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逼我將就: Ch.55

我自少就知道外公霸氣，但沒有想過，會達到這一個程度。那感覺好像平素在侏羅紀公園橫行的暴龍先生，突然被另一隻霸王龍之類的怪物力壓一般。阿爸對外公的怒吼有點愕然，表情先是一怔，然後我慢慢看到的是憤怒。

阿爸站起來，阿媽連忙走到阿爸身邊。

「唔好同阿爸嘈。」阿媽已不避諱，在外公面前跟阿爸說。

「我唔係同佢嘈，我係要佢答我。」外公老馬有火，向阿爸步步進逼。

我看得見阿爸胸口的起伏，他兩隻眼晴一直無神無態的看著外公，這一刻連我也感到害怕。要是阿爸跟外公吵起來，我可沒有信心控制得住場面。





「爸，你唔好亂咁發脾氣，你冷靜先。」阿媽手拉著阿爸，嘴裡一直向外公安撫著。

「我亂發脾氣？月蓉我講咗妳好多年，妳係唔聽我講。」

「很多年？」外公說到多年這個話題，爸媽同時向我看了一眼。這個舉動說明，阿公要說的東西，有可能是關於我，或者是我不能知道的。

阿爸這時提氣，身體開始傾前，看得出是準備反擊外公的樣子。但阿媽看見後依然是那一句：
「唔好同阿爸嘈，望住我，唔好同阿爸嘈。」

跟阿媽對視一眼後，阿爸又好像放棄了反駁的念頭。往日在家中溫婉賢淑的阿媽，竟然在這個緊急關頭，將阿爸的氣勢完全壓過。





「月蓉妳唔使叫佢唔講嘢，你知阿爸咁多年都最錫妳。我成日都話當年如果妳肯跟我走，妳宜家不知嫁得幾好…我介紹妳嘅妳又唔鐘意，我真係唔明妳。」

外公愈說愈多，運氣過度有點氣喘的情況，我連忙為他掃掃背，順道把他冷靜下來。

「你唔好掂我，你似足你阿爸嘅話就累人累物呀。」外公指著我說，我愕然的看著他，媽這時已經走到外公的身邊：
「阿爸，你係唔係要搞散我頭家？」

阿媽說話同時，阿爸已經動身往大門方向走去。這時我的腦袋仍然未能分析出，他們每一個人的反應，我需要一點時間去重組整件事的架構。但至少我知道，當年應該有事發生過。





「韋信，你今晚自己食飯。」阿媽向正在穿鞋子的阿爸說著，阿爸點點頭後，便準備打開大門。

誰想大門外傳來鎖匙聲，然後有兩個人推門進來。

是大哥和外公的弟子榮叔。

「阿爸，去邊呀？」大哥推門便看到阿爸，但阿爸沒有回答，一股作氣的便往外跑。大哥詫異的別過臉來看著我，我示意他先不要問。

「阿榮你咁耐先上嚟嘅？」外公看見榮叔，劈頭便罵。

「泊車搵唔到位，你又心急自己想上嚟先呀。」榮叔一臉笑容的說，看得出多年來，他對應付外公的脾氣很有經驗。

「我自己行得，走上嚟使幾耐？」外公嘴上不饒人，一生氣便口若懸河的到處發悶氣。

整間屋的氣氛，都被外公一個人搞砸了。阿爸離開後，我還以為阿媽的情緒會好一點。但當我再看著她的表情時，我想我應該猜錯。





「宜家妳老公走咗，妳阿爸我講得嘢未呀？我講幾句係咪唔得，我怕啲孫嘅品德唔好，唔想佢似佢地阿爸…」面對外公的咄咄逼人，阿媽終於忍不住，要反抗了。

「榮叔，送阿爸返去。」阿媽截斷外公的說話，這下輪到外公覺得生氣，他拿起自己的拐杖，轉身離去。

走了兩步，外公又突然停下。

「歐世伯上個月喺廣州過咗身，喺喪禮上面我見到子俊，佢託我問候妳。我下星期會提早返廣州，有時間就嚟探下阿爸。」外公臨走前所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