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後,尖東一棟舊式商業大廈。

脧神三人佔用了原先黑仔的私家偵探社辦公室。自從黑仔舊老闆潛逃,這裡就成了他們三人的新地盤。

脧神呵久連連,喝著杯廉價三合一咖啡,好像睡得很差。

「朘神你幹嗎?你黑眼圈快變成黑眼袋了。」黑仔問。他總是每朝八時就準時回來,讓P女繼續以為他要準時上班。

「這幾晚睡得很差。隔鄰房剛剛搬來了一戶有個手抱小孩的,每晚都哭個不停,遲點我索性跟肥牛一樣在這兒睡算了。」脧神又打了個呵欠。





肥牛從另一間房走出來,拿著牙膏牙刷。自從東莞一役,他每天午飯後就在先達開店,夜晚就回辦公室搶救OpenRoom,一直到天光才睡。

他們三人日以繼夜、夜以繼日工作,就是希望公司快點找到第一批收入。脧神堅持走高檔路線,只做熟客,服務少數拿得起錢的客人。但黑仔肥牛卻對在那裡找第一位客人,毫無頭緒。

叮噹!

脧神開門,一個老翁按鐘進來。

「呃...請問這裡是不是『出軌敢死隊』?」那伯伯問道。他神情閃閃縮縮,穿著一件很多破洞的菊花牌白色內衣。





「歡迎光臨,」脧神招呼老伯伯進內,「請問你怎稱呼呢?。」

「呃,你好,我姓秦,老人院的院友都慣了叫我肺叔。」老伯走進房間,坐了下來,「我在分類廣告看見你們公司,專門幫人出軌...」

黑仔張開口,不可思議的望著肥牛。當初黑仔極力反對他們買一小格分類廣告,怕那些廣告沒人會看。怎料第二天就有回應。

「嗯...對,有事可以幫你嗎?」黑仔問。

「喔,你們不是幫人出軌嗎?我想出軌呀!」秦伯伯的反應直率得可以。





「歡迎歡迎,」脧神為免失去他們第一單生意,收起平時的氣燄,禮貌的説,「這兩位是我們的資訊系統部主管,以及行動部指揮。我姓張,你可以叫我Jerson,是這裡的 Imagineer,請這邊坐。」
 
秦伯伯坐到雲石枱前,有點茫茫然不知所措。脧神關上門,房內只有他和伯伯二人。脧神泡了杯咖啡,放在秦伯伯面前,「秦肺伯伯,可以先告訴我你現在的家庭背景嗎?讓我掌握多點資訊,我們才可以給您更周詳的計劃。」

「我和我老婆都住在老人院四年了,子女都在美國,」秦伯伯慢慢道來,「平日生活都是看重播的電視劇、聽電台的十八樓C座、讀報紙呀之類。我最喜就是逐格分類廣告慢慢看。」

朘神開始懷疑這位伯伯是不是運吉,平時生活太苦悶,想隨便找些人給他解悶。

脧神試探式的問,「和太太還有性生活嗎?」

「屌講呢啲!」秦伯伯笑淫淫的答,「老實說,我間中也有去按鐘仔。感情生活,近卅年都沒有了。」

「那你要怎樣的初戀?」

「唉,我都忘記了自己的初戀是個怎麼的模樣,」秦伯伯向上望著天花燈,努力回想半世紀以前的記憶,「我們那個年代,都是跳跳茶舞、去一去冰室,手也不敢拖。」





「秦伯伯,如果你想懷愐一下舊時情懷,其實不用花這麼多錢找我們。」脧神道,「我們的專長,是繞過老婆的偵測,幫客人偷腥。」

「我就是想找人幫忙這個,」秦伯伯從褲裝拿出一卷銀紙,當中夾著一張霉爛的支票,「錢財身外物。你說,如果我要找回初戀的感覺,要甚麼價錢?」

脧神照直說,「我們接的,都是高端客戶,最基本的出軌套餐,盛惠五萬八至九萬八。度身訂造,連囡囡放提、無限添飲的,至少二十萬起跳。」

「那沒問題,一分錢一分貨,反正錢帶不進棺材,」秦肺伯伯一口氣喝光面前的咖啡,「人到了我這個年紀,有甚麼比遺憾更要命?」

秦伯伯續說,「我五十年前,就是為了錢,娶了現在的老婆。這幾十年,豐衣足食,但是戀愛的感覺,我丁點兒也沒有試過。我要的是初戀!初戀呀!」

「事成之後,重重有賞,這裡先交下訂金。」秦伯伯將支票交予脧神。脧神嗅到那卷發霉紙張的氣味,有點作嘔。

秦伯伯再逗留了半小時,因為怕老婆發覺他離開老人院太久,之後匆匆離開,臨別前再三叮囑道,「世侄,記著千萬別讓我老婆知道,她有心臟病。」





脧神關上大門,向著肥牛黑仔咧咀而笑,「這次我們要幹得企企理理!一定要讓這位八十歳的老伯伯,找回初戀的感覺!」

黑仔肥牛接過脧神手上那張皺皺的支票,不相信的對望一眼。支票上的銀碼是...

