經餓得咕咕作響了。」
「沒問題，那我們走吧？」朱仔笑，「妳只帶鎖匙和手機就可以了啦。」
「那我們出發吧！」我揚揚手裡的鎖匙，踏出房門。
說是出發，但朱仔其實與我住得很近，就隔壁那棟宿舍。
我跟他沿著樓梯走到第二層，轉左走到盡頭的單位。
「歡迎妳。」朱仔旋開門柄，笑著對我說。
「那我打擾了。」我跟在他身後，緩緩的走進他的房間裡。
朱仔的房間相當簡潔整齊，書櫃上放滿了不同類型的書籍，書桌上就放了一台手提電腦，還有一個水杯。
沒有甚麼多餘的擺設，整個房間予人恰到好處的好感。
「那我開始準備晚飯了，妳想要喝點甚麼嗎？」進房右邊就是流理台，旁邊有一個小小的冰箱。朱仔蹲在冰箱前，禮貌的問我。
「嗯…有甚麼好喝啊？」我探頭看向冰箱裡，看見很多食材和幾罐包裝各異的飲品。
「這個墨西哥的啤酒挺好喝的，要試試看嗎？」朱仔指著一瓶貼著白色藍色招紙的瓶裝啤酒問我，「還是想喝梳打蘋果汁？德國人好像很喜歡在果汁裡加梳打。」
「那…我就要梳打吧。謝謝你。」我說，其實是因為不想再在朱仔面前喝酒了。
「那妳先坐在那，喝著梳打等我吧？」朱仔指指書桌前的黑色方型小餐桌。「啊對了，妳可以用我的電腦放音樂啊。」
「你不用我幫忙嗎？我見到冰箱裡有很多食材啊。」我問朱仔，他已經把鍋子放到電磁爐上了。
「不用啦，肉我早就醃好了。等我半個小時就好啦！」朱仔揮揮手，「坐著等吃吧！」
「那…好吧。」我乖乖的走到書桌前，打開他的手提電腦，想要放點音樂。
想了一陣子，我選了他的林宥嘉播放清單。
「啊，殘酷月光啊。妳真有品味。」朱仔聽到音樂響起，朝我說著。
「是你有品味吧。你聽的歌跟我聽的喜好很相近呢。」我說著，邊繼續瀏覽他的音樂庫。
「所以妳選了我最常播的林宥嘉？」
「嗯，我也喜歡他時而頹廢時而滄桑，感性又獨特的嗓子。」
「他剛剛參加星光大道的時候，樣子超級土的！」
「我知道！滿臉鬍渣，眼神又閃縮，真沒想到今天會成為大歌星。」
「對啊，他真是越來越紅呢。」
我和朱仔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原來他跟我的興趣和喜好都很相近。
好像很快就可以了解大家，兩人的世界原來可以靠得那麼近。
我望著朱仔在流理台前忙著的樣子，心底溢出一絲絲暖意。
一個男生，為我賣力的為一頓晚飯費盡心思。
讓我覺得自己，是有點特別的一個。
食物的香氣愈來愈濃，我已經急不及待的坐在餐桌前，雙眼發光的盯著朱仔。
「好啦好啦，可以吃飯啦！」朱仔用隔熱手套從焗爐裡捧出餐盤，微笑著對我說。
「太好了，我來盛飯！」我跑到朱仔身旁。
「不用啦，妳是客人。」朱仔擺擺手，著我不用管。
「那好吧…」我走回餐桌，「好香啊！」
「希望妳喜歡。」朱仔說著，把一道道菜端上餐桌上。
芝士蘑菇西蘭花焗豬扒，蒜蓉炒豆角，還有一鍋蕃茄薯仔湯。
太豐富了吧。
「連湯都有啊…朱仔你會不會太厲害了啦？」我望著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飯菜，感到不可思議。
他大概為了這頓飯，下了很多心思吧。
「沒有啦，都是家常菜。」朱仔說著，邊為我舀飯。
「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我不禁將心裡的疑問說出來。
從來沒有一個男生，願意為我做一頓豐盛的晚飯。
