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血》--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四）

這天，劉克要晚飯後才下班。家慰在廳裡教洛奇說話，他好像沒什麼反應，但醫師說家慰來了這三個月，他已有明顯的進步。
過了一會，家慰到廚房預備晚飯，只半分鐘的光景，突然廳裡砰一聲，然後是尖銳的哭聲。她大驚，跑回大廳，只見洛奇趟在樓梯底，額頭鮮血長流。
醫師的立體影像出現在洛奇旁邊，道：「要止血。」
家慰唸過急救課，連忙拿消毒紗布按在洛奇的傷口上，道：「不要怕，姐姐替你止血，你要忍著痛。」
過了一分鐘，血還如泉湧，家慰連校服也濺滿了紅色的斑點。她跑去拿了枕頭跟雲南白藥。她把枕頭放在洛奇頭下，問道：「醫師，用藥好不好？」
「妳做得很好。妳把藥塗在傷口上，然後用紗布按著。我已通知了醫院，救護車十五分鐘便到。」
家慰照辦，果然，血停下來了。洛奇也安靜下來，但面色很蒼白。
家慰鬆一口氣，坐在地上。那知洛奇突然吐了一地，兩眼翻白，失去了知覺。家慰大驚。醫師說：「請妳退後兩步，我要跟他照FMRI。」過了半分鐘，醫師道：「洛奇的腦有內出血，腦壓不斷飆升，如果不盡快替他減壓，會有生命危險。」
「救護車怎麼還未到？」家慰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由這裡去醫院，也要十五分鐘，來不及了。家慰，5643PS3!」




「什麼？」
「劉克工作室的密碼。他有電鑽，快拿上來。」醫師命令道。
家慰飛也似的跑下樓梯，按密碼後衝進地下室。工作室的溫度很低，家慰不自覺地打了一下顫抖。室內很大，中間有三個並排的黑色金屬箱，七呎長，三呎闊，四呎高。靠邊的桌上放了不同的電子儀器。家慰四周搜尋了一會，在一個櫃裡找到電鑽，馬上拿回一樓。
醫師跪在洛奇旁邊，一見家慰， 道：「我現在把腦素描直接輸入妳的視覺神經。妳要照我的指示做。」
「明白。」
「開電鑽。」
家慰一按鈕，電鑽隆然開動。同時她發覺眼前左上角出現了一個緩緩旋轉的腦袋影像。腦的右邊有一片深紫色。家慰望向躺在地上的洛奇，他頭右邊也出現了一個閃亮的紫色十字標誌。
醫師說：「聽我說，妳用左手把洛奇的頭顱定位，然後往紫色的十字鑽大約四分一寸，我一叫停，妳便把電鑽抽出，讓瘀血流出來。」
家慰拿著電鑽的雙手突然震起來，哭道：「我不行啊。」
醫師道：「妳做得到的，家慰。」　




「準備。」醫師又說。
家慰把電鑽移近洛奇的頭，但手震得很厲害，眼也哭得矇矓了。
醫師見情況緊急，道：「家慰，閉上眼睛，心裡想著妳最喜歡的東西。」
家慰吸了一口氣，開始鎮定下來。
「我一定會幫妳們的。」
「我知道。」
「我會用腦電波連線。把妳交給我好不好？」
家慰還未回答，已感到一股能量進入她體內，然後是眼前一黑。

醒來的時候，她發覺自己躺在醫院的長椅上，披著一件男裝的外套。劉克背向著她，站在病床邊看著大字形躺著的洛奇。洛奇的頭包了白色的紗布，右手又吊了鹽水，睡得很甜。劉克聽到家慰醒來，行過來扶起她，道：「謝謝妳。他已度過危險期。」




「對不起，令洛奇受傷了。」
「是意外。醫院說，如果不是妳及時在他的頭鑽了一個小洞，讓腦壓減低，他可能已經死了。」
「我…」家慰腦裡一片混亂。

洛奇一個星期後出院。這次事件令家慰無意中知道了洛奇的身世。劉克跟洛奇的血型不同，不能捐血給他。原來洛奇是劉克的亡妻和前夫所生。
親情，原來不一定要有血緣的，家慰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