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林中走著, 多得妮箂的照顧, 身體的感覺還不錯。
鳥兒在吱吱鳴叫, 樹葉偶爾被微風吹得沙沙作響, 一切都很寫意...

然而, 在山林之中漫步的我卻不免感到孤獨。
這是我出城至今第一次獨處吧...

說來, 來到城裡才還是不久之前的事呢...
生活很充實, 充實得我都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充實。
不過這大概不是我選擇的吧。





"不, 你有得選擇的。"

是麼?

"是你自己要來到城裡的。"

可我也沒想過這麼多事呀。

"那你累嗎?"





很累, 絕對累, 非常累。

"不如放棄吧..."

魔鬼你說得對...

"有什麼能支撐你走下去?
回家安穩地過日子吧。
爸不是說過隨時都歡迎你回去麼?"





家...

但是, 我還沒有找到他啊...

嗯?

魔鬼噤聲了。

我只是一個有點貪新鮮, 想有一個完整的家的平凡人。
我根本不相信, 也不想, 有什麼其他命運繫到我的身上。

然而, 這幾天的事情, 卻令我有點相信, 自己身上的命運並不那麼平凡...
我看了看帶來了昨晚的危險的元兇, 手背上的咒印, 不禁回想起這它的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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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的星空很美, 還很冷。
我應約三更來到城牆之上, 為著了解獸息的真相, 遇到了大祭司。
 "你會守時來到, 實在太好了。" 他說。

"今天叫我的人就是你?" 我還是挺在意那天中午那道傳音入密的聲音。聲線和大祭司的並不太相似。

"不是, 不過沒差。"他答。

"那你能跟我說說那是怎麼一回事嗎? 我知道那是龍息, 可為什麼龍會來到這裡附近而又釋出它的龍息?" 我問。

"小伙子, 你相信有命運嗎?" 他突然問。這問題略微有點中二啊… 我呆了一下。

"也許吧。"我無奈的答。





"那你知道繫在自己身上的命運嗎?" 他續問。

我不想再在這話題上繼續磨蹭下去, 便拉回正軌, "這就是我來到這裡的原因?"

他胸前的血印散發著淡淡光華, "在回答你之前, 我先把你的伙伴送回家吧。"
我看到他好像施了個什麼法, 一瞬間一個躺著的少女便從城牆下飄了上來, 我定睛一看, 竟是巫詩。

我眉頭一皺, “你把她捉來做什麼?”

“你被跟蹤了。不過, 跟著你, 可能是她的不幸呢。” 他笑道。

“什麼意思?” 我顯然不明白, 有什麼好不幸的, 最多就是被你這老變態催個眠吧。

“你會明白的。” 說著他就又把巫詩送走了。





“她沒事的吧?” 我雖然覺得眼前的人並無惡意, 但他這副老變態的模樣, 令我還是有點小擔心。

“沒事的。” 他淡淡道, “好吧, 礙事的人走了, 首先自我介紹一下, 我是大祭司, 代表神的意志管理這座城市。”

“哦。” 老實說我對任何自稱為神的代理人的人都十分反感。
雖然我沒有信仰, 但我覺得真正的信仰應該是像大哥那些聖殿騎士一般用性命去捍衛, 而非自稱為神的代理人作威作福。

不過在看到了他一瞬間就催眠了巫詩的手段之後, 我還沒蠢得對大祭司說出以上的想法….

“好吧, 大祭司, 那你可以告訴我那龍息什麼回事嗎?” 我對大祭司問道。

“說起龍, 你知道至尊的龍是怎樣得來的嗎?” 他好像漫不經心的問道, 現在想來, 倒是像一句試探。

我倒是有點興趣, “我不知道, 你打算告訴我嗎?”





“哈哈, 不。你只需要知道一部份就足夠。” 他大笑回答。

“…” 其實從見面的第一眼開始, 我就不喜歡大祭司這個人。
那時很有衝動想要揍他, 雖然我不是他對手。

“告訴你也可以, 不過要有代價。” 他說道。

“那就不用了。” 我毅然拒絕。

“嘛, 這麼決絕。其實那不算是什麼代價, 反正我總是會對你做的。” 大祭司說道。

“那就說說至尊的故事吧, 白說白不說。” 我無奈的答道。實力的差距明擺著呢。

“我又不想跟你說了。” 他嘻嘻的笑道。一個老人家這麼的嘻嘻笑, 給人的感覺是什麼?

噁心!

我深吸了一口氣, “那你想怎樣?”

