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日隨筆集: 以有涯隨無涯

《以有涯隨無涯》

最近天氣時好時壞，忽晴忽暗，又突然下起大雨。在那淅瀝淅瀝的雨聲中，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小時候，我家對開的山坡，長著數棵樹。我不知道那些樹的名稱，但我卻經常留意這幾棵樹，因為每逢晴天，一大群鳥兒都會聚集在樹上，吱吱喳喳地唱歌，歌聲嘹亮悅耳。可是，一旦天氣不好，即將要下雨的時候，牠們就會躲到不知哪裡去了，無影無踪。在陰暗的雨天，行人稀疏，鳥兒也消失掉，空氣中也散發著一絲蒼涼。

鳥兒都怕下雨的嗎？小時候的我不禁提出疑問。在下雨天，人們如果要外出，就會穿起雨衣，或打著傘。鳥兒沒有雨衣或傘，那在下雨天就只能躲起來嗎？當時的我不知道。

兒時不知道的事，到長大了，其實有些還是不知道，就如下雨天鳥躲在哪，那歌聲悅耳的鳥是什麼鳥，當日那不知名的樹又到底是什麼樹，到今時今日，還是不知道。





《莊子‧養生主》云：「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中學讀到這課文時，同學們都很有同感，也嘗試以此作為不用功讀書的藉口。世間上的知識實在太多太廣，我們長大了，見識多了，不知道的事其實還是有許多，只是我們為了面子，不願承認罷了。

知識是無窮無盡，金錢、物質等慾望也是無窮無盡的。在基本需要以外的物質，其實只是為了個人享受，滿足自己的物慾。既然我們當日認同莊子對知識的看法，那麼對物質生活，也應抱持相同的態度吧？

（同文刊登於2013年8月23日《新報》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