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埃蒙克和卡瑞爾走到門外透風。夜空很美,星光閃爍成河,宛如皇宮奢華而優雅的走廊,隱約的蟲鳴則是小提琴躍動的旋律,引領著夜之舞會輕快地進行,參加者合上雙眼享受既寧靜又歡愉的時刻。

        “以你為目標的那批人怎麼辦?”顯然卡瑞爾不喜歡舞會。

        埃蒙克一臉幽怨的睜開眼,沒有回應騎士的問題﹕“你就不能看看氣氛嗎?死心眼的傢伙。”

        “抱歉,為你的安全著想我必須問。”卡瑞爾不為所動,語氣中也聽不出有歉意。

        埃蒙克瞪著一副死魚眼說道﹕“你這樣可沒女孩子喜歡啊……”





        “唉……”半晌後見卡瑞爾毫無反應,皇子深深地嘆了口氣,搖頭道﹕“盯上我們的人八成跟法師城……跟亞利菲厄有關係。照剛才貝妮塔所說,那個黑袍人拿走了槍,如果要研究的話多半是在法師塔進行。”

        皇子頓了頓喘了口氣,接道﹕“怎麼看那個人都不像是傳奇,否則只要簡單布置一個法陣,我們絕對是逃不了的。以此為前提,可以猜想他只能在法師塔的常規地帶活動,那麼只要我們能進入其中,就很可能找到他或者相關的線索。當然,也有可能我的猜想是錯的,那個人根本不在法師城。但有機會試探一下法師會對諸國的態度也不虧吧?”

        卡瑞爾安靜地聽完之後並沒有發表甚麼意見,只簡單地應了一句﹕“我會保護好皇子的安全。”

        “謝謝。”埃蒙克也沒多說。

        這兩人簡單到有時讓人不明所以的對話某程度上也是一種默契,而這種默契則是出自於互相的信任。卡瑞爾相信皇子的智慧和判斷,埃蒙克相信騎士的忠誠和勇武,所以彼此間不需要多餘的交流。過多的言語充斥著的只有解釋、懷疑、不安和抗拒……





        恰巧在二人達成共識之時,貝妮塔也從屋內踏出來,正好看見他們轉身,尷尬地問道﹕“打擾你們了嗎?”

        “沒有,法雅小姐。”卡瑞爾禮貌的回道。

        “呃,叫我貝妮塔可以了。”也許是卡瑞爾看上去太正經太有禮貌,讓少女有點不適應。

        “怎麼了,貝兒?有事找我們嗎?”埃蒙克微笑道。

        “貝妮塔。”少女撇了埃蒙克一眼,“作為朋友,你們兩個的性格差太多了吧?”貝妮塔對埃蒙克的態度明顯比較差,但從另一個角度看也許是他們的距離比較小吧。





        “唉,都被你打斷了……”貝妮塔無奈地拍了一下額頭,轉移了話題﹕“你們剛才不是說想找工作嗎?我正好要找人幫忙,不過預算不多,要做嗎?”

        埃蒙克和卡瑞爾對視了一眼,臉色不變心中卻是又驚又喜。正愁著如何接近亞利菲厄的掌權者,沒想到機會竟然長了腳自動送上門來。貝妮塔的老師可是開國傳奇之一,要是能和貝妮塔混熟就很有機會接觸到她的老師了。

        不過興奮歸興奮,表面上還是要保持平靜,不能讓少女察覺到不妥之處。畢竟法師會的立場不明,要是跟米德加爾相對,埃蒙克暴露身份豈不是自尋死路?

        “那可真是太好了!”埃蒙克展露出恰到好處的高興,既能表現一個陷入絕境的冒險者受到幫助時的感激,又不會過於誇張而惹人懷疑。

        埃蒙克能有這種技巧絕非天賦,這是身為貴族,特別是皇室必備的技能。埃蒙克自小就是個很聰明的孩子,而且是聰明到明白鋒芒畢露的後果的孩子。作為皇室成員,每天都過著與其他人勾心鬥角的日子,每天都承受著四方八面的妒嫉和覬覦。

        如履薄冰的生活很累,埃蒙克是這樣覺得的。所以他很早就學會了演戲,演一個玩世不恭、碌碌無為的皇子,一個滿足現狀絕不可能爭權奪利的庸人,如此才能過得安穩,也方便在暗中活動。如是者十餘年過去,埃蒙克的演技不知不覺間也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

        另外,這也是他為什麼喜歡跟卡瑞爾待在一起的原因。自從卡瑞爾成為他的近衛,皇子就察覺到此人的心如同一潭死水,沒有慾望,對一切都不感興趣。所以埃蒙克並不擔心他會對自己造成威脅,也只有在他面前才能做那個‘相對’真實的自己。

        當然,此刻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貝妮塔真的沒有絲毫懷疑﹕“嗯,工作內容很簡單,我受老師委託要獵取一種施法材料,而你們只需從旁協助和護衛。”





        “狩獵嗎……”埃蒙克摸著下巴沉吟道。“目標是甚麼?”

        “也不算困難,只是地龍的眼珠而已。”

        地龍不過是類龍生物,的確不算危險。而且這是貝妮塔的老師的私人委託,那可是與這位傳奇接觸的捷徑,實在是天助我也!

        “那好!我們接受。”埃蒙克想了一會就答應了,卡瑞爾自然也沒有意見。

        “那我們明早出發,今晚姑且在我家休息吧。”貝妮塔並不意外他們會接受,畢竟只是個簡單的任務。

        “十分感激,貝妮塔小姐。”卡瑞爾道了聲謝,而且真的把稱呼改過去了。

        “不用客氣,我們還要合作嘛。”





        “你真的對我們太好了,貝兒!”埃蒙克熱情地張開雙臂打算抱她一下。

        “滾進去吧。”貝妮塔虛著眼說了一句,然後自顧自的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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