五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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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週後。

秦肺伯伯一大早就起床,走到大廳看電視,這是老人院每天的指定活動。除了不同的電視節目之外,這裡的生活可謂十年如一日,一點生氣都沒有。

兩三位院舍工作人員走進大廳,調好咪高峯,似是有要事宣佈。

老人院院長站出來,拍了拍手,希望得到各人注意,「大家早晨,我今天想為大家介紹一下,我們老人院的新活動。我們好榮幸,將會連同小童群益會,在下星期六舉行一場無分年齡界限的華爾茲交流營。」





幾個工友拍手,不過老伯伯老婆婆目光都不曾離開過電視機。

另一個中年女人拿起咪高峯,說道,「各位老友記,早晨!」眾人還是心不在焉,「我是小童群益會的王姑娘,我們剛收到一筆贊助,支持我們這個長幼共容、有益身心的活動!」她說話的腔調,很像東華保良介紹社區服務的宣傳影片,叫人目光潵煥。

一排年輕少男少女走出來,大約十五六歲。他們一字排開,手裡拿著幾件唐餅、半袋生果。

「這是我們的義工團,都是天水圍文娛中心的青年人!」王姑娘刻意提高八度,好吸引長者們注意,「他們很有愛心,今日帶了些禮物過來,給眾位院友。」

那十幾個男女青年各自拿著禮物,前來跟長者問好。

「伯伯你好,我叫小白,」一個身穿粉紅色風䄛,有少許嬰兒肥的少女走過來秦伯伯身邊。她香水涂得很濃,但卻不是俗艷的氣味,味道倒像件帶花香的肥皂,「這幾件餅和生果是我們義工隊送給你們的。」

「呃...謝謝。」秦伯伯望著小白,「嗯,你們是脧神的人嗎?」





「吓甚麼脧神?」

「不,沒甚麼了。」秦伯伯沒收到脧神的指示,究竟初戀會以怎樣的形式來到。莫非這幫青年人,將會為他帶來初戀...
 
王姑娘和青年人很快便散去,老人院剎那間又變回冷冷清清。

「老婆,妳也來參加這個華爾茲交流營嗎?」秦肺坐在老婆床邊,一邊切開生果。

「去啊,聽聞全個老人院的人都會去。其實都不算是甚麼營會,只是到大嶼山去睡一晚。」秦老太坐在床上,等候老公服伺。

「那些舞步我忘記得一乾二淨了,到時妳要提一提我。」秦伯伯憑空做起抱著舞伴的姿勢,「想不到事隔四五十年,還有機會跳舞。」

「嗯,」秦老太喚道,「那些橙你別吃,每次吃完都咳得停不下來。」

「沒問題沒問題,咳...」秦伯伯未吃生果,已經咳嗽了幾聲,「那我們一起去,看看誰跳得比較像樣。」

這天晚上,秦伯伯患得患失,睡得不太好。他一邊努力溫習尚記得的幾個舞步、一會兒又幻想抱著小白轉圈的身姿。在枯燥的生活中,忽爾有一件事讓他日思夜想。他暗暗希望,下星期六營會早點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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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人院中,一每天的時光過得比外面慢上幾拍。接下來這星期,王姑娘隔天會帶跳舞導師和兩三個青年義工過來,教一班長者幾個基本舞步。老伯伯老婆婆都跳得亂七八糟,卻顯得無比興奮。