“這樣說吧。” 他托了托了眼鏡, 收起了笑容, 認真地說道, “我要做的事是和你訂立一個契約。這個契約對解決城裡的困境極之重要。然而, 訂立契約必需先得到你的同意。”

不能強來就好多了。不過當然, 他以性命相逼我大概不能不同意吧…. 希望他不要這樣做就是了, 好歹他也是大祭司, 嗯。
好像他的確一直都沒有強來過。

“你應該聽說過現在城裡的狀況, 你也希望快點當上傭兵的吧?”

我那時的考慮是, 自來到城裡, 氣氛的確不怎麼樣, 也不能拖著當傭兵這一個目標太久。如果不付出什麼大代價就能解決的話, 也是不錯的。
…不過我何德何能? 唯一的可能就是….
“這個契約的代價一定不小吧。” 我把自己心裡的推論說了出來。

“哦, 有這個擔心是正常的, 不過你不用擔心, 內容只是在我呼召你的時候來見我就可以了。”他說。
我那時還沒想到自己會出城打工, 之後出城的時候也沒想到他才隔了一天就呼召我, 所以當下我覺得確實不算是什麼大的代價, 是可以接受的。

不過, 做對自己沒有好處的買賣是絕對不行的。

“至尊的事你不說就算了, 但總不要讓我立了契約而什麼都得不到吧。例如, 訂立契約的真正原因, 告訴我是很基本的要求吧?” 我出言敲詐。

“嗯, 對的。”他又托了托眼鏡, “但是原因我並不能告訴你, 這絕對會危害到城的利益。另外, 我還不確定, 但要這事情能解決的話, 就算我欠了你一個人情吧。

“其實至尊的事也不是不能說, 你想花掉這個人情嗎?”
老實說, 他比我想像中要客氣得多。

城內權力核心, 大祭司, 的人情, 這份回禮可不謂不大。
儘管不知道契約背後真正的動機, 但僅以當時的資訊來說, 這個選擇的答案還是十分明顯。

“不用了,訂立契約吧。讓我早點回去睡覺。”
口是這樣說, 我那時還覺著佔便宜的是自己。當然, 現在看來完全是我的無知, 把自己置身於險況。

“好。” 他胸前的血印又在隱隱發光, “可是有一件事我必需提醒你,
“一旦訂立了這個契約, 你就再逃不開你的命運了。”

… 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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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並不想要的命運, 在於其他人來說, 可能是一個至寶的機會。

這世界有人只想要平平凡凡地渡過一生, 但有些人, 對平凡的命運極其不滿, 甚至是非要把自己折騰得死去活來才甘罷休。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他是嗜血傭兵團的團長, 化名為骷髏。

化名的原因主要還是因為他的本名比余仁生更為俗氣。
既然不想有平凡的命運, 首先要有不平凡的名字, 所以化名就從此而來。
對很多人來說, 都是如此。名字是父母給予自己的期望, 但有時, 自己並不喜歡這種期望。

也許父親一生矮窮醜, 難得娶了老婆生了娃娃, 不想孩子活得這麼辛苦, 便是安插給他一個「俊」字, 希望他長得俊俏一點。
然而, 基因使然, 這些孩子都不免被嘲笑一兩句, “俊? 邊撚到俊呀?”
這種莫名的悲哀, 名字就有如詛咒, 刻劃了一個人的命運。

嗜血傭兵團的骷髏, 這個名字在傭兵之間絕不陌生。他實力雖然不俗, 但那不是他出名的原因。
聞名的, 乃是他那完全合符狂戰士戰鬥方式的心境, 那種拼命拼到不死不休的決策。
他好像不知道什麼是風險一樣, 每次行動都在賭命。

然而除了自身的實力以外, 他並沒有什麼所追求的事物, 這才是其他令他人最為不解的地方。

嗜血傭兵團的作風就是, 就算全團人都覺得危險, 只要他覺得應該去拼命, 那全隊人都要拼一次。

他總是身先士卒, 往往受的傷都最重, 雖然靠著極強的生命力和好運, 他到現在還沒有死掉, 但累積的渾身傷疤絕對足夠支撐他在團裡的威望。

反正進得嗜血傭兵團的, 大多都是瘋子。

===
 
即便已經一星期沒有下雨了, 瀑布的水流依舊強勁, 教人難以想像當有暴風雨來臨之時將是何樣景況。

對於永信來說, 這不用想像, 他確切地知道這條瀑布的瘋狂之處。
因為他不僅會在這裡看, 更會走到瀑布之下感受。

然而, 瀑布給他的震撼, 在他而言是微不足道。
世間人情是非, 有過之而無不及。
比如說, 他的「隊友們」曾經做過的那件事。

他不是特別的悲天憫人, 他只是儘量保持心境中的那片明澄。
這是他們所種的業, 他們終於要還了麼?

永信伸手捉住一塊隨瀑布飛落的黃葉, 將它掐碎,
枯葉的粉末隨著水流沉進湖底, 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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