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魂師系列二：鬼回家: 19.巫村大會

19.巫村大會
巫師同意我們的提議，走到門口，拿出兩片葉子，放在嘴唇邊吹起來。他吹了一句數個音節，就停了一停，再吹另外一句數個音節。
這時，附近的屋子都走了一個人出來，有老有嫩，有男有女，都望向巫師。巫師又用葉子重複吹奏第一句，一停下來，那些站在門口的人，都用葉子重複這一句。然後巫師吹第二句，他們又跟着吹。
接着巫師吹第三次，這時候就有很奇妙的變化。只聽見眼前這些人吹了第一句音樂後，遠處竟然又有人吹同一句。等音樂停止了巫師他們再吹第二句，遠處又響的第二句來。想想看就知道，他們利用聲音傳達訊息，這兩句話想必是請相關村民過來聚集。
吹了幾遍，巫師就停了下來，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到空地去。村民一排一排的坐在地上，老者在前，年紀較輕的在後，足足有百多人。
所有人坐好之後，巫師一舉手，全場就安靜下來。首先，他向村民介紹我們，說話中當然大大稱讚費南迪斯，在靈魂研究方面不遜於他們的巫術。前排年紀較大村民應該聽過這種介紹，只是微微點頭，後面的年輕人就不一樣了，當下引起了一陣熱議。
等所有人都靜下來，巫師才繼續說話：「這幾位朋友，現在遇到一個難題，希望我們可以幫助。他們發現一個四周遊蕩的靈魂，靈魂表示想回家，但被一種不知名的力量限制，要留在指定範圍。這幾位朋友知道『重盒』是神器，希望借去一用，看看能否幫助那靈魂離開禁錮之地。」
巫師停了一停，繼續說：「大家知道，『重盒』是村子的重要物品，是神賜給我們的守護神器，神器要離開村莊，當然要大家同意才行。然而這件事是善舉，在神的角度來看，神亦希望子民幫助別人。大家有任何意見，可以提出來，這裡所有人一起討論。」

一位老者首先提出：「神器放在我們祭壇好幾百年，相信神器之能，不單止保祐我們村子，更有其他功用。若果運用正確，可以幫到別人，相信神也會高興。」




看來這位老者在村中很有地位，說完之後有一遍贊同的聲音。
這時候，有個中年男人說話：「『重盒』一直保護我們，以免水旱之災。萬一離開之村子，那怕只有數日，村子缺乏神器保護，會否出現災變?那時候如何是好?」
中年男人說出了一些人心底的話，一陣低議聲響起，交頭接耳之中我看出不少人面有憂色。慣了有保護傘的人，都不願意失去保護，那怕只是一時三刻。
巫師雙手舉起，將注意力重新吸引回來：「我提議，在『重盒」離開之前，我們舉行一個大型祭祀儀式，告知天神我們要做這件事，並請求天神在這段時間保護我們。」
這個提議很合理，大家的疑慮也減退很多。此時，又有一位年輕人舉手發問：「巫師大人，他們想用神器運載靈魂，神器接觸過靈魂後，會不會被沾污而失去神力?」
對於村民來說，這當然是要考慮的大事。神器沒有神力，就只是普通的物品，再也不能保護村子了。就連前排幾個長者，都不免皺着眉、托着腮，思考這樣的嚴重性。
巫師若說沒有問題，即是以他的巫師身份作保證，萬一之後發生災害，被人質疑起來，很可能從此不能擔當巫師一職。這是將個人與家族榮耀都押上去，巫師自然不能輕言答應，但又一時想不出對策，所以僵立當場，久久未能出聲。

我見這種情況很難解決，惟有向費南迪斯說：「我們做一個小把戲，在神器上施法，讓他們認為有力量保護神器以免沾污，怎樣?」費南迪斯一聽我這樣說，身子震了一震，按下心中的激動答：「這樣等於騙他們，可以嗎?」
我說：「你有甚麼方法解決現時的難題?沒有。我可以在神器內部施法，令神器發出一點點光，說這種光可以保護神器避免沾污。施法時他們只能遠遠張望，也難以看得真切，不過有光芒出現，就容易令人相信。」




費南迪斯點頭稱是，看來也只有這個方法，可以順利消除村民心中的疑難。當下他靠近巫師，在巫師耳邊說幾句話。巫師聽到之後，面上的陰霾全消，甚至笑了起來。
巫師向村民公佈：「各位，關於這個問題，朋友們有個辦法。那位從遠方來的朋友，有一種神力，可以保護物件免受沾污，就算是惡靈厲鬼也奈何不了。由他來施術，可保神器潔淨，鬼邪不侵。」
一時間全村歡呼，這個難題解決了，大家都鬆一口氣。在神明面前表現善心，而又不必怕損失，這是大大的好事，村民看來很樂意借出神器。
人的精神很奇怪，經過緊張再放鬆之後，心情開朗，就不會再想更多問題。當日巫師留我們在村中作客，享受豐盛的午餐和晚餐。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起床準備作法，不過今次作法有真有假。大家先不要罵我們欺騙民眾，其實道術有一部份與魔術相似，都是障眼法或是化學作用的效果，有時候為了安定人心，使出一些障眼法也無不可。
我們三人在巫師的房子齊集，村民一早就圍在門外，一見我們進了去，就有十來個人跟了上來。
費南迪斯向巫師表示，先由我施展保護神器的法術。巫師轉告在場人士，都同意這個安排，紛紛向兩邊靠攏，騰出空間。
我先用筆在黃紙上寫上符咒，再拿出一柄短木劍，把咒貼在劍上。然後我豎劍而立，面向神器，口中唸唸有詞。有幾個人可能是第一次看到中式符咒，覺得很新奇，定睛看着我寫的是甚麼。
唸咒完畢，我由慢至快運起劍舞，使得大廳虎虎生風，眾人為之目炫。舞了近一分鐘，我逐漸慢了下來。




我站定以後，再將木劍放在神器之上，就似歐洲軍隊出征前，君主將配劍貼在騎士頭上祝禱的動作。附近的人引頸張望，赫然發現黃紙上的字不見了。
不久，我將劍橫放在神器之前，然後緩慢而慎重地打開神器。
蓋子一拿開，神器內部泛起一陣陣藍色的光。由於房子較暗，站在兩旁的人都看到光芒，大是驚訝。
藍光很快消失，我將盒子重新蓋好，向巫師示意完成。
符咒消失和盒子有光，當然是小小的魔術，不過旁觀者都距離較遠，自然不能看得真切。

巫師宣佈祝禱完成，剛才屏息靜氣的眾人，發出一連串讚嘆聲。
然後就是巫師與費南迪斯的時間。巫師將神器移到戶外的祭壇上，唸起咒語。有十來個成年人圍了上來，伴隨着音樂起舞。然後，幾個小孩捧着壺子，向四周灑鹽。灑鹽幾乎是世界各地宗教儀式的重要部份，用於辟邪、保祐。
一輪歌舞之後，巫師站到祭壇上，其他人則退到兩邊。只見一個中年男人，牽來一頭打扮過的牛，向祭壇走過去。接着，當然是宰殺性口祭神環節。又一輪儀式之後，巫師將神器交到費南迪斯手上，整個交接儀式就完成了。
一時間，村民都神情肅穆，站在巫師後面。對他們來說，保護村莊的神器離開，是一個冒險決定，所以他們都希望神器可以安全回來。
巫師與幾個壯年村民，送我們到河邊，一艘船就在岸邊等着。就這樣，我李蜀青、張家利和費南迪斯，又要回去巴蘭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