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話(下):《扯線木偶與扯線人》


      陳允強,34歲,夜班消防員。

      8月12日,21:11。

      「油麻地消防局!」

      「咩事?」





      陳允強把重型消防車在油麻地街道上疾駛著,拐了個彎來到了寶寧大廈對開的彌敦道。這時,對講機傳來消防局肥黃那厭煩的聲調。

      「總部叫你撤回!立即!違抗命令會被革職!」

      「撤回?」陳允強輕笑,充滿氣魄的道,「我去意已決,就算你革我職都義無反顧。」

      旁邊的消防員同事幫他在句尾補上一句頗具侮辱性的髒話。

      「老陳,聽我講,就算比你去到奶路臣街,警方都唔會批你入去。」





      「我要知道原因,」陳允強繼續駕車在彌敦道飛馳著,車頂發出消防車警報聲,「奶路臣街懷疑出現火頭啊,點解唔去救火?果班恐怖份子係度欺壓我地香港人,唔通袖手旁觀?點解消防署上頭會禁止救火?人命嚟架!」

      「老陳,我只係奉命行事,你想呈英雄都唔係呢個時候。」

      「點解。」消防車掠過富運商業中心,理應人來人往的行人路上渺無人煙,平時座無虛席的N記剩下一個櫃位在運作。

      「因為恐怖份子向外公佈,若果有任何武裝部隊、閑雜人等、車輛、直升機接近奶路臣街,佢地會即時引爆炸彈。」

      「哇屌,咁未我地都死埋?」旁邊的林叔畏首畏尾,「班恐怖份子好搞唔搞搞香港,都唔知得撚罪咗佢地D乜。」





      肥陳的話讓充滿正義感的陳允強墮入矛盾思量中。的確,救人要緊,而且從電視直播也發現,整棟全華大廈附近濃煙密佈,很可能出現了嚴重火災,若不及時滅火,必然造成上百人罹難的災厄。

      然而,若果接近奶路臣街刺激到恐怖份子引爆炸藥──他們宣稱大廈裏已經安置了殉國者炸藥,在之前的柏林恐襲中,陳允強經已見識過那微型炸藥的可怕摧毀力,若果於奶路臣街引爆,相信會導致數條街的石屎森林成為火海,連朗豪坊也可能殃及。

      消防車已經駛到雅蘭中心前,雅蘭中心近乎沒有半個人影。旺角,平均每平方公里13萬人,此際卻化作死城。

      陳允強魂不守舍的,把車向左拐駛入山東街。

      恐怖份子竟可研發出那麼駭人的炸藥……這次旺角恐怖襲擊的最壞結果,絕不輕於美國911襲擊。

      「而且,恐怖份子宣稱係大廈周邊散播咗阿杜木卡病毒,為此警方已經封鎖咗附近既旺角街道。警方係冇可能容許你入去。」

      陳允強無言以對,因為他也清楚港人對於阿杜木卡病毒的畏懼。





      那於東非肆虐的病毒,是殺傷力遠超沙士的可怕新型病毒,而且傳染性極高,而且傳染源未知,若不封鎖隔離散播了病毒的全華大廈,一個不小心便會將這世紀病毒曠散開去,保守估計也將造成至少數萬人死亡。

      警方封鎖隔離大廈附近範圍,也不失為顧全大局之舉。

      「掉頭喇,阿陳,肥黃奉命行事姐……」林叔開始臨陣退縮,「反正去到奶路臣街,警方都唔會比消防車入去,我地都冇政府批准。」

      陳允強繼續倔強的駕駛著,消防車掠過整棟關閉、死氣沉沉的朗豪坊商場。

      山東街道路上沒有其他車輛,因為前面的路段被堵塞了。陳允強目睹遠方道路架起的三重鐵馬,一班忙碌消毒的人員,還有……一輛正駛來的警察電單車。

      前方,就是警方封鎖區。

      「停低!」警察電單車駛到了陳允強車門旁,那是一個戴著防毒面具的男性警員,敲打著玻璃窗。陳允強沒好氣的開啓玻璃窗,斜視著警員。

      「消防局唔係得到通知嚴禁接近封鎖區喇咩?」





      陳允強答不出來,抬頭凝視著前方灰濛濛之中散漫天際的霧。

      那想必是全華大廈傳來的煙霧,然而怎麼會是灰白色的……而且已經波及好幾條街的天空……難道那就是阿杜木卡毒氣?

