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驚魂甫定,找了張椅子坐下。他思緒很亂,剛才不到兩個小時內,他接連引發了兩次氣體爆炸,炸死了兩個人。死亡,突然離自己很近。

他從褲袋拿出那封信,希望可在裡面找到些頭緒,究竟為甚麼卷入了這恐怖的遊戲。

「...參加者可使用房間內任何道具;謀殺、教唆殺人、誘導自殺均被許可...」

這句話引起郭嘉的疑心,如果遊戲只有勝方可以繼續到下一間房,那每回對決只會出現一對一局面,沒有第三者,那又怎可「教唆殺人」呢?簡單推測,往後的比賽,可能出現眾數參加者同時對決的情況,就好像『大逃殺』,到時候想以一敵眾,將會難上加難。

抑或,有另一種方法,可以在不殺死對手情況下,繼續前進?





郭嘉站起來,用剩餘的報紙包好鐵釘,放到牛仔褲的後袋,就好像茶餐廳大叔馬經插屁股一樣。他把兩件雨衣和木鎚收好。一切準備就緒,他走到飯廳中間雙頁門前,輕輕一推,大門便開啟了。

下一間房間像是青年旅館,有四張雙格鐵床,各自有一套白色的床鋪枕頭。若果不是另一邊的雙頁門,隨時都有敵人走出來,郭嘉倒想在這兒小睡一下。

在房正中央,有另一道銀色金屬門,應該是今次的出口。

他在這間睡房,一邊等待敵人進來,一邊繼續思考其他過關的可能性。不過最令他茫無頭緒的,是究竟甚麼人可以這樣無法無天,舉行這種怋滅人性的屠殺遊戲。

時間一小時、兩小時慢慢的過。郭嘉由神色凝重、慢慢地放鬆下來。他又累、又餓,最後不知不覺地在其中一張床邊睡著了...
...





「早晨,」一把少女聲音嚮起。郭嘉嚇得三魂掉了七魄!他彈起身退到牆邊,看見一個柔弱的女子,就坐在床的另一端。她長髮及肩,樣子給人楚楚可憐的感覺,膚色白得很,個子很瘦,瘦弱得連郭嘉覺得可以一拳打死她。

「早晨...你是下一個對手?」郭嘉狐疑的問。
「甚麼對手?」少女露出一副天真的神情,似乎真的不明白郭嘉的意思。

「請問...你不是從那扇門過來的嗎?」郭嘉指著之前還未開的另一邊門。「你不是殺了另外兩個敵人,你怎會可以走到出來?」

「敵人?甚麼敵人?我跟我的家人被困在那邊,媽媽和弟弟都還在...但是...婆婆已經不在了。」少女輕咬著咀唇,雙眼慢慢變得通紅。





「你沒有看見那封信嗎?遊戲規則指明參加者需要殺掉對手,才可以逃離每個房間。」郭嘉很審慎,很怕遭這個女的暗算。往往看似最安全的敵人,往往最致命,更何況是紅顏禍水!

「你指這封信嗎?我一起來便發現這個了。」說罷她在百摺裙袋拿出了一封一模一樣的信。「我和婆婆被困在一間廚房很久,也找不到方法逃出去,半天以後...婆婆為了救我出去,跑進雪房自殺了。」

這是真的自殺?還是教唆自殺!?莫非這個女的真的跟家人一併被關起來?

「那你又怎樣過來這兒?另外那間廚房的人呢...難道...就是你的弟弟和媽媽?」
「對呀,你不信大可跟我過去打個招呼。」少女應到。

郭嘉將信將疑,整個故事太離奇,為甚麼一家人會同時被關起,再被指示去自相殘殺呢?幕後主腦究竟是甚麼東西?

他們走到去一道緊閉的金屬門前,這邊房間的一事一物,跟郭嘉來的那邊,完全一模一樣。要不是郭嘉那邊兩個廚房都給轟掉了,他說不定會給搞亂。

「媽媽!」少女叫道:「我找到一位幫手!」
不久,金屬門內傳出一位中年大嬸的聲音「咦!阿女!你真的找到救兵嗎?太好了!太好了!阿哲,有人帶我們走了!」





難道她們不知道這是個殺人遊戲嗎?竟然希望作為對手的我,不殺掉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女兒,反而救他們離開。郭嘉右手暗暗摸到身後,他隨時可以拿出鐵釘,當場殺了這個少女,再向下一間房進發。

等等!這樣殺了這個女的,豈不是跟MK仔和警司一樣,都是個下三流的爛人嗎!

