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終於遇鬼
張家利睜開眼:「啊?」
我再一次肯定的說:「你很有天份,可以跟我學道術。」
費南迪斯伸出大姆指,補充:「簡直是天才,我相信打破了歷來學習感應能量的最快紀錄。」
醫生拍拍手:「原來你這麼強,不過你剛才說的能量,是不是又地震了?」看來這四十九次地震,真是嚇怕了醫生。
張家利卻搖搖頭:「不是,這是一個正在移動的能量,不是地震。」
醫生很是好奇:「有多強?」
張家利閉上眼,好一會向我們幾人指去:「比你強、比你強、比你......強,也比你強。」
醫生駭然:「比我強很正常,他們兩人不是很強嗎?竟然比他們還要強?」
張家利攤開雙手:「我也不知道。」




費南迪斯解釋:「我們兩人並沒有集中能量,就像正常人一樣。」
張家利糾正:「比正常人強一點。」
這次輪到我吃驚了:「你連這一點點的差異也感覺得到?」
張家利不說甚麼,只是點點頭。費南迪斯臉色一變,這當然了,我和費南迪斯,都沒有探測這般微細能量變化的能力。
我又問:「你放鬆下來,還感覺得到嗎?」
張家利忽然很認真的樣子,然後又再次放鬆,我相信她在試驗。然後她搖搖頭:「不能,不過只要我集中精神想去感應,就感應得到。」
這是好事,不想理的別去理,否則世上這麼多能量來來去去,煩都煩死了。

張家利和醫生說着說着,很是興奮,還做起實驗來。
護士帶張家利入房,說要用儀器紀錄她集中精神時的身體狀況。由於可能要脫衣服,我們就不好跟進去了。




三個男人就在客廳說起話來,醫生很是感嘆:「如果我們這裡,有更好的醫療設備就好了,我們可以立即做更詳細的檢查。」
我不想潑他冷水,但又不得不說:「其實我們和普遍人在體格上並沒有甚麼不同,所以別指望可以檢查出甚麼。而做腦部掃瞄可能發現腦部有活動,但怎樣活動引起甚麼效果,科學家還未能知得清楚。」
「是,不過總要踏出第一步,如果將來人人都有這些異能,世界不知會變得怎麼樣。」
費南迪斯攤攤手:「有這一天的話,我大概要失業了。」

「嘩!」兩個女人尖叫,就在房內!
門沒有鎖,我站在最近,一手推開了門。只見兩個女生在房的一角,張家利在前,護士縮在後面,兩人眼定定望着對角。
我循她們的視線看去,牆的前方有一個黑影。那黑影漸漸清晰,浮現出一個男人的身型。
「放...鵝...咄...來...帶...鵝...飯...虛」
空中迴盪着這幾句話。




我和費南迪斯就在房的正中,凝神以待,醫生走過去張家利旁邊,想帶她們出去。
不消一分鐘,那男人已出現在我們的眼前。醫生等三人走了兩步,竟然嚇得呆了,忘記正要離開。
那是一個亞洲男人,嘴唇抖動,又再重覆那句說話:「放我出來,帶我返去。」
接着是突然一聲大叫:「放我出來!」

費南迪斯從上衣袋中抽出一個小木偶,手指按着它的頭:「靜!」
「帶我返去!」
沒有效。那隻鬼繼續吼叫,看到我們幾個人在,突然衝上前撲過來。
房間不大,那鬼幾步就可以撲過來,但突然在半途中停了下來,伸出雙手猛拍,似是拍打無形的牆。
我心中暗念,右手在半空中寫符咒,向那鬼一指:「靜!」
手指與鬼只有幾厘米距離,它就是碰不到。慢慢地,那隻鬼終於靜了下來。
只見它慢慢向後退,然後站在牆邊,殺氣大大減少。
這隻鬼由深色變淺色,此時看來與人無異,一望而知是廣東人。
「坐下,慢慢說。」我伸手指向它附近的一張椅子,那隻鬼聽得懂我的話,走去坐了下來。
「放我出來,帶我返去。」它一再重覆這句話。




