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 狩獵
哈恩瑟賽克山脈遠看之下高低起伏、連綿不斷,最高峰沒入雲端更甚劃時代建設的法師塔,稍次者白雪皚皚、急風凜冽,山腳處卻是綠意盎然、生機處處……當然,這些都只是冰山一角。
作為包覆住亞利菲厄大半邊界的天然圍牆,哈恩瑟賽克山脈的面積自不必說,而組成山脈各個山峰根據所處的地理位置、氣候、本身的高度、大小等等要素就會呈現出不同的形態。例如:以真理之城為中心,部分北邊的山巒即使高度不算誇張也是終日積雪,而西邊則較為和暖,甚至某些山腳附近有沼澤形成。
而這次貝妮塔加上兩位僱傭,一行三人所去之處正是被譽為‘鐵壁’的哈恩瑟賽克山脈的一處……
“我曾經在課堂上學過,亞利菲厄附近只有這一帶有地龍出沒,而且只活動於山腳至山腰。”貝妮塔在隊伍的最前方領路,順口講解著她的認知。
“因為地龍是怕冷的生物,所以斷然不會在北邊或者低溫的山頂生活。而且牠們很會挖洞,所以地面會比較適合吧。”埃蒙克走在貝妮塔的後方,與卡瑞爾並肩而行。
少女聞言有點出奇地側過頭來說道:“原來你也懂的啊,沒看出來。”
“多少學過點吧,小時候我家裡比較嚴格,甚麼都得學點。”埃蒙克對少女的挖苦並不在意,淡淡的回道。“順帶一提,現在的劍術是卡瑞爾教我的。”卡瑞爾成為皇子的近衛是近兩年的事,可更早之前就以騎士長的身份指導著埃蒙克的劍術。
“哦?這麼說你們很早就認識了?”這倒是貝妮塔沒想到的,看他們性格落差那麼大還以為最近才走一起的。
“我們啊……就像兄弟一樣呢,是吧?”埃蒙克這句話是對卡瑞爾問的。
卡瑞爾心裡也許是這樣想的,但身為騎士要說把主子當成弟弟難免有越軌之嫌,可是皇子自己都這樣說了,如果說‘不是’那不就有點對不住他嗎……此刻卡瑞爾糾結萬分,猶豫了好一陣子才擠出幾個字來:“也許是吧……”
“看﹗”貝妮塔突然低呼了一聲,全然沒聽到卡瑞爾說話。“這應該是地龍的爪痕。”她指著泥土上三條約半米長的痕跡。那爪痕頭尾尖中間寬,就像拉成條狀的橄欖一樣,其深度甚至可將劍柄粗細的樹枝埋進去,可見其體型之大、力量之強。
“確實像是成年地龍的爪痕……而且屬於全盛期。”埃蒙克蹲在旁邊仔細地分析著地上的爪痕。
所謂地龍其實是一種形似蜥蝪的肉食生物。身軀狹長帶鱗,尾巴長度一般跟身體相約而且粗壯有力。四肢較為粗短,各有三根尖銳的爪子,也是主要的捕獵工具。
成年的地龍一般有象的大小,而且更寬更長。單論肉體力量的話,只要爪子輕輕一劃就能在人類的身體上留下深可見骨的傷痕。幸運的是地龍沒有魔法天賦,智慧也不高,算是單純的肉食動物。而由於其長條形又不柔軟的身軀,轉向會變得很困難,所以只要小心站位,兩三個人應付一只地龍並不成問題。
另外則是習性問題,地龍不是群居生物,最多只會有一只雌性地龍帶著幼兒的情況出現。幼年的地龍體型只有成年的三分之一,力量甚至不如一個壯漢,算不上威脅。
“接下來只要小心追蹤取得先手優勢,就可以輕鬆解決了。”從這裡開始卡瑞爾換到了隊伍前方,負責追蹤並指揮戰鬥。
三人都小心翼翼地前進,也減少了不必要的談話,生怕會打草驚蛇引起地龍的注意。
慢慢的,氣氛都壓抑起來,三人都緊閉雙唇,周圍只能聽見不知名的鳥聲與蟲鳴。
騎士領頭繼續前進著,突然,地面好像發生了輕微的震動。騎士停了下來,也阻止了身後兩人移動。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等待著地龍的出現。
片刻之後,貝妮塔欲上前半步了解一下前面的情況。但剛一提腳,就被卡瑞爾猛然抓住縮到一棵樹後。埃蒙克知道卡瑞爾不會做毫無意義的舉動,於是想也不想就撲到另一棵樹後躲起來。