「請問一下,」郭嘉問大媽,「伯母,裏面的情況如何?」
大媽答道:「我們還可以,只是坐得太久,有點累。先生你是怎樣進來的?」
「好悶呀!放我出去呀!」郭嘉聽到另一把男孩的聲音在叫囂,不過語氣似在撒嬌。

郭嘉想她們一家似乎不太清楚遊戲有多危險,他也不想多跟大媽解釋。他示意少女,他想過去少女出來的廚房。

郭嘉心裡盤算,他想用對付MK的方法,試探一下這個女的!

他走進了少女的廚房,房間沒打鬥痕跡,反而有一陣食物的香氣。郭嘉暗暗在背後撕了少許報紙,搓成粒狀,握在手心。





「我想入雪房看一看。嗯...我自己入去就可以了,」郭嘉說。「免得你見到你婆婆傷心。」
「沒打緊,婆婆去得很安詳,就像睡了一樣。」

郭嘉打開雪房大門,右邊天花板同樣有閉路電視,一包包三色豆堆疊成一張床,一位婆婆就睡在上面。她面容安詳,泛紅的面龐上薄薄的結霜,相信已經過身好一陣子了。

郭嘉趁少女不為意,將手心的報紙窒到門框上那個方型鎖洞。那樣即使少女拉上大門,她都不能上鎖。

郭嘉走進雪房內,向老婆婆躹了一個躬,但是他眼尾仍在留意在門外的少女。他在雪房內留了一陣,沒發覺有丁點異樣,不久後他便返回廚房。

難道郭嘉錯怪好人,這個女的一家竟然同時是這個殺戮遊戲的受害者。那麼,是誰捉住了這家人,要她們骨肉相殘,互相撕殺呢?

「咕......」郭嘉肚皮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咕咕聲,打斷了他的思路。少女微笑了一下,問道:「你很久沒吃過東西了嗎?要不要煮些東西給你?」

「嗯...那謝謝了。」他想必已經一天沒吃過東西,這時又怎能抗拒少女煮東西給自己吃呢!





她拿起一個報紙摺成的兜,倒了些少三色豆和清水下去,在火爐上開始煮食。

「哈,不要笑我廚藝差,這裏只有這個可以充饑。」少女面帶微笑,神態就像在煮早餐給孩子吃的年輕媽媽。
「我先出去一下。」郭嘉先回到睡房,拿了兩張綿被回去,蓋住婆婆的屍體,再堆疊起另一棟三色豆,擋住閉路電視視線,他想,人死了都給別人全天候監控,是對死者很不敬的。之後郭嘉返回飯廳,他還有少許問題,想問一問大媽。

「伯母,」郭嘉隔著金屬門問道:「我想請問一下,你們記?記得,你們在裡面多久了?」
「我猜已經超過二十四小時了,所以,我想這道大門,永遠都不會打開了。」大媽回答。「先生,雖然機會很渺茫,但我真的希望可以一家人離開這個鬼地方。阿哲還小,只有八歲,我寧願一起死在這間房,都不願我倆母子相殘。」

「放心,伯母,我會盡力。」郭嘉答。母愛是演技再好的人都裝不出來,他不得不相信她們真的倒大楣,給人捉進來困獸鬥。「如果有幸,有天我們安全離開這裡,到時候伯母一定要請我吃餐大餐!我很怕吃這些像微波爐叮熱的三色豆!」

「不用怕,我家沒有微波爐。」大媽笑道:「到時候一定會煮些拿手小菜給你。」郭嘉跟大媽閒話家常了幾句,晃忽他們就像在公園談天一樣。

「煮好了,過來這邊吃罷~」少女從廚房叫道。

郭嘉回到廚房,一邊吃著三色豆,一邊向少女講述他之前的經歷。由一開始睡醒發現那封信,到之後怎樣殺掉警司。還有他對這個遊戲的看法,都一一鉅細靡遺地跟少女說了。




「你意思是說,如果我們在餘下這十多小時內,不殺死其中一人的話,我們倆個便會被反鎖在這兒,就像媽媽和弟弟一樣?」少女問。

「對...」郭嘉心裡正在盤算,他起身來回踱步。

忽然,他似乎解開了心底一些疑惑,立刻拿出背後的鐵釘,指著少女!

