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 伏擊
樓梯之上是一間看上去很正常的小木屋,有一張樣式簡單的床,卡瑞爾二人的劍正倚在床尾的木板旁。但環視全屋卻不見一人,黑袍人不在,也沒有其他同伙。很顯然,槍是作為研究材料被黑袍人帶走了,而劍則對他毫無價值,被隨手棄置在這裡了。
不論如何,此刻此地無人看管,在另一方的接頭人到達或者黑袍折返之前,這段時間將是逃走的最佳時機。卡瑞爾深知這一點,在快速確認過周圍沒有陷阱之後,抄起兩人的長劍就往屋外跑。
他們在薩羅姆的旅館遭迷魂後,醒來時已在地下室裡,二人根本不知道被抬到哪裡去了。據卡瑞爾推測,在人口繁密的薩羅姆,即使綁架者控制了他們住的旅館,也不可能移動到太遠的地方。畢竟抬著兩個昏迷的男人,一走上大街就會惹來周遭的目光,很大機會引起當地衛隊的注意,所以地下室的所在地應該還在薩羅姆城內。
然而,當他們推開木屋大門的一刻,兩人都驚呆了……
“我真沒想到薩羅姆的治安會差到這個地步……兩個昏迷的人被運出境了都沒人管啊。”埃蒙克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臉上直搖頭,語氣中充滿無奈和洩氣。
門前只見一片參天巨林,樹冠仿佛互相融為一體,形成漆黑的天幕,幾乎遮蔽了整個天空,僅有幾絲細細的光線能擠破樹葉浸透進來,讓周圍顯得陰冷潮濕。
只看了一眼這幅景象,卡瑞爾和埃蒙克就明了了﹕此地赫然是無光森林!
“這可麻煩了……我們既不知道這裡是無光森林的甚麼區域,也不知道該向甚麼方向走才好。”卡瑞爾撫著下巴沉吟道。“但無論如何是不能留在這裡了,先在附近找個隱蔽的地方觀察看看吧。”
“那邊的大石後如何﹖”埃蒙克指著稍遠處一塊像小山丘般的大石提議道。
卡瑞爾順著皇子的手指看去,卻立馬駁回了他的意見﹕“不行。從這裡看去視線的確觸不到石頭後面,但如剛才所說,我們不知道這裡的方位,若敵人從後方走來我們就無處可避了。”
“哦~不愧是騎士長,果然心思慎密﹗”埃蒙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絲毫不見緊張感。
“心思慎密﹖比起那傢伙……”不知為何,卡瑞爾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修長的身影,不禁呢喃了一句。
“你說甚麼﹖”埃蒙克沒聽清楚他說了甚麼,下意識的問道。
“嗯﹖”卡瑞爾聞聲回過神來﹕“沒甚麼。躲在那邊樹上,枝葉夠多,光線夠暗,應該不會被人發現的。”
“好的。”埃蒙克點頭應了一句。
短暫的交流後,卡瑞爾邁開步子向計劃中的大樹走去。緊跟其後的埃蒙克頗具深意的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然而卻半句話也沒說……
爬樹對二人來說都不是問題,卡瑞爾自不必說,埃蒙克縱是皇子平日裡也是久經鍛煉,並非縱情聲色的紈絝子弟。二人各蹲一棵樹上以茂盛的枝葉作掩護,欲待敵人現身之時攻其不備反過來控制他們打探消息。
他們這一蹲倒沒等太久,很快就有目標出現了。來者只有一人,看上去年紀還不大,一身皮甲戎裝,神情顯得很成熟但仍難掩稚嫩面容,看上去比埃蒙克還要小幾歲。
等來的竟是個半大孩子,而且附近沒有同伙,倒是讓二人頗感驚訝。然而當下並沒有猶豫的時間,若讓他再多走幾步就會脫離可突襲範圍。二人互打眼色點頭示意,卡瑞爾率先躍下,握拳朝著樹下之人猛力揮去。
豈料此人反應極其迅速,頭還沒抬,仿佛感覺到危險般側身一躍,正巧避過來勢洶洶的一拳。這種如野獸般直覺令卡瑞爾大感驚訝,但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軍人,一擊不中並未讓他有絲毫猶豫,落地後立即旋身一臂往對方咽喉擊去。被突襲的男子雖然緊急地閃開了第一拳,但落地不穩無力再擋這疾如雷霆的第二招,被卡瑞爾一臂壓倒在地。
“咳﹗”男子的咽喉被壓得岔了氣,身體卻依然頑強的掙扎著。但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孩子力氣上固然是敵不過卡瑞爾,很快就被壓得不能動彈,只能艱難的發出點聲音﹕“你……是誰﹖”
雖然只是三個字,但卡瑞爾本能地察覺到不妥。如果是接頭人難道會認不出目標﹖要知道卡瑞爾一直都在皇子身邊,而他們顯然是被跟蹤過的,那麼盡管目標只是皇子也不會認不出他旁邊的騎士。
“抓錯人了﹖”埃蒙克此時才跳下樹來,挑起一邊眉毛表情怪異的說道。
“你是甚麼人﹖”卡瑞爾沒有回答皇子,而是對身下之人逼問道。
情知可能抓錯了人,卡瑞爾放鬆了手上的力度,雖然仍保留著一定的戒備而姿勢未變,但總算能讓他說話了。那人急促地喘氣咳嗽著﹕“咳……咳咳……你們無原無故的偷襲我還好意思問我是甚麼人﹗我才想問呢﹗”男子感覺到襲擊自己的兩人沒有殺意,惱怒的吼道。
卡瑞爾和埃蒙克對視了一眼,慢慢地站起身來並扶起被誤認的可憐傢伙,有點尷尬的說﹕“對不起,我們被身份不明的人抓住了,以為你是同伙……”
“所以偷襲我嗎﹖”穿戎裝的男子狐疑地斜看著卡瑞爾,半晌之後才開口﹕“算了……我是來打獵的,這裡是我們最近的狩獵場。”
“你肯定是個出色的獵人。”從他剛才表現出的反應和身手上,卡瑞爾可以如此斷言。“對了,我叫卡瑞爾……”他指了指身側的皇子﹕“他是埃蒙克。”
聽到卡瑞爾介紹自己,埃蒙克微笑著點了點頭,插嘴問道﹕“你剛才說‘我們’,還有同伴嗎﹖”
“是的,還有我姐,她現在應該在不遠處。她可是比我厲害得多的獵人。”男子爽快地道。
仔細一看,這個孩子面容還挺清秀的,一把乾淨的褐色短髮,雙眼很有神采,但卻有種與年齡不符的堅毅氣質。
像這樣觀察著少年的卡瑞爾隱隱聽到一點聲音,皺起眉頭低聲道﹕“安靜一下,好像有甚麼聲音……”說罷他閉眼側頭,集中精神聆聽,然後睜開眼凝重的說道﹕“是馬蹄聲,而且數量不少,恐怕真的是敵人……真是糟糕的時機。”
“兄弟,附近有地方能躲嗎﹖麻煩你帶我們去。”埃蒙克說道。
少年略一思索,很快就回答﹕“去我們的營地﹗在那邊山洞裡,洞口佈置了藤蔓掩飾的﹗”
時間緊逼,三人沒多作考慮拔腿就跑,途中少年忽然說道﹕“對了,剛才忘了說,我的名字是萊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