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鐘之後,我就去左港島一間分店報道。 


『拿,啊仔,呢度就係大倉專擺衫褲鞋之類;果度就係細倉就擺首飾,廁所就係門口轉角,我地呢度唔算大架咋,同事得幾個,好快你就熟架啦~開單呢,就自己黎,收銀一個人做哂,埋數呢,就每日輪流收夜既同事埋,呀仲有……』 


呢個一輪嘴咁講野既人,就係呢間分店既資深Sales,佢話叫佢啊媽就得,因為佢英文名叫Maria。 

冇錯,係賓妹熱選名稱排行榜第一位果個Maria,佢解釋話去教會神父幫佢改,唔用唔得。但佢又唔鍾意人地咁叫佢,加上佢又有返咁上下年紀,所以我就叫佢啊媽,佢就叫我啊仔,既親切,又方便。 






『仲有冇咩唔明咁呀?』啊Ma身材比較矮小,所以要將個頭抬得好高咁望住我。 

「冇…唔該哂你。」我受完打擊個人都冇乜心機。 

『咁你去幫客先啦,而家人多。』 

聽到啊Ma咁講之後,我就決定化悲憤為力量,努力咁做好自己先,至於果啲咩賺錢大計呀… 

都係算把啦…因為而家同阿Dee都分開左鋪頭,一個人根本做唔到d咩… 





而家應該做既,應該係先同大家混熟左,時機再成熟啲…先再諗把啦。 

當我準備推開倉門,衝出去既時候…… 


『啊仔!』阿Ma既聲音忽然係我身後傳出。 

「下…?」我回過頭來。 





『唔記得同你講呀,你今日可能要留通宵。』 

「留…通宵?」



『係呀,今日係一年一度既Stock count丫嘛。』 


Stock count!? 

果條仆街肥佬……仲比左獲咁既野比我啃… 

Stock count,或者Stock tick,係一眾售貨員一年之中最擔心既日子。 

中文即係盤點,點算係過去一年入面,公司既貨到底有冇唔見,有冇少到,少左幾多等等。 





例如一間時裝店,假如係旺區既,一年可能有兩三次,而我地呢間細鋪一年就只有一次。 

一年只有一次。 

咁難得既機會都比我遇到,我放飯一定衝去馬會買返張六合彩。 

有咩慘得過一返新鋪就Stock count? 

就係失戀調新鋪就Stock count。 


「我所有貨擺係邊都未熟,唔係應該比啲資深既同事負責返架咩?」我問。 

『本來係既…』阿Ma無奈道:『但你知我地細鋪黎架嘛,員工得五六個,加埋你七個都係岩岩好架咋。』 





「……咁…好啦…」 

『唔好咁灰啦啊仔,最多一陣放飯請你食好d啦!』 



我唔想做又點? 

我唔識做又點? 

到最後咪又係要做?鬼叫份糧包埋咩。







之後一日下來既工作同平時都大同小異,都係摺下衫,跟下客,打下單咁。 


香港大多數人都同我一樣,每日返工都係做緊同一樣既事;千篇一律既工作,基本上同一個機械人無異。 

另外理論上我初黎到呢間新鋪,都算係半個新人,所以大多數時間都係行行企企就可以,而同事、上司第一日都唔會要求你太多。 


時光飛逝,光陰似箭。 


轉眼間,我第一日既地獄調鋪體驗終於完結。 

我比經理check 完袋後,就拖住疲憊既身軀正正式式離開公司,完結不幸既一日,踏上返屋企既旅途。 

我一邊係銅鑼灣行,一邊望住天上已完全入黑既天色。 





因為係深夜時分,馬路上既車輛少之有少,行人路上剩低既只有一對又一對既痴男怨女。 

係街上馨馨我我,旁若無人。 

曾經,我都同似佢地咁。 

曾經,我同Hyuna都係咁甜蜜… 

Hyuna…我真係好掛住你… 

一諗起佢,唔知點解腦海中就聯想起另一個人… 

更加唔知點解,明明係單純既思念,但一想起果個人,腦海中既情境都好似變左AV咁。 

呀…係喇,我終於知道肥佬張經理似邊個…係AV何俊仁 。 

…一諗起我曾經既最愛…要屈服係佢淫威之下… 

Hyuna要用佢雪白既纖手,去觸摸果條醜陋不堪,又腥又臭既齷齪之物… 

仲要放入口…仲要扮到好享受…為既就只係…「錢」。 

我眼角不禁閃過一絲淚光。



深呼吸一口氣後,撇清思緒,唔再亂諗野,然後再望一望隻手錶,原來…頂你個肺。 


已經凌晨五點。 


唔知係咁啱得咁橋,定係個新經理玩我,盤點之後我第二日都仲要返工。 

雖然係返晏,但而家都成五點啦!返到屋企都清晨六點,沖埋涼都成七點… 

即使翌日返晏晝係返下午兩點,但我12點就要起身準備梳洗。 

即係…我得返五個鐘可以訓? 

