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搵唔到Exit既23層大廈》－驚嚇！香港都市詭異紀錄: 第六十一話：《An Exit is not Necessarily a Door》

  
      火警鐘聲的節奏再度在耳邊迴盪，那開始成了煩厭的噪音。

      每當火警鐘聲響起，小貓朗朗還是會霍然一震，然後繼續舔自己的腿。

      「老實講，」Ashley手托著電筒，光線與儲物房的黑暗無時無刻的對抗著，「我地遇到既事情真係好多……焦點已經模糊，好需要重新整理一下。」

      我實在很想舉腳贊成，然而一來右腳腫痛，屈曲也成問題；二來，我實在無法擱下對Ashley的戒心。

      儘管一切看似可以推論得跟她毫無關係，然而，跟她有關的詭異事情實在太多了，現實會有那麼多的巧合嗎？





      「頭先，我地三個人係搵糧食既時候，我同Ashley、阿毛交代咗關於事件既順便已經討論咗三個重點，一個就係對於之前所有怪異事件既解釋，另一個，就係我地點解會被捲呢場災難，最後就係對於Exit既猜測。」Toby從牛仔短褲裏端出了一張紙，向我遞過來。

      「Mktor個筆記？嗯……哇。」

      我一臉訝異的，掃視著眼前的筆記。

      那當然並非Mktor的筆記，Mktor的字體才沒有如此的端正細小……

      那是久違了的，典型的女生書寫的字體，整齊企理。





      那是Toby的筆記，若果按照常理推測。

      我細閱著當中的內容，那看上去至少有數百字。

      「嗯……不如我講一次喇……」

      我連番點頭，由Toby活潑甜美的聲線解讀筆記，當然是一件好事。

      「第一部分係關於疑點同埋怪象既解答。」Toby一本正經的凝視著眼前的紙張，「以下我地先假設呢個係一個遊戲先，即係有一股力量絕對壟斷地掌控整個空間運作。第一，電梯作用似乎係為咗計算人數，根據Mktor講述，電梯逐層停，若果一分鐘冇人入電梯火警鐘聲會響起，若果三分鐘都冇人火警鐘聲就會停，電梯會移往下一層。電梯如此有規律既運作，相信為咗作出一D統計，而統計D咩，相信唯一可變既野係人數，所以計算每層人數應該係電梯既功能。」





      「第二，遊戲管理員應該係想我地到後樓梯，首先停水停電停網絡，明顯地係想迫使住客落樓到大堂尋求協助，而且王嬸既電話都叫人落樓到大堂，從佢打過電話比至少三個單位，言辭內容近乎一致可以推斷，佢可能係打曬比所有單位，咁做同樣係想引導人落樓。落樓渠道有二，分別係乘搭電梯或者係走後樓梯。明顯地，如第一點所推斷，電梯功能相信係計算人數，唔能夠通往地下大堂，所以若果住客要落樓到大堂，一定係走後樓梯。由於地下大堂既門被堵塞，所以終點係後樓梯空間，唔係地下大堂。」

      「嗯……」我甚是同意Toby的推測，那實在精密而且謹慎，「但係想問，若果……真係有遊戲管理員，或者話呢個世界既神，呢股力量要吸引我地去後樓梯做咩？」

      阿毛插口道：「屌，呢個簡鳩單喇。」

      「唔好講粗口喇。」Toby皺起眉頭，樣子可愛逗人，「呢個其實我地傾過，都覺得其實可能係因為霧。」

      「霧？」我靜待Toby繼續論述。

      「我係事故開始既時候，大概兩點幾，落到下層，係發現迷霧係從下層飄逸上嚟，I mean，其實迷霧既來源其實係後樓梯，電梯裏面係冇迷霧。若果係咁，遊戲管理員吸引我地落後樓梯，會唔會係為咗我地去接觸呢D迷霧？呢個，要再加以觀察先證明到。」

      「第三，係有傷口係呢個空間就會失常，出現神經反常既症狀，呢個頭先已經分析咗，所以我就唔多講喇。不過可以一提既就係，我地的確要加倍小心，提防受傷。」





      「嗯……」儘管全部都解說詳盡，我還是無法將以上的種種線索扣連。

      「不過順帶一提，宜家我地都唔肯定，係咪有所謂既一個遊戲管理員，或者話一股力量，呢個只係源於我地自己既想像。我地根本冇見過一個叫遊戲管理員既人。我地三個人討論過之後，大概Outlist咗幾個對於點解我地會嚟咗呢個世界，或者呢個空間既解說。」

