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自古以來,世界上就存在著一種純粹的邪惡。
 
它們皆以「七原罪」賴以為生,視之為一種目標或是一種天性。包括傲慢、嫉妒、憤怒、懶惰、貪婪、暴食及色慾,都是它們的宗旨。
 
世人稱之為魔鬼。
 
不管你信不信,魔鬼確實存在。
 




是的,你也可以說:「不管你信不信,魔鬼是不存在的。」
 
因為信仰是無法證實的。
 
但如果你可以證實的話,那你就無需要相信它。
 
對吧?
 
對於某些古板的驅魔者而言,謙卑、寬容、耐心、勤勉、慷慨、節制、貞潔,是他們保護自己的最好方法。
 




但對我而言。
 
能相信的,就只有手上的科學毛筆。
 
我僅餘可相信的。
 
「哥哥,點解你每日都自己一個坐喺到望日落嘅?」公園裡,一個小孩走過來問道。
 
「……想望下日落嘅餘輝。」我回答。
 




不一會,小孩的母親注意到自己兒子在跟我對話,立即把他拉走:「阿仔行遠啲……唔好亂同陌生人講嘢。」
 
「咁點解上次你俾我同第二啲大哥哥姐姐講嘢嘅?」小孩天真地問道。
 
「佢係…不祥之子。」那位母親回頭偷望了我一眼,然後緊握小孩的左手離開公園:「佢會累到你。」
 
日落差不多完結之時,我站起身來回到去家中。
 
回到屋中後還能依稀聽得到街道外的滿載人聲,窗外的日落毫不掩蓋地照耀著整個美麗的大澳漁村……我的家鄉。
 
淡黃的光線打在我臉上,令房間增添了一種懷舊時光的氣氛,看著掛在木牆上的家族照片,讓我想起很多的往事。
 
還未介紹,在下──墨子。
 
墨家第六十四代傳人……今天也即將踏入十七歲這個年頭。家族事業為驅魔,世世代代也以捉捕魔鬼為天命。




 
打從我家族祖先殺掉第一隻魔鬼開始,與地獄使者抗衡那天,就演變成我們每代子孫的宿命。
 
如今,這所殘破古老的兩層棚屋內,每天卻只有我一個人坐在客廳上的長椅涼著風扇待著時間流去。
 
大概是我們墨家已經家道中落了吧,當年祖先創下的名號如今都即將會沉沒於時間的巨輪中。
 
當然我也有努力改變現況,但現在已經有一群自稱「驅魔師」的組織公會人士在世界各地進行驅魔。
 
或許…「驅魔者」的時代已經過去。
 
到天色全黑,差不多晚上十一時多後我才換好衣服再次出外。我沿著屋外的小路走到著,沿途上野狗對我吠著,野貓用一雙銳利的眸子凝視住我。
 
不時還會有數隻烏鴉在附近的燈處上鳴叫著,工作了一整天正回家的路人見我後避之而行。
 




我把雙手放在兩邊的風褸袋中,冒著寒風走到去橫水橋入口旁的一間茶餐廳。在漆黑的漁港棚屋中,唯獨那間「陽光茶餐廳」還亮著燈火。
 
我推門進去,站在收銀機旁親切的鐸大叔立即拍拍我肩膊,
 
「死仔,咁遲先嚟嘅,今日鐸叔特登留咗個海膽炒飯俾你!」
 
「唔該鐸叔。」我找了個貼牆的廂位坐下,抬頭望著電視看一下新聞。
 
「新流感又再感染三十六人,當中兩人死亡,政府已從國外訂購大量疫苗供市民接種。」
 
「各位特別新聞報導!今朝中午將軍澳垃圾場貨艙發生兇殺案,一人生還,行凶者暫時未明,另外剛才香港半島酒店發生嚴重虐待兇殺案,死者在房間內被人用火機強行燒毀春袋,死者証實為Ryan Hung外國大型IT上市公司老闆,兩宗案件將交由重案組處理。」
 
「驅魔師組織又再拘捕多一名未經注冊許可而執業進行驅魔嘅「驅魔者」,驅魔師公會再一次重申,只有考取獲「驅魔師」專業資格認可嘅人先可以進行驅魔,否則屬於違法。」
 
「喱個年頭……」鐸叔咬著牙籤,把一碗海膽炒飯放到我面前:「做驅魔嘅真係難搵食。」




 
「至少……我唔洗食餸頭餸尾。」我嘴角苦澀地向上揚起。
 
「放心,鐸叔我唔會要你捱餓嘅。」
 
海膽炒飯的每一顆飯粒也帶著鹹蛋黃般的香醇,淡淡的鹹味中有點鮮甜,令整碟炒飯增添了清爽的味道。
 
而我就像一隻野狗望見了食物一樣,一吃便吃過不停。吃過溫暖和味的海膽炒飯及跟鐸叔道別後我便獨自回家。
 
離開前,鐸叔走出店門外叫住我,
 
「墨仔。」
 
我回頭望向他。
 




「你會繼續繼承家業嫁可?」
 
「Who knows?」我苦澀一笑,轉身而去。
 
連有沒有明天,我也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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