      灰白的霧散滿天空,如雲朵。

      或許這是陳允強看過畢生最離譜的畫面之一──山東道旺角路段除了停泊了的十數輛警方車輛及救援車輛外,竟然一輛正常車輛也沒有。

      「你地唔入得嚟,請回頭。」警察交低了數句威嚴的說話,便回到了封鎖的鐵馬之後,繼續指揮著街道消毒的工作。

      香港人的沙士陰影回來了……

      陳允強在正面車窗眺望遠方……海富苑及柏景灣在盡頭……整條街道,也被重重封鎖。事實上,整個警方封鎖區非常廣大,牽涉數條主要幹道,然而最可怕是近乎一點聲音也沒有,如死城。





      現在,儼如戰爭狀況。

      陳允強駕駛著的消防車發出了警報聲,成為街道唯一的韻律,響徹虛幻的旺角。

      「你地班恐怖份子,一定會得到懲罰。」富正義感的陳允強終於認命,把那消防車在廣闊的山東道掉頭,向著油麻地消防署折返。

      有些扯線木偶,只顧追逐牆壁的影子,忽略了影子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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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家敏,13歲,中一女學生,就讀元朗地區名校。

      今天,她如常不捨的從那吃人的蒼白自修室返回家中,準備飯後開展新一輪搏鬥。

      「媽媽,我翻嚟喇。」小敏把裝滿石頭的背包擱下,聽說背包越重,成就越高,未來越光明。





      「煮好飯喇,拿拿臨食,睇半個鐘新聞就好溫書喇。」

      「溫咩書?」

      「溫三個禮拜後既數學Quiz,Side Angle Side果課啊。」

      「下,三個禮拜後先Quiz Side Angle Side wo……」

      「敏敏,呢個社會就係一個弱肉強食既鬥獸場,若果唔努力提升自己既話就會──」

      「比社會淘汰,一世抬唔起頭啊嘛。」小敏苦笑著,「我意思係,兩個禮拜後有份Assignment要交,好似要做咗果個先。」

      「咁啊,你睇十五分鐘新聞好喇。」

      母親回到了廚房,收拾著碗碟。

      「媽媽,點解出面發生恐襲,你好似唔理咁既。」

      「咩唔理?我好膽心架,我有份係Facebook比Like要求政府繼續封鎖現場架,如果病毒曠散出香港各區咁點算,我地住邊?同埋啊,爸爸翻工搭開架紅Van,因為西九龍走廊封咗,今朝行條改道好塞車啊,搞到遲咗5分鐘啊,真係麻鬼煩!」

      「嗯,我意思係……D人質可能會死架wo……」

      「人總有一死,日日都有人死,唔好係我地死就得喇。」母親從廚房走出來,輕吻小敏的臉蛋一口,「旺角既人死姐,我地元朗架嘛。」

      「唔係啊──」

      「咩唔係姐,唔通個個死我都要關心默哀啊?宜家開善堂啊?」

      「我意思係……件事好似好嚴重……好似好關鍵……」

      母親睜大眼一愣,接著靈機一觸,「啊!都係小敏聰明!媽媽應該錄低個直播畫面先,可能常識科會考……唔係,係一定會考!乖女!要準備定喇!今晚比你睇足半個鐘新聞喇。」

      「嗯,多謝媽媽。」小敏樂不可支,設想著自己考進醫學院後的燦爛人生。

      有些扯線木偶,以為自己是扯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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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思欣,23歲,新入職電視台採訪記者。