張家利突然叫了一聲:「就是它不停問我!」
那隻鬼坐着沒有動,張嘴卻是連珠砲發:「我問你問題,你還未答我,我當然要一直問!」
張家利也不弱:「我答了不知道!」
那隻鬼情緒又再激動:「你不知道,有誰知道?這麼多年只有你聽得明白我的說話,我不問你問誰啊?」
張家利這時竟指向我:「問他!不要問我!」
那隻鬼望着我,然後他就恍然大悟的樣子:「啊,是啊,你聽得明白。」

事情又落我在頭上,不過解決鬼的問題,也是安魂師的工作之一,所以我也沒有拒絕。
張家利的經歷,令我知道這隻鬼是一隻很多問題、很長氣的鬼,對付這種鬼或這種人,最重要是主導發言,一句一句引導他,否則他們會說個沒完沒了。
我舉手:「我會聽你的故事,不過要我問你答,一句一句慢慢來,才能說得明白。我問問題時,你只要答相關的答案就可以,也不要插嘴。」
鬼點點頭:「好的,你可以帶我走嗎?」
我和張家利幾乎同時嘆氣。我道:「剛才我說,我問你答,慢慢來不用心急,忘了嗎?」
那隻鬼生前應該是衝動火爆、一刻能停的人,死後確實「貫徹始終」。「三歲定八十」大概就是這樣。只見他再點頭,緊閉上嘴,生怕又再控制不了要說話。
我開始問:「你知道自己死了?」「知道。」
「你是甚麼時候死的?」「不記得了。」




「你生前做甚麼?」「我是一個工程領班,帶着一班華籍工人在南美洲工作。」
「你怎樣死的?」「老闆帶我們幾人坐飛機,去視察將會開工的地盤,估算需要多少人手。飛行途中飛機撞了山,全機的人都死了。」
張家利把這句翻譯做西班牙文,叫醫生與護士立刻翻查資料,看看是哪一年的事。
「之後發生了甚麼事?」「我最初也不知道自己死的,心想撞山後也沒有受傷,真的很夠運。我想下山找人幫忙,誰知道沒有人看得見我,也沒有人聽到我說話,才意識到自己是撞山死了。」
「知道自己死了之後,做了甚麼?」「我四處找人說話,但他們都聽不到。找了幾個村莊,我也放棄了。」
「放棄之後,你的生活怎樣?」「我可以怎樣?你不知道,活在一個人的世界,沒有人和你說話,沒有人看得見你,日子怎會好過?不過慢慢也習慣了,然後就是一個人四處走。」
「你說要『放你出來』,有東西困住你嗎?」「是,是看不到的東西,就似一個大玻璃魚缸一樣。這是我在某個地方遇到的,那天我像平日一樣走路,突然撞上了那隱形的牆,撞得我很痛。後來我沿這道牆走了一個圈,大致是一個圓形。」
「那牆就在你面前?」「是,就在這裡。」鬼站了起來,向前走了兩步,伸手一拍,就拍到那看不見的牆。
費南迪斯在那應該是隱形牆的位置,前後左右亂走,卻是通行無阻。
「沒用的,」鬼繼續說:「你可以通過這道牆,但鬼就過不了。」
我繼續問:「這道牆有多大?」「很大!這邊是森林,我沿着走可以走到山上去。」它向遠方一指,大家都知說的是安第斯山脈。
「你說沒有人看得到你,但現在我們都看到你了。」「是啊,也不知甚麼原因,後來有人些聽到我說話了,但我說中文他們都不懂。後來遇見了這個女娃,她聽得懂我說甚麼,我當然要問個明白啦!」
我向張家利指一指:「她最初也看不到你,現在你是第一次被人看到。」「我不知道是甚麼原因。」
我沒有深究下去,再問:「你說你要回家,你的家鄉在哪裡?」鬼說了一個地名,是我居住城市附近的一個鎮。這個鎮較遠,口音自然有點不同。由於後來又發生一些事,我就不明言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