最弊既係,而家等左咁耐都仲未有車… 

我坐係酒吧外既一個巴士站欄杆上,百無聊賴咁等通宵巴士。 

就係呢個時候。 




〔呯!〕 


忽然間,有一樣突如奇來既重物撞左落我坐緊既欄杆之上,力道之大我成個人都被撞跌落地。 

「撞車?!」我當時下意識心諗。 



我跌左係地下後立即企返起身,發現冇受傷就望下四周睇下發生咩事。 

結果,我見到一個年紀同我差唔多既人。 


「啊珊…啊珊……」 


原來,係一個飲醉酒既男仔。



睇佢個樣都應該係同我一樣,受左情傷既人黎。 


不過佢就借酒消愁,仲要好似冇人理佢咁。 

我自己都不禁問左句:「為左個女仔搞成咁,值得咩?」 

原來真係幾可笑。 


我望下附近四周既酒吧,發覺一個人影都冇,睇黎佢係自己一個單拖黎借酒消愁。 

哈,一個人都敢飲醉酒?真係大膽。 


不過我冇理佢,仍然企埋一二邊,繼續等我既車,因為,我真係好攰。 

直到等左十分鐘之後,唔知係咪真係撞車定點,部通宵巴士都仲未黎到。 

我再望一望果條友…… 

仍然不省人事。 


我一邊玩手機,一邊等車,忽然之間,係我耳邊傳黎一下「咔咯」。 


聲音既方向係源自果個男仔。 

我嘗試走近仔細咁望清楚佢,發覺從佢褲袋之中好似跌左啲野出黎… 


手機、銀包。 


呢個時候,貪念之心係半秒之內已經侵占我全身,先前所有既攰同辛苦都忽然消失哂。 

同時,所有道德觀念、良知都已經被無窮無盡貪念所否定。 

內心亦有一把聲音不斷不斷地開始慫恿。



「拎左佢啦」 


「你唔拎都有人拎架啦!」 

「喂果部手機新出架喎,就算先達二手都賣緊幾千蚊!」 

「仲有銀包呢?出得黎玩一定有一千幾百蚊爆房錢留低啦!」 

「你望下四周,一個人都冇,冇人睇到冇人知架喎!」 


偷?定係唔偷? 


「咩偷呀!你只係暫時幫佢保管住咋嘛!」 

「喇喇聲拎左佢喇!」 


冇錯…我今日返工返得咁辛苦…呢d咪當係我幫公司盤點既bonus囉! 

但…萬一佢無啦啦醒左點算?唔係…可以試下佢先。 


我行埋去拍一拍佢:「先生,你冇事丫嘛?」 


『………』 


冇回應。 


我嘗試大力少少:「先生,先生?」 

『…………』 

仍然冇回應。 


然後,我左手一邊拍佢確定佢無反應,另一隻手嘗試慢慢接近佢既褲袋。 

當我差唔多可以伸到入去時…… 


啪。 


「…………」



呢個時候既我已經緊張得滿頭大汗,而佢雖然醉到冇哂知覺, 


但隻手竟然下意識咁將個銀包同電話塞返入褲袋! 

可惡… 

呢個情況下既我已經騎虎難下,決定一不做二不休,試圖強行咁搶走佢褲袋內既電話。 


「喂!……」 


點知佢呢個時候竟然一手搭住我膊頭。 

仆你個街,我終於明白咩叫作賊心虛。 

我比佢咁大力一拍,成個靈魂都比佢拍走左咁制, 

我嚇到瞪大雙眼,視線停留左係佢身上面,但我半句聲都冇出, 

甚至連呼吸都唔敢,然後吞一吞口水,再打算觀其動而變。 


『光仔……係咪你?…唔該哂你…』 


果個男仔仍然低頭係度自言自語,睇黎佢以為我係佢朋友,於是我就打算將計就計。 


「傻啦,」我將聲音裝作自然:「一場兄弟冇計既…你點啊你,仲得唔得呀?」 

個男仔醉到頭都抬唔起:『嗯………我…嗯……』 

「我送你返去先啦,你訓一陣。」 

用言語卸下佢既戒心後,希望咁做可以令佢意識放鬆多少少。 

然後我慢慢扶佢起身,但佢一手搭住我,另一隻手依然緊按住佢個褲袋…! 

我想落手都落唔到。 

呢個時候我望一望隻手錶,已經差唔多五點半,而其實我架巴士岩岩已經黎左, 

但四肢已被貪婪支配,連車都冇上。 

車… 

係車…!



「喂,你仲得唔得啊?我送你上的士先啦!」 


『好……嗯……』 


之後佢同我比左個「OK」既手勢。 

凌晨既的士特別多,我係馬路幫佢截左一部的士之後,就立即推左佢上車。 

當然,我都跟埋上車。 


雖然兩個男人一齊搭的士好似怪怪地咁,但為左幾千蚊!幾千蚊呀! 

一小時幾千蚊,做鴨都搵唔到啦!(好似係) 

所以我就決定係的士上面落手,希望可以爭取時間之餘同時可以離開現場。 



但搭的士同談戀愛一樣,永遠唔係單單兩個人之間既事。 

因為仲有一件我意想唔到既問題,係更加需要考驗我既演技,就係要面對……第三者。 



我地之間既第三者 - 的士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