「唏,王姑娘,」秦肺伯伯鼓起勇氣問道,「這幾天都不見妳那個義工小白,她會來營會嗎?」

「會呀,她報了名,」王姑娘翻看手中的紀錄,「秦伯伯,她應該跟你和太太,還有幾個院友都是同一組。」

秦伯伯顯得無比興奮,卻伯老婆起疑,不敢再問下去。

直到交流營當天,全個老人院空群出動。連看更嬸嬸都換了一套原子褲運動裝,拉下大閘,幾十人坐上旅遊巴,前住大嶼山一處營地。

「你好嗎?秦生秦太,」小白由車頭走過來,坐在秦太身邊,「今天精神得不錯嘛!今晚就要看你兩位表演了。王姑娘跟我說,兩位跳華爾茲很合拍。」

「那裡那裡,」秦太答。小白那種沒殺傷力的面孔,總能輕易地跟人混熟。

「我也聽說你跟跳舞導師跳得很不錯,待會兒不如一起做First Dance,」秦伯伯搭訕道。

秦太反對說,「老公你跳得一塌糊塗,不要獻醜吧。」

「你大我呀!」秦肺叔睜開三白眼,「我們就四個人一起跳吧!」

「好啊,只要你們不介意我笨手笨腳就可以了。」小白說罷再找其他院友談天。一路上,再有幾個義工走過來跟他們打招呼,但秦伯伯都沒聽進耳內。
 
「歡迎各位,」王姑娘拿著咪高峯,像個快要登台的酒廊歌手,「歡迎大家參加我們『長幼共融舞不停』、兩日一夜的營會。我們好高興,有我們的一班義工,之前幾天輪流到院舍中教授跳舞,相信大家都學了不少東西,對吧?」

拍掌聲此起彼落,反應前幾天好多了。

「現在就有請跳舞導師Patrick、義工小白,還有秦生秦太為我們領舞!」

燈光暗淡下來,背景音樂響起,是首舒情的慢拍舊歌。秦伯伯抱著秦太,眼尾卻盯著小白,時刻留意著她有沒有被導師抱得太緊。

「專心點好嗎?」秦老太抱怨,「舞步全都錯了。」

「沒法子,老骨頭不靈光。不如妳跟導師跳一段?」說罷他倆和小白擦身而過,秦生鬆開手,跳舞導師也識趣,接過秦太,繼續起舞。

舞池上秦伯伯和小白面對面,久久未敢踏出第一步。

「來吧!一起跳吧!」小白主動靠入秦伯伯懷中,捉著他的手,小步小步的跟著節拍挪動身子。秦伯伯的手心冒汗,拖著小白冰冷的小手,再次嗅到她身上的肥皂香氣,一起徐徐轉動。

其他人開始加入,團團圍住秦伯伯一對在舞池中央,直至最後一顆音符,在秦伯伯心中不斷重播。

導師拖著秦老太,走到秦伯伯二人面前,親了秦太手背一下。

「噢謝謝你,老師,」秦太似乎也有點神魂癲倒。秦伯伯有樣學樣,也在小白手上親了一下。

「秦生秦太,我跟你們介紹,這是Patrick,是我的排舞老師,也是我男朋友,」小白雙眼彎成一條細線,「是我帶他一起來做義工的。」

「喔...那個...是嗎。」秦伯伯看著二人,重新走出舞池,跳出了輕快青春的舞步,在人群間還偷偷的吻了一下。秦老太忙著跟別的院友串門子,丟下秦伯伯一個。

秦肺心頭像負了幾十磅重,壓得他透不過氣;他一望到小白跟導師的身影,心頭又像一下子被掏空了。

「王姑娘,」秦伯伯走到大門口,「我想走。我想回老人院。」
 
在回程路上,秦伯伯一聲?響。王姑娘叫了一部輕型貨車,先將部分器材運回老人院,順路帶秦伯伯回去。

「秦伯伯,身體沒大礙吧?」王姑娘關心道。

「沒事,我回去吃點藥就可以了。」秦伯伯悶悶不樂的望著車外,「對不起,累妳要專程送我回去。」

「不打緊,我本身就要回去放下些東西。」王姑娘笑了一下,「我也不是十八廿二,不夠精力跟那班年輕人玩通宵。」

「對...歲月趨人...」

「秦伯伯,你看上了小白嗎?」王姑娘突然問道。

秦伯伯默不作聲,仍然望著街上飛馳後退的淡黃色街燈。他本想含混幾句,但多想一下,發覺自己連狡辯的心情都沒有。

王姑娘拍了拍秦生肩膀,逕自說起自己故事,「我以前老公跟你一樣,有甚麼事,都埋在心裡裝作沒事,臉色卻難看得要命。」

王姑娘鼻子一酸,眼淚溜在眼角,「後來他得了肺癌,也沒有和我說,直至死了一刻我才知道。」

「對不起,提起妳傷心事,」秦伯伯道,「其實我身體也很大問題,應該過不了這兩三年。跟你先生一樣,是肺癌。」

「秦太知道嗎?」

「我沒說。」奏伯伯道,「我不想她操心。」

小型貨車駛進老人院小巷,二人下了車。王姑娘拉起大閘,秦伯伯幫手捧著部陳年留聲機,放入去大廳。

「嘩!這副東西,我以前也有一部!」秦伯伯雙眼發光,在昏暗的老人院中發亮。

王姑娘關好大閘,院內沒有其他人,靜得要命。她從另一箱物資中,抽出一隻黑膠唱片。

「猜猜這是啥?」王姑娘將唱片放入留聲機,吱吱怪叫幾聲之後,奏出了一段優美的前奏。

「喔!The Last Waltz!漢普汀克!」秦伯伯開心得像個小孩,不自覺的哼著音樂,「這首歌我聽過一萬次!」

「你喜歡就好,這是我老公的私人珍藏,」王姑娘伸出手,「賞面和我跳這一曲嗎?」
 
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

"I had the last waltz with you,
Two lonely people together..."

