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 洞內三刻
萊恩說的山洞真的就在不遠處,三人全力跑了七八分鐘就找著了。洞口上方垂著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藤蔓,又有森林本身的大樹遮擋,如非仔細檢查還真看不出來。
洞內陰冷潮濕,頂上偶爾還會滴下幾顆水珠,幾人奔逃了好一陣滿身是汗,偏偏又不得胡亂生火以免引來敵人,黏黏答答的感覺實在是萬分難受。
幸好卡瑞爾和萊恩都不是嬌生慣養的公子,對此倒無半點怨言。然而讓人意外的是,平時身在皇宮除了訓練時就沒吃半分苦頭的埃蒙克忍耐力竟也是極好,只用一根手指撩開衣領,還趁著最後一縷陽光饒有興致的觀察著洞口﹕“這造工真精細,外面看上去根本察覺不到這是個山洞。”
“這是我姐弄的,我們長年在外漂泊,住在野外也是家常便飯,算是熟能生巧吧。”萊恩聽到埃蒙克的讚賞,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
“謝謝你的幫助。”對於萊恩四處漂泊之事,卡瑞爾也沒多問,畢竟他一個外人也管不著別人如何生活。現在這孩子解了他們燃眉之急,那就不能再麻煩他了﹕“那些人估計正在搜索房子,很快就會分散開來抓捕我們了,留在這裡會給你帶來麻煩的……”卡瑞爾站起身來似乎打算帶皇子離開。
“太危險了﹗那些人一時半刻找不到這裡,等我姐來了商量一下吧。”萊恩焦急地拉住卡瑞爾,還補充了一句﹕“放心,我姐很聰明,肯定能避開外面的人﹗”
“真是個善良的傢伙……”埃蒙克勾起一邊嘴角,似笑非笑的盯著萊恩道﹕“明明不知道我們的身份,沒想過我們是壞人嗎﹖” 頓了頓,笑意更濃了,“或者說……你才是有陰謀的一方﹖”
“你這傢伙﹗”一番好意竟然反被懷疑,萊恩一時氣急攻心說不出話來了,不過眼珠轉了轉又平靜下來﹕“反正我覺得你們不是壞人,我的直覺一向很準﹗”
“哈哈哈哈﹗真有趣﹗”埃蒙克的臉又變回來了。“開玩笑而已。卡瑞爾也坐下吧,萊恩說的對,他們不可能那麼快找到這兒的,等天全黑了更容易逃走。”
“唉……”卡瑞爾深深地嘆了口氣,重新盤腿而坐,埃蒙克其實是十分精明的人,只是他的惡趣味實在讓人無所適從。
等待的時間慢慢過去,現在也許還是下午,但無光森林中已如黑夜。森林中的搜索隊都翻身落馬,拿著火把緩緩地徒步前進。而山洞中的三人怕引起注意,不敢生太大的火,只能在洞穴深處弄一個小火堆,再以身作屏擋住火光,分食著萊恩帶來的小肉乾。
“天已經黑了,等機會一到我們就往北跑,只要到了法師城大概就能暫時撇開他們了。”卡瑞爾咽下一塊肉乾,對身旁二人說道。
在等待的時候他們基本上交流過了,也弄清楚了自己身處的位置,往北跑順利避開搜索隊的話就會到達法師城,也就是卡瑞爾和埃蒙克本來的目的地。
其實卡瑞爾的本意是繞回王國,用王國的資源調查這次事件。但路程太遠風險太大,於是只能硬著頭皮先去較近的法師城,用人群擾亂敵人再趁機潛回王國。 “那正好,我和姐姐也要去法師城,一起走吧。”萊恩嚼著肉乾含糊不清的說。
埃蒙克頗驚訝地看著萊恩﹕“你們也是﹖你姐姐該不是法師吧﹖” 萊恩笑著擺擺手,道﹕“那倒不是。她是去找朋友的,雖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在那裡……反正我只管陪著她就是了。”
“要是我的哥哥這樣說我才懶得管呢,不過不可能發生就是了。”埃蒙克看著火堆如此說道。 “噓﹗”卡瑞爾舉起一手打斷了二人的閒談,安靜地走到洞口處,側身貼著洞壁輕聲道﹕“聽得到嗎﹖”
萊恩閉上眼睛集中注意力,片刻後道﹕“有腳步聲,就在附近﹗” 埃蒙克聞言也悄悄地走到洞口前蹲下,小心地把藤蔓撩開一條小縫。眼睛湊近一看,果然看到幾點搖曳的火光,正是敵方的火把﹗
“萊恩,快把火滅了。”盯著外面的卡瑞爾微微側頭吩咐坐在火堆旁的少年,然後暗自祈求著﹕“但願只是路過……”
忽然,外面的火光靜止了,然後再一次移動。
“我說……他們往這邊來了啊……”埃蒙克苦笑著向後退,心知八成是躲不住了﹕“目測有六人,裝備應該不算精良,沒聽到金屬碰撞的聲音。”
這幾個人本來只是前來接應並帶走目標的,誰料到看守的白痴竟然讓目標逃跑了,無奈之下才組成臨時的搜索隊,根本沒甚麼準備。這對埃蒙克他們來說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如果對方身穿鐵甲、腰掛弩箭、跨騎快馬,那他們也只好舉手投降。但現在,似乎還有一搏之力。
看著敵人逐漸靠近,卡瑞爾的身體也愈發緊繃,咬牙說道﹕“很快就要被發現了,倒不如先打他個措手不及﹗” 卡瑞爾轉頭帶著歉意的看著萊恩。“很抱歉把你拖下水。我們沒時間等你姐姐了,你跟我們逃出去後分頭走,那些人不會追你的,之後再想辦法跟姐姐會合吧。”
萊恩跟卡瑞爾二人萍水相逢,覺得他們不是壞人才幫了一次忙,但也不至於捨命相助,想了想終於道﹕“我會視情況幫助你們的。”說罷抄起身邊半人高的木弓站了起來,似是做好了突圍的準備。
卡瑞爾和埃蒙克各自拿起長劍,默默地算著距離,等到外面的人走到十步內的範圍時,卡瑞爾用不容置疑的語氣低聲道﹕“我先衝出去打亂他們,埃蒙克想辦法繞到側邊打擊,萊恩趁亂離開﹗”
“知道了。”埃蒙克緊握劍柄回了一聲,還不忘補充一句﹕“謝謝你,萊恩。”
“不用。”萊恩在二人身後微微一笑,擺好架勢等待衝刺的時機。
“差不多了。”卡瑞爾已是如箭在弦。“三,二,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