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帶著我,走過幾條橫街窄巷,未幾來到一間三層的石屋之前。這時唐爾棋和向松朗已不知所蹤,只剩下我跟墨在門前。

「對唔住,我唔係有心想大聲。」墨主動的道歉,但說來卻像是故意安撫多於覺得自己有過份。可能快要見到她的父母,她不想我們的氣氛太過難看。

「冇事。」我不認為需要這樣的解決問題,但我沒有爭論。

「真係冇事?」墨看看我,臉上仍然沒有太多笑容。由剛才在車上發脾氣,一直到墨發訊息找來唐爾棋幫手,最後走到這路上,我也覺得這個唐爾墨有點陌生。

愈接近她的成長地,就好像愈看到她的真實一面。





「冇呀,去見妳屋企人啦。」我勉強的笑一笑,便催促她先進去她的老家先見家人。

墨的老家裡,有她的父母,還有她的爺爺。照之前所說的,她父母以前生意失敗,然後走回澳門定居;墨的爺爺老邁,但精神尚算不錯。

我坐在大廳,牆上到處都是墨童年時的照片。墨這時已「回復正常」的坐在我身邊,陪著我跟她的父母爺爺聊天。

「阿純,我呢邊都有睇香港波,你最近打南華打得幾好喎。」墨爸是個球迷,而且人很健談。墨媽比較寡言,就算是在我這個後輩面前,也只是常常微笑。

墨爺爺最厲害,年青時當兵的,跟日本鬼子打過仗,看見我不到五分鐘,已經開始說起自己的威水史來。看到墨的爺爺,我想起阿爸,每一個曾經的領導者都很眷戀從前,因為…可能他們覺得自己只有從前,不知道將來還有什麼。





我跟他們談了一個多小時,最後墨的雙親去準備晚飯,墨爺爺回房間休息一會。墨摟著我的手臂,帶我走到她的童年照前面,如數家珍的跟我說著每一張的歷史。

「呢張係唐爾棋細個跌落河之後影,我仲記得佢病咗幾日,哈哈。」

「呢張係我中學,我細個靚唔靚?」

「仲有仲有,呢張係我同爸爸媽咪去日本迪士尼,我仲記得玩得好開心。」

墨看著照片一直的說,一邊興奮的指手劃腳。這個模樣是她最純真的一面,回到澳門的她,感覺放下了在香港的所有戒備;沒有了平素看見的聰敏感覺,也沒有了在公事上大將之風的霸氣。





她回到了自己的起點,那個純粹而又天真快樂的唐爾墨。

「你有冇唔慣呀?」墨突然問我。

「妳指邊方面先?」我反問。

「我只係叫唐爾棋嚟,唔知佢都跟埋嚟,唔好嬲啦。」墨緊緊的抱著我。

「冇嬲…不過咁樣做,咪搞到連妳都好似黑社會咁囉?」我直接的問,因為我想知道,墨有沒有考慮過這一點。

「對唔住,可能我慣咗,喺澳門有咩事就搵阿哥幫我解決。」墨聲音愈說愈小,我感覺到她的歉意。

「我不知幾尷尬,明明嚟探妳屋企人,最後為咗幾十蚊爭啲要加入黑社會同殺人。」我調侃她說。

「咁又唔係,佢地都係保護我之嘛。佢地嚇下佢咋,真係會打死佢咩。





我由細到大喺澳門都唔會俾人蝦,係去咗香港先開始學保護自己。」

「我講笑咋。」我看見墨的神情開始認真,連忙補上一句。

「你唔鐘意阿朗係正常,但你唔會連我屋企人都唔鐘意嘛?」墨問我,煞有介事的問道。

「唔會呀,妳當我係富家公子咩?」

「嗯,我帶你上天台,個景好靚。」

墨帶我走到二樓,來到天台的長梯前。她著我自己先上去,她去小解後很快回來。我自如的爬上木梯,幾個起落已到達天台上,但我卻發現天台早早就有一個人站在這裡。

是墨的哥哥,唐爾棋。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