      我瞄著朗朗，此刻牠亦注視著我，而且目不轉睛。

      有一刻，一個怪異荒誕的念頭曇花一現，會否朗朗跟這個空間的運行有著關係呢？

      進一步甚至會想，朗朗會否根本就是遊戲管理員……這個世界的神……

      表面看似細小可人的寵物，卻一直給予了我神秘的感覺，而且「14樓遭遇」……詭異夢境之中，是朗朗帶領我到14樓電梯大堂的，接下來便如石化般呆立在通風窗旁邊。

      如此具靈性的舉動，完全不像是正常貓隻之為……

      「第一個，異界論，我地因為不知何故，可能不覺意咁穿越咗一個時空隧道，或者通往其他世界既門，來到咗呢度。有唔少線索支持呢個講法，例如係IERP，愛爾蘭村落係黑死病時代全村人消失，我地會唔會係經歷緊相同既事情呢？可能係現實世界眼中，奶路臣街呢棟大廈所有人都人間蒸發曬，說有人被傳送咗去異世界。而且，窗出面完全係迷霧，根本就冇咩可能係現實世界。」





      這個我跟Toby討論過，故此聽起來沒有什麼詫異的理由。

      「第二個，係遊戲論，先唔討論呢個遊戲管理員點解咁變態，同埋點解有壟斷既能力，我地可能墮入咗一個遊戲程式，進行一個遊戲，我地唔係墮入咗異世界，我地軀體可能仲係現實世界，而現在既一切都係幻想出嚟。」

      「第三個，靈異論，點解會講呢個係因為我聽過以前呢個位置發生過既火災。會唔會我地宜家仲係現實世界，亦都唔係咩幻想，而係呢棟大廈比冤魂纏繞，導致咁多既詭異時間呢？」

      「當然，仲有好多個零零碎碎既推測，例如我地已經死咗之類既猜測，然而其實講咗咁多，都係冇用，因為當下最重要既，並唔係發掘真相。真相固然有知道既理由，然而以當下既線索根本無力推測，況且燃眉之急係搵出Exit，如果有既話。」

      Toby最後一句精辟極了。我們根本不知道有沒有所謂的Exit，或許，從來我們都逃不出去，一切都是徒然。

      儘管我們理解到，現實是如何的逼人殘忍，卻深切瞭解我們無法逃出這個可怕的吃人制度。

      本人就是一個如斯悲觀之犬儒。





      Toby喘著氣，不知從哪個角落端來了一支膠裝蒸餾水，大口大口的喝著。Ashley也拿出了一支水，好像想遞給我，卻又猶疑著。

      我不知道應該怎樣做，不過在如此尷尬的情況下，其實我寧願不接過那支水，忍受乾澀的痛苦。

      「之後呢，就到重點喇，就係逃出既方法。」Toby擱下了半滿的支裝水，「我地應該總共有四個Possible Exit。阿騰，呢個我同你傾過喇，所以我從簡喇。第一，地下大堂。我地冇炸藥，應該冇辦法打通堵塞既金屬防煙門，何況，如果門口被堵塞，另一面好啃呢個存在危險之物，唔似係我地抵擋得了既危機。所以，我地一致認為唔應該再嘗試呢條路。」

      我連連點頭。對，於打鬥來說，我們只是烏合之眾。本來團隊裏面戰鬥力最高的當然使堅仔，然而他已經壯烈犧牲了……接下來應該是Mktor，他的狼牙棒亦救過我不只一遍……然而，躍下通風窗的他看來也凶多吉少。現在只剩下，看似才智不錯的Toby、難辨敵友的Ashley、衝動的阿毛以及十項全低能的我。

      這樣的組合，究竟還可以撐多久？

      「第二個Possible Exit係天台，呢個其實係一個可行既方向。只不過，我地討論過後，都認為唔係當下首選，一來要行好長樓梯，中途危機四伏，同埋若果地下大堂係被故意強行封鎖，封鎖者絕對有足夠既洞察力封鎖埋天台，因此天台唔係出口機會一D都唔小。」

