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敏想來想去也覺得桑妮雅奇怪,於是她決定去內部保安部的辦公室查閱她的資料。
  夜了,辦公室內只有幾個和芝敏不同組的人在工作。在內部保安部裡,她的地位比在研發部的更低,連座位也被編排到背著門口的位置。
  平常和她同組的那幾個人因此經常把較為吃力的工作分配給她。因此,這夜輪班的同事並不奇怪她在這個時候回辦公室。
  芝敏按掣開啓電腦並輸入密碼之後,本來平滑的桌子垂直升起一個平板熒幕。她開啓屬於低保密度的是日任務表,竟發現屬於桑妮雅的欄目空空如也。換句話說,要不桑妮雅以私人理由外出,要不她的任務連內部保安組也不能知曉。
  她緊張得手指也僵硬起來。
  這時熒光幕上竟呈現一個影子,她大驚轉身。
  「不好意思。我來替莫教授取文件而已,沒想到會嚇著你。」心櫻臉帶歉意地說。
  她看看貼在案頭的文件出入簡表,「我們今天沒有文件要給你。」
  「你不舒服嗎?」心櫻問。
  「什麼?」




  「你的眉心鎖得緊緊的,還在冒汗。」
  芝敏稍稍調整心情說:「對,胃有點痛。」
  「叫同事幫你一下吧。身體要緊。」
  她再皺眉頭,「沒關係,大家也累。」
  「那我有什麼可以幫你?」
  「不用了,我很快便回去休息,謝謝。」
  心櫻微微一笑,踏著輕軟的腳步到別的組別取文件。
  芝敏總覺得心櫻有些古怪。她的表情和語氣像不具連貫性那樣,有時候會像莫教授,有時候會像陶智寧,有時候又會像其他人。
  芝敏靈光一閃,等她離開便翻查組織成員個人資料,卻發現她的資料沒有被紀錄在內。
  正常每個成員加入的時候,內部保安組也會為他們開設文件夾,把他們所有個人資料和任務紀錄輸入在內,即使是高層如陶智寧和杜司哲的也不能跳過這步驟。




  她不由得振奮起來 - 要是心櫻的身份藏著什麼秘密,而她能夠找出那個秘密的話,說不定可以助他們找出真相。
  什麼都好,只要是有方法替阿奇達成目標,她都會試。
  她決定把這樣的心意藏在心底。即使在回房途中碰見阿奇,她也只是尤如陌路人那樣對他點點頭便走。
  自從見過杜司哲之後,他便沒有再找她,她也放棄纏著他。她也許可以忍受阿奇的忽冷忽熱,甚至不忠,卻不能接受他利用她。是以她打算暗中協助他辦妥裘尚雅的事情之後便徹底離開他。
  
  阿奇沒看出她的打算,只知他應該甩掉她了。這正中他下懷,他卻好像被螞蟻不斷咬噬心臟那樣,有點痛,有點癢,十分不自在。
  她不是他的女人當中最美麗的一個,身材也不是最好的一個,無論追求和相處也說不上有任何挑戰性。他從沒打算對她認真,純粹想做個順水人情才把莫教授介紹給她,及後也是為了留個線人才與她秘密交往。
  所以,他不應該對她抱有多餘感情。
  想是這樣想,他一坐到阿哲的沙發上便問:「芝敏對你說過什麼?」
  為免阿奇看出破碇,阿哲一邊到吧台倒酒給他,一邊說謊:「她問過我有關手語的事情,我說那是我的失誤。」




  「就這樣?」
  「她見我什麼也不肯說便走了。」
  這個答案平淡得教阿奇意外。他本來以為芝敏會迫得阿哲喘不過氣來。他接過酒杯,帶點失落地換個話題,「據組織所知,你們要查的那個人可能是那邊世界的警察,在追捕我們期間成功潛入海艦,因而隨我們來到這個世界。後來他逃脫了,不知怎的竊取了清水良野的身份再接近我們。貝霖找過他。那時清水良野說如果我們肯送他回去的話,他願意把搜集到的資料都交出來,不然便向這個世界公開我們的存在。莫教授聽見這個條件之後並沒有任何指令。沒多久清水良野死了,我們組織只著手消滅他手上的資料。」
  阿哲沉吟了一會,說:「他抱著有關我們的照片跳下。當時可能有我們的人在場,因為跟他談不攏而殺了他,或迫他自殺。」
  阿奇煞有介事地說:「可惜內部保安的系統不是由我負責,且入侵的風險太高,否則我至少可以查到當晚有誰出外執行任務。」
  阿哲明白他打過芝敏的主意,慶幸他沒有打算付諸實行,阿奇卻為此而煩燥不已。他應該明白對任何人仁慈也等於對自己殘忍。他既然想勸服阿哲離開潛艇,便得幫尚雅查出真相,其他牽絆都是多餘的,礙事的。
  而事實上,他們的牽絆已經太多。要是他們想退出組織的話,莉莉和阿力大概不能留下,桑妮雅和陶智寧亦可能會走。莫教授的潛艇才得大概一百人,他們不能輕易脫身。
  和阿奇相處久了,阿哲早已習慣和他各自沉思。為他添了酒之後,阿哲便一邊煮咖啡,一邊思索他該透露什麼給尚雅。
  良久,阿奇打破沉默,「你認為莫教授為什麼留在海底?」
  「怎麼忽然想這些?」
  「最近的事情在潛艇內引起不少揣測。若莫教授有正當的苦衷,他早該澄清了,但他比以前更深居簡出。我懷疑我們來到這個世界並不是偶然,而是他的實驗成果。而無論他的目的是什麼,也可能成為他把清水良野處理掉的原因。」
  阿哲仔細想了想,說:「我想潛入莫教授的辦公室和實驗室看看。」
  阿奇驚訝他會為尚雅做到這種地步,「那樣要擺平的事情有很多,光是心櫻和陶智寧就已經夠你頭痛,要是被貝霖發現的話,你肯定凶多吉少。」
  阿奇說得對。他雖已做好犧牲的覺悟,但該怎樣避免其他人跟他一起犧牲?只要走錯一小步,哪怕只是像上次那樣令組織發現阿奇在潛艇內有秘密情人,也可能教他們身受險境。
  他進而想到,他們每個人都為了不同的理由而幫他。在莫教授的權力和能力面前,他們有如一盤散沙的幾個人,能成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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