      「我宜家就係警方封鎖區既現場喇,睇到呢度山東街泊曬警車,警方封鎖區一片寧靜,警方暫時並未採取任何行動,情況維持僵持狀態。宜家交翻比新聞部。」

      「Cut。」拍攝記者Michael把沉重的攝影器材擱下,拭抹額頭的汗水,「我地休息幾分鐘先。」

      張思欣與Michael坐在封鎖區鐵馬外允許記者直播採訪及逗留的山東街行人路邊緣,封鎖區外甚至連記者車輛也不可以駛進。

      「成條街冇曬人,好少見。」思欣作為電視台的新聞部花,隨便的數句話已足以迷倒任何的未婚男性。

      或許,已婚男性也一樣。

      「放心,有我係度。」血氣方剛的Michael向思欣遞來了一支冰涼的Cold水。

      她輕輕接過,扭開樽蓋大口喝著:「裏面D人質好無辜。」

      「其實我地呢D局外人,到宜家都唔知道未來神信徒恐怖份子點對待大廈人質。」

      「冇錯,到宜家組織都冇發佈任何人質既相片或者影片,其實佢地可能已經被殺,只不過係群眾恐慌殉國者炸藥同埋阿杜木卡病毒,先群情洶湧要求政府封鎖隔離呢個區域姐。」思欣低下頭皺起眉頭,狀甚疑惑。

      「你會唔會質疑?」Michael盯著一臉熱誠的美女,心裏泛起一陣悸動。

      「當然會喇,於我而言,呢單唔似係一單恐襲咁單純。」

      「你係極少數會懷疑恐襲性質既新聞從業員。除咗你之外,好多資深傳媒人都上電視、今朝既都市論壇話呢次係一個天價既威脅,因為未來神信徒發佈咗公開消息話,若果過咗72小時都唔釋放係中國被捕既兩位組織精神領袖,就會引爆全華大廈既殉國者炸藥……」

      「我係唔明,點解要係香港搞。」

      「報復之前中國反恐行動──」

      「如果向中國報復,點解會選擇香港呢?選擇一個警力咁強既地方?仲要係鬧市?」思欣睜大眼睛,語氣堅定。

      「咁你問恐怖分子喇。」Michael攤開雙手苦笑。

      「Michael啊,你唔好咁求其啦,你唔質疑事件內幕咩?」思欣皺起眉頭。

      Michael低下頭,瞄著Cold水包裝上的廣告:「喂,有夏日大抽獎優惠wo──」

      「Michael。」思欣一臉不忿的注視著男人。

      Michelle凝視著女生的花容,嘆息一聲,骯髒的汗手輕輕揉著眼眸:「就算唔係恐怖襲擊又點?」

      「既然你覺得唔係恐襲,點解唔去探尋真相?真相唔重要咩?」思欣欲步步進逼。

      「真相重要,不過真相唔係發掘既,係編造既。」Michael苦笑著。

      女子愕然:「咁仲邊係真相啊……」

      「小欣啊,媒體都係照樣報導架姐,我地話真相係恐襲未恐襲,D大眾都係會信架姐。就算有人懷疑,任何事件都有呢D獨特見解者,大眾只會視都市都市傳說自娛下,唔會當真。」

      「就係因為咁,我地作為第四權,我有道德責任追尋呢件事情背後既原因,給予最準確既資訊市民啊。」

      Michael盯著眼前神緒純碎的漂亮臉孔,那種入世未深的赤子之心,堅定的雙眸,那麼的熟悉……

      Michael不聲不吭,數秒後才開口:「直覺話我知,你會置身險境。」

      「點解?」

      「即使唔係恐怖襲擊,背後有其他原因,一定有D勢力唔想你去發掘,而果個勢力必定輕易玩謝你。何況,上司都唔會比你報導度加上懷疑真相既內容。」攝影師神色凝重,「小欣,係社會生存,要學會妥協架。」

