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熱氣球下與堅尼地共舞: 五 遊園
電話響個不停。
詩喬起床按掉電話的響鈴,起床打開窗簾迎接早晨的陽光,竟然看見Kenny在拍攝圍牆上的野貓。她連忙離開窗口位置,迅速梳洗,接著邀他進旅館的餐廳吃早餐。
她入住的旅館小小的,位於二樓的餐廳也只擠得下幾張桌子,卻佈置得很有格調 - 餐廳以淡橙色為主;牆上最顯眼的位置懸掛著以風景為圖案的土耳其地毯;桌子或八角型、或四方、或長方,總之都用白桌布,並放有簡單暖色圖案的桌旗;椅子是木製的,椅背編上藤繩。餐廳的其中一邊是開放式露台,暖暖的陽光把餐廳曬得十分舒服,看上去格外整潔。從那兒詩喬可以看見Kenny剛才站著的位置和那幾隻小貓。
她轉頭看見Kenny捧著兩杯咖啡回來。
「你要土司或牛角包嗎?那邊有還幾款芝士,果醬和穀物片。」他問。
「謝謝,我自己來可以了。」她說。
「哦,好。」他坐下為他的咖啡添上啡糖,待她取過早餐才出去拿自己的份。
她不太習慣他的風度。從來,她的男性朋友都比較隨性,不會過分照顧女生。提早到約定的地方、幫忙開門、拿早餐等動作,都只會在大家真正交往之後才有機會出現。可他看起來就只是有風度而已,她完全看不出他有別的意思 。
「你在香港讀國際學校嗎?」她開腔。
「是啊,怎麼這樣問?」
「好奇而已。」她想了想,「我好奇混血兒是不是普遍都選國際學校。」
「我認識的好像都是。」他轉個話題,「藍色清真寺附近有幾個景點,你會不會想去?」
「想啊。」她說。
「那不如我們從皇宮開始?早點去人潮可能會少一些。」
「好。」她把最後一口多士塞進嘴裡,說要先上樓搬行李退宿,被他截住。
「待我們吃完早餐我再幫你搬行李。」
「不用了,我可以的。」想到那條狹窄的樓梯,詩喬不禁說得猶豫。
「不是這個問題。」他不想過分專橫,「搬行李對我而言很簡單,你還是留些體力去玩吧。」
「可我住在三樓呢。」她臉有難色。
「那更不應該由你來搬。」他看看手錶,「時間還早,我們慢慢吃完再搬好嗎?」
「嗯。」她終於接受他的好意,默默坐下享受她未喝完的咖啡。 才九時多,太陽已在啡啡灰灰的石板路上曬出分明的影子。詩喬帶點失望地看看四周的旅行團,隨Kenny繞過人群走,但他們找來找去也找不到皇宮的入口。
走到一個石雕松鼠前,Kenny停下來說:「不如我們進去看看?這是皇宮外院Gülhane Park,我想裡面會有皇宮入口。」
「哦。」詩喬欣然地和他走進看似安靜的公園。
公園的佔地甚廣,由一條兩旁種滿大樹的小徑貫穿,左邊疏落地排著一、兩層高的建築物,右邊似是城牆。
若說這是以前的皇宮後院,感覺略嫌冷清了些,沒什麼好遊覽。詩喬卻喜歡這兒的綠意和寧靜。偶爾的鳥鳴和長凳上談情的男女為這兒更添情調。
嗯,情調,用於她和Kenny身上有些奇怪。
她不經意地想起正熙。
那個人最值得她欣賞的一點,是只要有她在場,他的焦點便一定會集中在她身上,而不會像Kenny那樣只顧拍照。
不過那是以前的事了。
自那個她沒有回覆的短訊之後,他便沒有再找她。相比起難過和失望,她更感唏噓。
果然人在外地,對舊事的感覺會更淡。然而她還是無法忘掉那封纏繞她已好幾年的信函,也無法原諒此刻愉快地和男生遊園的自己。
「你看!」Kenny放下掛在脖子的照相機,指著不遠一個擁有全海景的咖啡廳。
「怎麼一個人也沒有?」詩喬深感奇怪。
「可能還有沒開始營業吧。」他快步走向閃著陽光的大海,按下快門。
「這便是愛琴海嗎?」她問。
「我想是。跟昨天的一樣。」
她留在樹蔭下,左顧右盼地等他拍完照回來,恰巧看見兩個士兵模樣的男人守在城牆的入口。
「那好像是皇宮入口。」她對趕回來的Kenny說。
他笑了,再次露出他的單邊酒窩。關於Gülhane Park:
https://en.wikipedia.org/wiki/G%C3%BClhane_Par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