原來有人願意為自己做飯，是這樣的感覺啊。
食物的味道已經不再重要了，因為那份心意，早已經讓它變成世界上最棒的美食。
盛在盤子裡的精緻小菜，彷彿在告訴我，朱仔對我的心意。
「妳覺得呢？」朱仔沒有正面回答我，只是笑著把飯碗端到我面前。
「但是我…才剛剛分手…」我說，這是令我卻步的最大理由。
「我知道。先吃飯吧？不要浪費我一番心血啊。」朱仔為我夾了一塊豬扒，還有幾片沾滿芝士的蘑菇片，「妳不是說喜歡吃蘑菇嗎？」
「嗯，」我笑著回應，「那我不客氣了！辛苦你做這頓晚飯。」
我把蘑菇片送進口裡，又咬了一口熱騰騰的豬扒。
豬扒的肉汁溢滿口腔，那味道無比甘美。
「好好吃喔！」我邊吃著邊口齒不清的說，「這豬扒又鬆軟又多汁！」
「呵呵，」朱仔望著我吃東西的樣子笑著，「小游妳吃東西的樣子真可愛。」
「咦？」我一怔，朱仔突然這麼說，讓我有點害羞。
「好像倉鼠啊。哈哈。」朱仔笑著說，邊伸手拍拍我的頭。
「啊，不要笑我啦！」我有點不知所措。
這是甚麼感覺？
很青澀。好像以前第一次暗戀男同學般。
在他面前，我好像可以做回最原本的藍小游。
他用滿滿的溫柔把我包圍。
「好啦好啦，不玩妳啦。要喝點湯嗎？」朱仔問我，邊掀起湯鍋的蓋子。一陣香氣撲鼻而來。
「要要要，我最喜歡喝湯了。」我雀躍的說。
「那就好，我煲了很多喔。」朱仔為我舀著湯。
「謝謝你喔。」我由衷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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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我幫朱仔收拾餐桌，他著我先把碗筷放在一旁，他自會處理。
「但是，我甚麼都沒有幫忙啊？」我說。
「妳是客人啦，乖乖坐著就好。」朱仔溫柔的說。
「時間還早著呢，我們做甚麼好呢？」我坐在書桌前，漫不經意的問。
甫問出口，才察覺自己好像問錯了話。
我正一個女孩子身在男孩子的房間，天色已晚，還說出好像別有所指的話。
如果朱仔其實是學長般的人，那他一定會覺得我是在挑逗他了。
「你有甚麼電影想看嗎？」朱仔卻問我，邊走到我身旁坐下。
幸好他沒有想歪。
如果他想歪了…我想我一定會很失望。
因為，原來最後，他為我花的一切心思，都不過是為了把我弄到床上去。
「你呢？」我問，「我只有恐怖片不看的，就算血腥暴力我都可以。」
「那…」朱仔打開他電腦裡的其中一個文件夾，裡面都是電影的檔案。
「哇，你很喜歡看電影嗎？」我看著電腦螢幕上分門別類的檔案夾，應該有百幾齣電影吧。
「對呀，因為看電影的時候，我可以感受另一段人生。很奇妙不是嗎？」朱仔說。
「啊，我想起了，的確有一齣電影，我之前想看的…」我突然想起來。
幾個月前，我曾經跟阿弘說過有一齣電影很想看。
阿弘跟我說好了星期六會陪我去看的，但他卻因為很累想留在家裡，而最後爽約了。
而我也沒有再提起過。
「安妮夏菲維主演的…電影海報封面是一對情侶在街頭相擁著…」我嘗試在腦裡搜索著零碎的片段。
「是One Day吧？」朱仔說，邊按著電腦鍵盤。
「啊，對，就是這套！」我說，不禁為朱仔對電影的豐富知識感到讚嘆。
「好吧，這套我也還沒看呢。」朱仔按下播放鍵，「啊對了，這樣才有氣氛看電影。」朱仔關上了房燈。