      「Michael,你要知道,做得新聞從業員必須持有抱負,唔可以因為受到壓力就放棄向大眾揭露真相。」美女主播露出純碎的微笑。

      Michael無言以對,只管含笑。美女口中的硬道理,根本沒有駁斥的餘地,那笑容更勾起男人入行的初心……

      只可惜,社會從來不談什麼道理不道理的。

      思欣才加入電視台半年,已經深得電視台的寵幸,新聞部更破例容許她穿短褲報導新聞,相信跟她的美貌與富觀眾緣有關。若非因為她天生麗質、聲線甜美,之前好幾次在Facebook的出位言論已足以讓她被革職十次了。

      或許,她還入世未深,不諳什麼謂生存之道,什麼謂被迫折服。

      她很快便會體會到的了,Michael無奈的苦笑。

      有些扯線木偶終於奮起反抗,終究落得四肢殘廢、遍體鱗傷的滿目瘡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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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進行得頗為順利,琴日凌晨先封鎖大廈,今日外面媒體、各國政府都一面倒出嚟譴責未來神信徒,今日既香港報紙頭版,全部都係關於恐襲。」Q笑著,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手中托著手提電腦。

      男人翻閱著今天的各份報紙:「港會時報……恐襲旺角,全球恐慌……星報……東非邪教,挾持全華……香島日報……恐怖黑夜,癱瘓旺角……哈哈。」

      「而主流香港市民似乎都相信真係恐怖襲擊,而且沉倫係阿杜木卡病毒既恐慌之中。旺角以往既繁忙街道,就算係彌敦道,都冇咩路人。」

      「根本就冇咩阿杜木卡病毒,不過Q you see?Truth is created,not discovered。」

      Q含笑,坐到男人旁沙發的位置。

      「似乎,隻可憐鷹係實驗裏面玩得幾開心,到宜家都出唔到嚟。」男人吸著瘀,呼出的污氣訴說著年輪。

      Q頭靠著男人的肩膀:「咁你預設佢地出唔到嚟嘛,安排輕功高手鄭思凌負責管理遊戲,又有邊個可以離開呢。」

      「凌,哼哼。」男人咳嗽著,「另一隻可憐既扯線木偶。」

      「之前我地比咗咁多MPHT藥丸比佢服用,身體機能一定出現嚴重變異,只要受傷,接觸埋Störungen化學氣體,佢既身體技能,不論係速度、耐力、靈活度、忍痛能力都會有大幅度既提升,到時候佢就好似撒旦一樣,無人能及。叫佢係入面負責守住大廈所有出口同埋折磨隻狗,實在係好好既Idea。」Q竄進男人的懷裏。

      「呢個做法其實好危險,我地都未試過真係Mix埋MPHT化學物質同埋Störungen化學氣體對身體既效果,只係預測過會大幅提升體魄,到底幅度多少仲未清楚。」

      「不過,有一樣野經過實驗肯定咗,感染Störungen病毒後服用舒緩藥,係可以保持基本理性,只不過係生理機能出現怪異轉變,有D副作用例如係頭部會抽搐同埋皮膚會冇曬痛楚感覺等等。」

      「2006年中國輕功武術大賽冠軍,竟然淪落到要係旺角街頭做拾荒者。好彩我派人接觸佢,佢同王大鷹有深仇大恨,咁岩又有特殊血病,適合服用MPHT藥丸。」

      「我地吩咐咗佢負責監察任何懷疑對Störungen有抗體既實驗品,一有任何更新資料就透過對講機同場外實驗人員報告,禁止任何人離開大廈同埋好好照顧隻鷹。」

      「頭兩個係廢話。實驗結果依靠實驗人員就可以收集大量資料,而且,以計劃既封鎖措施,根本足以杜絕任何實驗品逃離。同佢吩咐咁多野,不過係等佢以為佢係我地實驗佔重要地位,其實佢於我既利用價值不過係同王大鷹玩得開心D,哼哼。隻廢鷹係大廈同埋隻怪物困獸鬥,想必好刺激。叫佢向我地匯報最新實驗資料,不過係引誘佢戴上果個耳邊既微型對講機,個對講機其實係炸彈嚟,只要佢嘗試除咗個耳機,或者背叛實驗人員,炸彈就會將佢炸成碎片。扯線木偶,永遠都係扯線木偶。」