      這個我也絕對同意。

      「接落嚟既兩個，我地都覺得係頗為有希望既Possible Exit，請你不厭其煩咁聽我講多次。」





      「如果我厭其煩，一早Cut咗你。」我凝視著Toby，輕笑著，她也報以莞爾的笑容。

      「第三個Possible Exit，係窗口。」Toby又喝了一口水，「你地個朋友係後樓梯果邊既通風窗，係數米既高度躍下，卻發出慘叫聲，好可能已經罹難。但係，我地唔可以忽略既係，大廈有四邊，你地個朋友係後樓梯空間既方向躍下遇上不幸，然而另外三個方向係咪都係咁危險呢？其實未必。」

      「況且，宜家我地都唔肯定自己處於一個點樣既空間。我地唔知道自己係身處現實世界，抑或係身處異度空間。當然，我亦都有另一個猜測，就係懷疑我地大廈有污糟野……Anyway，我相信呢棟大廈係會有逃走既出口，只係我地一直用日常世界既目光去看待呢件事。」

      Toby拍著手，小貓朗朗「喵」一聲擁到她的懷中。

      我結結巴巴的道：「日常世界……既目光？」

      火警鐘聲忽然響起。

      「冇錯啊哈哈，」Toby輕鬆的語氣還是改不了青村少女風，「我地平時會將Exit同另一個概念勾連埋一齊。」

      「係咩概念？」Ashley瞪大雙眼。

      「Door。」Toby撫摸著嬌氣的小貓，「我地總會認為，出口一定係一道『門』。Actually，A door is necessarily an exit, but an exit is not necessarily a door。」

      「屌，咁好柒正常姐，唔通係天花板咩。」阿毛一臉輕蔑。

      「唔好講粗喇，你真係唔要得……我地就係唔應該再以正常既觀念去看待呢棟大廈既法則。」Toby從旁邊的膠袋裏取出一條香蕉，朗朗「喵」一聲湊了過去，「因為呢棟大廈本來都唔正常，所以逃出既方式可以都唔正常。咁如果窗口真係連接現實世界既橋樑，真係一D都唔出奇。」

      大家啞口無聲，事實上，她的推論合理，只是缺乏實證。

      「其實……」我驀地舉手，「會唔會係14樓電梯大堂個窗口……」

      「首先，我地真係唔肯定有冇所謂既14樓存在。不過就算Exit真係係14樓電梯大堂，我地都好可能去唔到。」Toby苦笑著，她顯然不相信我的夢境。

      「屌咪係囉，我地連傻騰講既呢個點地方都唔L知係咪真係存在。」阿騰出言不遜，然而他說的，正是殘酷的事實。

      擺在我們眼前的，或許只是一個虛浮的希望。

      「或者我地可以試下現有樓層先，試下唔同方向既窗口。」Toby提議道，「第四個Possible Exit，如你所料，就係你個朋友，Mktor，畫出嚟既虛線。」

      這個Possible Exit，坦白說，最為引人入勝，然而卻又令人不知所措。Mktor甚至沒有遺下任何關於這條什麼虛線的描述，使我們無從入手。

      「我地經過咗咁耐既討論之後，都係唔明白呢條虛線代表D咩，就算我同Ashley係住客，都冇咩頭緒哈哈。」Toby裝了個鬼臉，苦笑著，「我地唯有先擱置呢個Possible Exit，途中睇下會唔會忽然明白到條線所指既到底係咩。」

      以Mktor的性格，他不像是刻意吹噓一些他認為不存在的線索給我，他必然是對於自己的推論有頗大程度的信心，才會寫下於筆記裏，何況是失常前特意給我的筆記。

      不過，Toby說得對的地方是，根本我們無從入手，即使Mktor的虛線是關鍵線索我們亦被迫先擱下。

      「所以，我地宜家第一步係要試下『窗』呢條Possible Exit先？」Ashley揉著疲憊的雙眸。

      「我絕對覺得係應該咁做，不過都像睇埋你地意向先。」Toby揭開香蕉皮，小貓朗朗一口咬下了三分一，狼吞虎嚥著。

      「支持。」Ashley淡然一笑。

      「冇鳩所謂啦，屌快D試下。」聽到了全盤既計劃，滿口污穢的阿毛似乎感到了久違的興奮。

      「我無所謂。」老實說，作為一個沒甚主見的人，我只能夠順從大家的意見。

      反正，我也對逃出沒有寄予過大的盼望。

      你與我，終究只是渴求自由的扯線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