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回: 別人的嘲諷

復活節的幾天假期, 剛興起番大陸按摩的玩意, 聽聞好舒服, 於是跟家人貪得意試一試. 技師說我的小腿很疲累, 鬼咩, 每天ON FIELD七小時, 無間斷, 只有開單的時候才可以坐下. 小腿持續疲累大大影響了我的生活, 每朝一起床, 當趾尖碰到地面的一刻, 腳板底就傳來一陣劇痛, 伸延至小腿. 每朝早都要克服這種酸痛, 說服自己移動第二步上班去. 因此現在走路比以前慢很多, 更沒可能跑了, 週末情願留在家裡休息, 都不願上街去, 這大半年來, 已多次拒絕了朋友的邀請, 唯獨是TINA約我才會出去, 二人在街上慢走, 同阿婆鬥慢. 而且這大半年已經行爛了兩對鞋, 可想而知走路的密度, 後來換了WALKER SHOP的AIR皮鞋, 疲累程度才大大減低, 雖然對鞋真係好樣衰.
 
這幾天的休息加上按摩令雙腿舒服了點, 終於出席舊同學的飯局, 我都想知道他們最近過得怎樣, 是否全部找到工作了, 有無人工加. 原本說好七個人的, 臨時多了個不速之客, 令到這頓飯背脊骨落, 心情由開心滑落谷底.
 
「喂! MACY! 乜你都來呀? 上次街上撞到你, 見到你掉頭走喎!」
「……」
大……鑊……! 他叫八哥, 人如其名咁八, 兼且口沒遮攔. ON FIELD遇到他是世上最最最黑仔的事情. 那天我已經醒, TAKE BREAK的時候離遠見到他在逛街, 第一時間躲進女廁裡. 十五分鐘後, 以為他已遠走, 放心地返回BOOTH, 誰知第二次遇到他, 我立即躲到BANNER後面, 求神拜佛佢見我唔到.
 
但此刻, 我知道太低估他的眼睛.
 




「做咩那次避我啫? 偷偷摸摸!」
「嗯…嗯…邊有喎…」
我低頭喝水, 臉紅得很, 而且企圖迴避所有人的眼神, 心卟通卟通跳過不停.
「仲話無? 睇住你啦! 做咩咁唔見得光啫? 我見你們在宣傳些什麼, 你現在就是做這類街頭活動嗎? 我記得你好似FIRST ON畢業喎, 無人請你咩? 做依D?」
「……」他已經完全說中了, 我最不想聽到的說話……這是最難堪的時刻, 我很後悔來了, 我想立即起身離場.
「嗯…不如大家叫野食咯…」
不幸中之大幸, 生平有小詠這心細如塵, 觀人於微的朋友, 這句雖然拙劣, 卻成功轉移了所有人視線. 之後八哥沒有再追問, 尷尬的氣氛才稍為緩和.
 
我為何最感謝小詠, 除了因為她這次救了我, 還因為她的而且確知道我在做什麼工作, 有幾次ON FIELD撞到她, 她都只是報以微笑然後識趣地避開了, 還鼓勵我說明白每個人路向都不同. 真正關心你的朋友, 只會默默地信賴你, 並不會過問原因和理由.
 




經過這次事件, 我幾乎要去打小人咁濟. 我問TINA若果她ON FIELD遇到熟人怎辦, 她說她也會躲起來, 盡量不讓熟人知道她在做這類工作. 其實我們絕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不是偷不是搶也不是不見得光, 只是實在太多人不明白, 為何大學生好地地要咁辛苦, 我們究竟追求什麼?
 
瘀事一單接一接, 事隔幾天, 我在地鐵遇到一位中學師姐, 正正坐我身旁, 避都無得避, 而且那天剛巧沒帶衫換, 就那樣一件OVERSIZE的EVENT T-恤, 一件薄外套遮住LOGO, 師姐一望就留意到.
 
「穿成這樣子的, 做什麼工作?」
「嗯…做些要搞OUTDOOR EVENT的工作…」
「哦…唔通係那間ABC MARKETING?」
「下, 你點知嫁?」
「我都IN過, 仲話請我添, 不過我唔做.」
「……」




「那間公司聽聞專門欺騙大學生做PROMOTOR的, 你點解要做?」
原本偶遇師姐是件開心的事情, 本應窩心地寒暄一番, 但一而再再而三地, 別人變得好像只關心我為何選這份工作, 不停的追問我揭我底牌.
「嗯…咁每個人都有不同理想和目標的, 你又沒有選擇這間公司, 你點會明?」
「咁又係的, 我都明, 不過我只是覺得依家雖然難搵工, 但又未至於要揀條咁辛苦的路啫…」
接著的五分鐘, 是一片沈默. 自那次後, 我已經決定, 再不會出席任何朋友飯局, 除非和小詠兩個人.
 
也許, 成功必先經歷孤獨, 有一天你成功了, 別人就會打開心窗聽你分享經歷, 否則, 一切都是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