      「呢個我係實驗部聽講過。」Q含笑。

      「不過好可惜,我地聘請既世界級殺手入咗去遊戲。」男人輕輕一笑,似乎不甚介懷。

      「佢係實驗岩岩開始既時候,係實驗大廈旁邊既狙擊位置毫無徵兆咁跳咗入實驗大廈既窗口入面,呢個我真係預設唔到……係我信錯殺手……」

      「唔好為呢D雞毛蒜皮既事情自責,聘請殺手不過係為咗確保冇大廈外既人會阻止實驗人員闖入大堂,闖入過程既然順利,殺手背叛不成擔憂。」男人冷笑。

      「不過,小妹真係唔明白,點解佢會無故跳入去大廈。我係聘請殺手前,好清楚聘請殺手殺人既風險,所以只可以聘請一個高級殺手,而且係百發百中既專業精英,最後就搵到佢。享譽國際,暗殺過十個以上既中亞國家政要,擊殺率98%。」Q把桃木桌上的紅酒杯遞給男人。

      「點解唔係百分百?」男人接過酒杯戚眉。

      「佢聲稱有一次自己施以憐憫。」Q靦腆一笑,「我係聘請佢之前,我接觸過好幾個日本、馬來西亞、內蒙古既殿堂級殺手,佢地都坐地起價,而呢個人係話唔收我地一分一毫,只係要我地以後保護一個人。」

      「咩人?」

      「佢唔肯透露,話成事後會通知我地,可能害怕交易失敗會連累人。不過我翻查過佢既資料,都唔知道佢有同大廈有人任何聯繫,所以大惑不解。佢仲不斷質問,到底我地聘請佢背後既計劃係點樣,實驗人員唯有透露少部分可透露既片面資料,例如實驗時間長度、將會封鎖某區域、封鎖大堂等等,佢好想知事發地點,不過我地係實驗當晚先話比佢知,以防佢涉密。」

      「哼哼,」男人撻著手指,「唔需要理會,既然唔影響結果。」

      「不過佢係實驗最後數小時,用手榴彈摧毀咗電梯,閉路電視用唔到,電梯到達底層既時候,實驗人員只係見到一具屍體。」

      「唔緊要,實驗採集既資料已經好足夠,更何況,實驗Final Aim根本唔旨在收集數據,最終目的不過要玩謝隻鷹。」

      「唔好介意,小妹其實好奇,搞咁多野,正係為咗向一個微不足道既人復仇──」

      男人仰天苦笑:「呢個世界,係由仇恨拼湊。冤冤相報何時了,就係因為仇恨永遠延續,社會先可以無限進步。」

      「我有個假設性問題想問下你。」Q微笑,「如果真係出現某D無法預計既情況,有實驗品逃出並且生還,我地應該採取咩策略?係佢地入醫院前殺佢地?暗中係醫院落毒?」

      「唔好下下都殺,收買醫護人員,係佢地住院既時候入佢打支失憶針未算。」

      「我地藥廠的確有失憶針可以輕易令人局部失憶,不過唔知道會否存在微小既風險……如果──」

      「Q,記住,總有D人要成為絕望中既光芒,先至能夠令到扯線木偶感受到生活依然有可以喘息既一面。」

      Q一愣,靜默了數秒,卻恍然大悟的微笑。

      「係既王生。」

      扯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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