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歌短故事: 寂寞嘍囉
在間普通到不行的茶餐廳裏，有兩個人正在高談闊論的說些雞毛蒜皮的事。
——不，也不只得兩個人。
還有很多很多個淪落人，成群結夥的做同樣的事。
「她就是不聽人說話的，根本就左耳入、右耳出！」
其中一個人拉高音量，恍似在罵那個不在的人。
「不不，你何時也不是這樣？」
然後令一個人，就跟着他附和。
「這樣子的說別人，也不見得你有多好啊。」
「也不及你說的那個人好吧。」
「別拿那個人作比較了，根本不值一提。」
一直恍似吵架的討論着，卻又什麼結論都沒有。
就像狂風驟雨的吐苦水，這兩個人——就是你和我。
「沒用的你說來幹什麼？」
「你也倒不是滿口廢話。」
餐廳裏油瀝瀝的，由窗戶到牆上、甚至傳染到了我手機的屏幕上。
甚至裏面的冷氣，也是比外面冷十多度。
可是就是這樣，我們才能暢所慾談。
——大概也反映出我們說的是什麼吧。
你由坐下的那刻開始，就喋喋不休的說正在困擾你的人。
由剛才擋着你上車的人，到那個過分依賴的女朋友。
一時你髒話橫飛，下一秒又不知說什麼。
然後就跳針回去說明為什麼那個人非常困擾你。
一二三的說明，逐個逐個論點舉出來。
我問的時候，你又說不要擋着你集中精神。
可是當你列舉出來後，又說那些都不是重點。
「都說重點就是，她根本不聽人說話。」
「——但是又問你想怎樣。」
「對對對，就是這樣了！」
深呼吸，然後大口的嘆氣。
你放棄解釋，說我明白就好了。
「救救我吧，我該怎麼辦。」
「我明白也不代表知道怎樣辦的。」
「那麼要是你的話會怎樣做？」
「大概跟你一樣吧。」
「這算是什麼答案。」
「不——但是她真的很煩呢。」
「煩我也做不到什麼啊！」
「我說說不行？」
你問的每個問題，大家心底裏也有答案。
只不過那樣的答案，說出來也無補於事。
你不斷重複的說很煩很討厭，我不斷的反覆說你也很煩很討厭。
——當然只是開玩笑。
「哎——看着就飽了。」
「又要拿來供奉嗎？」
「供你的奉，我真的很飽嘛。」
「你飽也是要吃啊。」
叫的餐到了，到了卻是吃不下。
本身說的話已經沒營養了，還要吃着同樣沒營養的飯；
看來吃不下也是有原因的。
「那麼你又怎樣？找到工作沒有？」
「別用親戚的語氣跟我說這樣的話。」
「我也是好心才問問你的。」
「你也只是想更改話題吧，好心也好不了哪裏。」
其實看似像吵架的對話，只不過是用來掩飾背後無奈的事實。
要是說的是真心真話，大概說好幾句就沒話再說。
既然也說不到什麼有用的話，那就不如隨便說些廢話。
畢竟坐在這裏的大家，也是不怎麼想用腦袋的。
說真的，其實每個人也不像看起來那麼的聰明圓滿。
沒有人能夠每句說話都是刻骨銘心的金句，也不會說的每句都是廢話。
我也想每句說話都點石成金，可是這樣做人很累。
即使是再金的金句，也總會有沒用的時候。
——就像黃金一樣，昂貴卻比鋼鐵沒用。
「那我真的閉了很久嘛。」
「又不能直接跟她說，別的人又聽不懂。」
「能說的就只有你。」
其實說到最尾，你最怕的都是沒人聽你說話。
我也是。
只不過是比較冷靜一點，比較喜歡想東西；
但是有些說話、有些事情，真的不吐不快。
就像光是想吃飯是不會飽一樣。
只不過說的話，真的都是廢話。
硬是要用來比喻的話，其實就跟倒垃圾一樣。
其實大家都知道在說廢話，在自怨自艾。
在抱怨什麼什麼、在憎恨什麼什麼。
可是都不會說真話，在自作聰明。
說渡過了什麼什麼、說喜歡什麼什麼。
「那些說話，還是留給面試的時候說吧。」
你有你說不完的話，我有我吃不完的飯。
喋喋不休的，連中場休息都不用。
再說，這也算是生活中的中場休息吧。
「你下星期有空再吃飯嗎？」
「下星期？要看看哪天哦。」
其實我口中所說的你，不只得你一個。
有別的人，說別的話。
雖然說的都是差不多的說話，差不多的過程。
是很久不見也好，還是隔幾天見也好；
也是離不開說些自己一個說不了的事。
是說謊也好，還是中傷也好；
也是得找一個人好好傾訴。
反正也不是做什麼電台節目。
又用不着像DJ那樣，給你好好的安慰；
回答你問題，再說幾句然後放音樂。
那倒不如直接耍廢，隨心所欲的說無關痛癢的話。
反正説得多麼史詩，說得連哲學也參透進來；
最後你也只能無話可說，也是放不下來的把煩惱說多遍。
你也許覺得很頭痛，覺得一切快要完結了。
可是你說的一切煩惱，何嘗又沒有被別人說過？
要是說破了也沒用，拆解了也是徒勞的話；
那倒不如想想，還有什麼的你想說？
說到最尾也是無話可說，我也只能認同附和。
你還是意猶未盡的，想把沒解釋的再解釋得更清楚。
我說還是夠了，即是再解釋也是那麼清楚。
可是你難離難捨，走到巴士站依然想說下去。
恍似不甘心自己還未說夠，要說得自己吐血身亡為止。
最後的最後我也只能告訴你，別想這麼多吧。
不這樣說的話，你停不下來的。
「好了好了，我們還是下星期再說吧。」
「——好吧，我們下星期再見。」
https://youtu.be/rrDnzT5MDH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