一片漆黑裡，我們靜靜的看著這部淒美的愛情片。
故事中的男女主角自高中時期已經認識，但卻因為種種陰差陽錯而沒有走在一起。
兩人各自成長著，也各自找到自己所愛。
他們偶爾會見面，曖昧卻從不越界。
直到兩人都已經年過三十，不再青春，也在愛情路上碰過壁以後，他們終於走在一起。
可是，他們相愛不久，一個下著雨的早上，女主角騎著單車的時候被一輛卡車撞死了。
就這樣突然的，毫無預兆的跟這個世界告別了。
被卡車撞倒後，女主角躺在冰冷的柏油路面上，雙眼不甘的看著下著雨的天空。
男主角在女主角死後很傷心，覺得不能再活下去。
他跟爸爸談起這件事，問爸爸是怎樣捱過媽媽死後的日子。
他爸爸說：「我知道你很傷心。自從你媽過世後，我一直也是這樣。」
父子倆靠在一起，靜靜的飲泣著。
看到這裡，我已經哭成淚人。
最愛的人突然離開自己。只是想像，我已經覺得胸口發緊。
愛著一個人的時候，總是以為以後每一天也會是一樣幸福，每天都會有他陪在自己身邊。
這樣的時間彷彿永遠不會結束。
當他突然被奪走，突然永遠離開自己，會是怎樣的感覺？
他不是永遠都會在我身邊的嗎？
我們卻終有一日要分離的。
而分離的日子，往往不是我們預期的時間。
他可以突然的離開，正如我也可以突如其來的離開阿弘。
這個殘酷的事實讓我覺得很痛苦。
但是，儘管沒有死別，我們還是躲不過生離。
回想以前每一位前度，分開以後，我們跟死別有分別嗎？
當初愛得如此痴纏，如今永生不見卻無大礙。
我跟阿弘，大概也已經跟死別沒有分別了吧。
儘管我們都仍然存在在這世界上，卻已經永遠離開對方身邊。
這種感情被強行撕裂開的痛楚，在電影的氛圍下，更加暴烈的吞噬著我。
明明還在生，卻已經無法挽救。
就算還有時間可以去愛，卻已經沒法再愛他。
我靜靜的飲泣著，臉上已經佈滿了淚痕。
朱仔甚麼話都沒有說，他默默的把我拉向他身邊，讓我把頭枕到他肩上。
我又在他面前哭了。
「妳真愛哭啊。」朱仔輕輕的說，伸手為我擦淚。
「我光是想像，要跟喜歡的人分開…就已經哭了…」我哽咽著說。
「小游，妳在我面前總是在哭呢…」朱仔說，邊捧著我的臉。
「不好意思，我的哭臉很醜吧…」我還是在哭，根本無法停止。
「小游…」朱仔為我抹著眼淚，「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讓妳以後只會笑嗎？」
「我一定不會像妳前男友般讓妳傷心的。一次都不會。」朱仔看著我的眼睛，堅定的說。
我望著朱仔的眼睛，他的眼神很堅定，很溫柔，好像直直的看進我心坎裡。
看著他，讓我很安心。
朱仔把臉湊近我，我們靠得越來越近，甚至感覺到對方的氣息。
我看著正靠近我的朱仔，心呯呯的跳。
我閉上眼睛。
「…我等妳的答案。」朱仔沒有吻下去我的唇，卻親了親我的額。
「…傻瓜。」我微笑著，望向眼前像大海般溫柔的男生。
我相信，他真的會愛惜我。
他不會再讓我覺得寂寞，他會讓我覺得自己是特別的。
「小游，妳不過是在找救生圈。」叮叮的話卻忽然掠過腦海。
朱仔沒有要我立刻答覆他，也沒有就這樣吻下去，是不是因為他知道我還未放下阿弘？
他不想做我的救生圈，所以他說會等我。
朱仔跟我以前認識的男生，都不一樣。
他讓我第一次覺得，原來我也可以這樣被疼愛著。
這樣的我，可以牽著朱仔的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