「甚麼事!」

「我會殺掉你。你可以選擇自已了斷,或是來個輕鬆點的,讓我炸掉這裡,讓你死得痛快點!」郭嘉答。「因為你講大話,這三個人都是給你害死的...」

郭嘉說罷將把又一次將鐵釘插進煤氣喉內,雙眼望著少女。少女立刻跑到一邊,拿起木鎚作勢自衛。郭嘉不理會她,拿起報紙在看。

「你不要含血噴人,」少女道,神情冷靜得可以:「證據呢?」

「因為妳根本不是大媽的女兒。她叫兒子時會叫出名字『阿哲』,不過她叫你時只會叫『女兒』。一般來說,媽媽慣性會同時叫『阿仔』『阿女』,抑或同時叫名,所以這叫我起了疑心。

「我猜妳在利用大媽,欺騙她說妳可以找到救兵,要求大媽講大話,讓人覺得妳還有家人在這裏,引起敵人惻隱之心。」郭嘉繼續說:「你在賭別人不敢在妳家人面前殺你,對不對?」
少女仍然拿著木鎚,雙腳慢慢向後退,身後只有雪房的金屬門。她說:「強詞奪理!你還不是沒有證據?」

郭嘉反問:「那你有證據證明你們是一家人?不過我想你早已經背好了他們家庭狀況。讓我隨便問吧...你弟弟生日是幾多號?」

「九月廿三日」
「那是甚麼星座?」
少女瞪大雙眼,不太肯定的說:「天秤座...」
「不對,那是處女座。你們家裏的微波爐是甚麼牌子的?」

「我正想說可能是處女座。微波爐好像是豐澤牌的。」少女答道。

「大媽家裏沒有微波爐的。」郭嘉冷冷的道。「就算你之前怎樣問清楚他們家庭狀況,總不致問這些細節罷。而且,九月廿三其實真是天秤座。

「你故意給他們兩母子一個假希望,叫他們留在那邊廚房廿四小時,所以妳就不戰而勝!」

「那只是你片面猜測,」少女反唇相稽:「你不要忘記我走出來時,你還在中間那間房呼呼大睡。我要殺死你的話,我早就可以下手了!」

「對,但你怕殺死我之後,隨時會被之後的敵人殺死,所以你留了我一條活命,你也發現了遊戲規則第一條的漏洞,對不對?」郭嘉說,雙手同時在撕報紙。
少女雙眼瞪得老大,慢慢轉變成讚佩的目光:「你也想到了嗎?規則第一條指當密室內生還者只剩一人時,出口會自動開啟。所以我在想,如果密室內超過一人,出口只是不會『自動開啟』,並不代表你不可以破門再去下一間房...」

「全對,所以第二條規則才會出現『教唆殺人』。如果全個遊戲永遠只是單對單的話,根本不會出現『教唆殺人』的機會。」郭嘉道,雙眼仍不願多看少女一眼,仍然撕著報紙屑丟進紙兜。「所以你想利用我!想我幫你一同爆破下一間房的房門。我想你是聽到先前兩下爆炸聲,猜我有甚麼方法可以炸開大門吧!

「不過,對不起,雖然妳真的很聰明,但我不想跟你合作。」郭嘉抬起頭,「因為你誘導這個婆婆自殺,我可不想提心吊膽,擔心怕隨時被你暗算。」

「婆婆是自願棄權,自己走進去的!」少女雙眼再次泛紅,可是這演技打動不了郭嘉。

「那所以你拆了煤氣喉放入去雪房,讓她一氧化碳中毒嗎?」郭嘉答。「不要跟我說這是為了她好,可以死得快一點!」

少女默不作聲,目光落在紙兜內的報紙屑。郭嘉已經準備好,再次在地上舖上報紙。臨關門前,郭嘉房間角落的少女道:「我給你十分鐘慚悔吧!你將會成為第三個死在煤氣爆炸的人!你乖乖地留在雪房內跟婆婆道歉。想用武力解決的話,我會讓你死得再痛苦一點!」

十分鐘後,第三個廚房一片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