一看之下,原來前方有一個地洞,而且有顆碩大的腦袋正從洞口探出……恐怕剛剛的震動正是地龍爬上來的動靜了。
地龍背生鱗甲,呈土黃之色,微張的巨口吞吐蛇信。然下頷至腹部乳白光滑,正是其弱點所在。卡瑞爾經驗老到自然也察覺了這點,低聲指示道﹕“我繞到牠的後腳處突襲,埃克蒙保護貝妮塔在後方支援,小心牠的尾巴別靠太近。”
說罷埃蒙克就摸到了貝妮塔旁邊,卡瑞爾則半蹲著潛行到已完全爬出地面的地龍側後方。
一個呼吸之後,卡瑞爾雙手持劍在地龍後腳和尾巴根部之間使勁地朝上刺進牠的下腹,然後一撃即退,以免被後腿踹飛。
地龍吃痛發出一聲怪異的叫聲,尾巴一擺竟然生生在樹上打出個缺口。在地龍掙扎之時,卡瑞爾並不急著進攻,而是將之引向遠處,盡量保證皇子和少女的安全,而埃蒙克二人也得以靠近戰場。
雖然突襲成功讓地龍灑了一地鮮血,但實際上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閃爍凶光的爪子依然勁道十足,連卡瑞爾也不敢硬扛。
卡瑞爾一邊小心地閃避,一邊尋找空隙削牠的皮肉,纏鬥了一陣子總算在地龍身上留下了幾道大小不一的裂口……就在一人一獸再次拉開距離之時,貝妮塔終於找住了一個攻擊機會。但見少女雙手飛快地掐著複雜的手勢,口中念念有詞,隨後抬起手,一點火星憑空出現在指尖,瞬間膨脹成像她的小腦袋一樣大的火球。
火球出現後少女的動作並未停止,纖手一揮,火球徑直朝地龍飛去,正好其臉門上炸裂。
地龍吃了一記火球術哀嚎著往後退,焦黑了一塊的腦袋搖個不停。卡瑞爾見機不可失立馬再上,橫劍刺向其咽喉要害。豈料地龍也是皮粗肉厚,被轟了腦袋仍有餘力應戰,前爪一揚便把騎士逼退。
還差一點!貝妮塔想著完成任務心便急了,跑前幾步欲再朝地龍的腦袋轟上一發火球,卻不察覺已然進入危險區域……
火球術的咒施到一半,地龍便感覺到了危險,也認得這個給予牠重創的人類,側身發力,那如鋼鐵般的鱗甲尾巴便甩向少女。卡瑞爾很想撲去救助,奈何他身在地龍的正前方,正苦於抵擋一輪猛攻。
貝妮塔也是心急如焚,即使知道被尾巴擊中很可能是粉身碎骨的下場,但偏偏正處於施法的最後階段,如果此刻中斷施法,火球就會在自己面前爆炸。
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完成施法,盡快跳開逃生。少女急促地念完最後幾個音節,也顧不得瞄準了,隨手一扔就準備往後跳。然,只差少許,終究還是慢了……土黃色的尾巴已經到了眼前……
少女此時能做的,只有閉上眼睛等待命運的降臨……
緊閉雙眼,命運隨即而來。貝妮塔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巨力打在身上,整個人都騰空飛起不受控制。
不對……感覺有點不對……與其說‘擊飛’,那更像是被‘推飛’的感覺。少女拼命地掙開眼縫,朦朧中看一撮褐色的頭髮,再看清楚點,那赫然是埃蒙克舉劍擋在自己前面!
把兩人打飛後,地龍將注意力放回卡瑞爾身上,卡瑞爾幾次想趕去二人身邊都被那致命的爪子阻撓。而埃蒙克勉強擋住了一次尾鞭,已再無餘力,只得任由身體貼住貝妮塔一同翻滾。
滾了好幾圈,二人忽然身體一墜,落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埃蒙克!”
看著頭頂的光芒愈變愈小,他們只聽見卡瑞爾的叫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