在昏暗卻又熟悉的老人院大廳中,二人隨著節奏,緩緩轉圈。

秦伯伯慶幸自己有點老眼昏花,懷中的王姑娘,當然不再年輕貌美,但卻是個可以談心事的人。

他們腳下的紙皮石、頭上的掛牆風扇,一切一切又回到遙遠的七十年代。那是他們倆的花樣年華,被定格在記憶深深處的光景。

隨著舞步轉動,世界每樣事都在飛快流逝;秦伯伯享受著些微暈眩的感覺,看著自己的舞伴,身體竟然出現了久違了的衝動。

「喔...對不起,」秦伯伯不好意思的說。王姑娘一臉尷尬,想必是秦伯伯抱得她太緊,她早就感覺得到。

秦伯伯坐在梳化上,舒暢的呼一口氣,王姑娘也坐在旁邊。

「小白是個天使沒錯,是個女神,」秦伯伯自言自語,「但我只是個超齡的老兵,早知不會有結果的。我最渴望的,只是有個人可以分享一下我餘下的時光...」

留聲機繼續播放著...

"I had the last waltz with you,
Two lonely people together.
I fell in love with you,
The last waltz should last fore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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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清晨。

天邊剛吐出魚肚白,秦伯伯沒有開燈,只靠著窗外微藍的光線,穿回他的棕色西褲。

「我們之後還有機會見嗎?」秦伯伯問,望著王姑娘梳理她的髮髻。

「看緣份囉,」王姑娘說,「我不是小童群益會員工,只是個帶隊義工。會不會再回來這間老人院,很難說。」

「那...」秦伯伯有點依依不捨,「最少也讓我知道妳的名字吧...」

「有其他人在,你還是叫我王姑娘好了,」王姑娘拉一拉秦伯伯的衣領,雙手仍掛在他雙肩,「只有我們兩個的話,叫我露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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脧神在計程車內,正由機場回去重慶大廈,便接到姥姥電話。

「脧神,所有事搞定了,」姥姥說,「我要立刻帶小白和Patrick回去。夜總會那邊不可以請這麼長的假。」

「辛苦了,幫我多謝一聲她們,」脧神道,「我剛從台灣回來。你們三人的酬勞,明天會過戶。」

「我有個問題...」姥姥問,「你怎麼知道他有肺癌。」

「我同事看過他的病歷紀錄,他交的五十萬訂金,好可能是危疾賠償金,」脧神望著街景,「所以我不會收他尾數,當是做善事吧。」

車子停在重慶大廈門前。雖然他們公司剛拿到筆可觀的現金,但為謹慎理財起見,他還是決定多留在劏房一會兒。

他回到自己的房門前,拿出鎖匙,打開木門...

呀一一一

一把女的尖叫聲響起,嚇得脧神不知所措。一個年輕女人坐在下格床餵餔母乳,沒穿上衣。沒想到脧神忽然開門進來,二人打個照面!

少婦橫手執起一個枕頭,丟中脧神臉上。脧神呆了半响,才懂關回大門。

五分鐘後,少婦怒氣沖沖地走出來,「怎麼你進來不敲門?」

「這是我的房,敲甚麼門?」脧神反唇相稽。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房,這裡只有上格床是你的,下格床我租了!以後你出入麻煩先敲門!」少婦單手叉著腰、另一隻手抱著嬰孩,「你...剛才看到甚麼!?」

「甚麼都沒看到!都給孩子遮住,」脧神輕薄的說,「妳不是認為,妳胸部勁爆得比這小孩的頭還大吧!?」

脧神有點不忿氣,「妳幾時搬進來的,怎麼我不知道,」

「搬過來這邊第四天啦,只是你沒回來,」少婦說,「原先那邊的幾個大叔都吸煙,所以包租公幫忙調了我過來。」

脧神望了嬰孩一眼,吃飽了滿足的睡在媽媽懷中。脧神死死氣回到房間內,發覺半張上格床被尿片佔據了。

「這幾包尿片怎麼回事?」脧神挑釁的問,少婦卻裝作沒聽到。

「孩子爸爸呢?」脧神隨口問句,怎料這次少婦很大反應,「這孩子沒爸爸!她跟我姓,叫歐陽悅,你可以叫她小悅。我叫歐陽子悠。」

「妳叫我脧神吧,有甚麼事要幫手,都千萬不要找我。」脧神爬回被攻佔的上格床。認真考慮到底跟肥牛在辦公室同居難熬,還是應留在這兒看這兩母女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